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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邊侯沉吟了半天,緩緩開口。
「你遇到慕容斷指時他如何?」
「不能走,腿受傷了。喜歡吃雞,他教我打山雞。」
「他教你多久?」
「半年多。」
靖邊侯忍不住後脊樑個發涼,慕容斷指的醫術滿大周找不出第二個,教徒弟半年就敢用針,說出去還不把人嚇死。
「你之前可用過鬼門針?」
「用過,救了餘存海,救了嚴平。」
靖邊侯不吭聲了,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學了半年,就敢在餘存海和嚴平身上用針,了不得。
靖邊侯不知道是該誇讚慕容斷指教得好呢,還是該誇讚謝平安膽子大。
「那個......萬不得已不要使出你的鬼門針。」
「好。」
靖邊侯又一次啞然,這丫頭這麼聽勸,比自己的傻兒子強一百倍。
靖邊侯轉臉對何七寶說。
「李公公剛來說了,明日你帶着謝姑娘進宮,皇上要見謝姑娘。」
何七寶趴在床上哼了一聲,靖邊侯頓了頓,又道。
「進宮後不得胡言亂語。」
「知道了爹,我又不是傻子。」
靖邊侯嘆了一聲。
「你現在這樣子,還不如原先的傻子好。」
靖邊侯決定去安閒堂,請老娘給謝平安講講進宮的禮儀,鄉野丫頭進宮,不被嚇暈就好了。
送走靖邊侯,謝平安沉默了一會兒,問何七寶。
「你在宮裏也有人?消息傳得很快啊。」
何七寶嘿嘿笑了兩聲,翻了個身,碰到傷處,哎呦一聲,又趴下。
「我哪有那本事,不過是平日進宮多送些禮。」
謝平安若有所思,何七寶解釋道。
「送禮不一定是錢財,有時候就是一句話。送禮要送到恰到好處,送的及時,送的別人急需。這才是送禮的精髓。」
「歪理。」
謝平安吐出兩個字後,轉身出了何七寶的「盤絲洞」。
青皮和麻瓜進來,說了外面的情況。
「如今外面都傳遍了,說世子為了謝知府的女兒,不惜和侯爺吵鬧,被侯爺打的起不來床。徐涇渭聽說後,急忙去找太子了。」
「太子什麼反應?」
「太子和徐涇渭在書房說了半天話,書房沒安插人。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徐涇渭離開太子府時腳步輕快,還哼着曲。徐涇渭昨晚上住在段姨娘房裏。」
「這老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盯緊了他。」
「世子,莊子上出了點小事。威遠侯世子攀岩摔下來,腿斷了。」
何七寶皺眉。
「就秦亮那膽,敢上攀岩?」
「說是秦世子是跟着郡王去的,被徐二公子、王大公子還有鄭小公爺擠兌上了。秦世子氣憤不過,連安全繩都沒扎就上去攀岩,最後就這樣了。」
「不作不死,說的就是他。出事後趙煥是什麼反應?」
「郡王只讓人把范同請過去,說秦世子是在莊子上出的事,應該由咱們負責。然後郡王就走了,那幫人也走了。秦世子是被范同和秦家人一同送回來的。小的和蓁蓁走的快,比他們先進城。他們這會兒應該快進城了。」
何七寶想了想,對麻瓜說。
「請謝姑娘來。」
麻瓜應聲出門去請謝平安,謝平安過來。
「謝平安,你可會治腿?」
謝平安不解。
「是這樣。威遠侯世子秦亮在莊子上攀岩摔斷了腿,這會兒還沒進城。我需要你用鬼門針幫他。」
「幫他什麼?斷腿應該找大夫,我不是大夫。」
「你會醫。」
「對,我會醫,但我不是大夫。」
「謝平安,威遠侯有用。」
謝平安沉默了一息,點點頭。
「可以讓宋桂幫他接骨,我給他用針,事半功倍。」
「好。麻瓜,你帶謝姑娘截住秦亮,把他們帶到仁和堂,告訴宋桂,按我說的做。」
麻瓜和謝平安走了,何七寶又趴回床上,嘟嘟囔囔。
「老爺子真打,疼死我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留疤就不好看了。」
青皮噗嗤笑了。
「留疤也不要緊,反正世子後腦勺沒長眼睛,看不到。」
何七寶抓起枕頭砸青皮,沒砸到。
麻瓜送謝平安去仁和堂,自己一個人去城門口接范同和秦亮。秦亮出門只帶了小廝,小廝已經六神無主。聽說要直接去仁和堂,一百二十個願意。
仁和堂,宋桂罵罵咧咧。
「什麼閒事都管,有本事你自己來。」
謝平安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不理會宋桂的嘟囔。范同麻瓜抬着秦亮進門,謝平安緩緩站起身。
宋桂嘴上埋怨,但秦亮躺到案上,他迅速行動起來。藥童馬上請來仁和堂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肖大夫,宋桂和肖大夫合力治療。
秦亮鬼哭狼嚎,聲音能把仁和堂的房頂掀了。
謝平安掌刀劈下,秦亮頓時沒音了。謝平安拿出銀針,在秦亮頭上、手上、胳膊上行針。
宋桂心中驚駭,但沒有表現出來。
秦亮斷的是右小腿,宋桂和小大夫一起把秦亮的腿正過來,用幾根木板加上布條把秦亮的小腿捆住。看着宋桂和肖大夫收手,謝平安才不緊不慢收針。
他們做完這些,威遠侯才趕到,彼時秦亮已經醒過來,看到親爹,秦亮差點沒哇哇大哭。
威遠侯又是心疼又是難受。早就說過不要和那幫人在一起玩,兒子不聽,現在好了,腿都斷了。
「宋大夫,犬子的腿......」
「臥床休養一個月,一個月後能下床,拄拐慢慢挪動,傷腿不能用力。三天後換一次藥。短時間內天冷會發困,過一年就沒事了。」
威遠侯千恩萬謝,讓秦家人抬着秦亮離開醫館。范同作為莊子的負責人自然跟了過去,就算秦亮是被那幾位貴公子擠兌上的,范同也得上門道歉賠禮。
謝平安正要走,宋桂喊住。
「謝姑娘請留步。」
謝平安站定,看着宋桂。
「你救的我,多謝。」
「不敢不敢,救死扶傷,醫者本分。」
「很好。」
其實謝平安想說「你果然還是老樣子,但話到嘴邊又變了。」
宋桂看着謝平安,容貌不是很出眾,臉色蒼白,身材高挑纖瘦,這樣的女子京城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但謝平安卻是獨一無二的,她的氣質,她身上特有的氣質,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
不,還有一個人,可惜那個人已經不在人世間。
「宋某有個疑問?謝姑娘為何會鬼門針?」
謝平安在答應何七寶給秦亮用針時就知道,宋桂肯定會問。
「老頭教的。」
宋桂的聲音都有些抖。
「老頭?什麼樣的老頭?」
「慕容斷指。」
宋桂整個人晃了兩晃,差點沒摔倒。這個名字總算又聽到了。
「你......他......我......」
一時間宋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又好多問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有疑問你問何七寶。我先走了。」
謝平安走了,留下宋桂站在原地發愣。愣了半晌,噌竄出去。
「我去何家。」
藥童看着宋桂風一般跑走的樣子,搖搖頭。
「何世子一回來,咱家大夫就不安定了。」
豈止是宋桂不安定,威遠侯秦家這會兒正鬧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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