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陳西渾渾噩噩,連最愛的歷史課都聽不進去。
同桌好奇剛在校門口的男人跟陳西是什麼關係,幾次試探,想知道一點內情,奈何陳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問不出一點信息。
歷史課結束,陳西被歷史老師叫去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你剛上課很不專心。」
「作為課代表還是得起帶頭作用。」
陳西臉頰驟然滾燙,低着頭,窘迫得說不出話。
歷史老師看着他一直看好的課代表,到底沒忍心說重話,只讓她把作業本抱下去發了。
陳西如釋重負,抱着作業本經過理科班,一群男生站在走廊閒聊,瞧見陳西,其中一個男生刻意捅了下旁邊的男生,大聲喊:「何煦,你暗戀對象!!」
叫何煦的男生先是愣了下,後回頭順着同桌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一道纖細、單薄的背影。
同桌看何煦一副望妻石的呆樣,忍不住調侃,「怎麼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沒看見你女神手裏抱着一摞作業本?還不去幫幫人家。」
陳西本來對理科班那群男生的打趣並沒有感覺,直到她抱着作業本快要走到理科一班的教室後門,聽見有人叫何煦,還有那句你女神手裏抱着一摞作業本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也是被打趣的人之一。
她是認識何煦的。
高二開學典禮,何煦代表理科優秀學生發言,陳西代表文科,兩人同時被叫到教導主任辦公室。
教導主任姓周,素來嚴厲,底下的學生都愛叫他周扒皮。
周扒皮要求陳西倆寫一篇發言稿,開學典禮的時候用。陳西語文一直保持在140左右,寫篇發言稿沒什麼難度。何煦卻頭疼,他所有科目里就語文最偏科,尤其作文,即便費盡功夫也才120左右。
從教導主任辦公室里出來,何煦難為情地叫住陳西,詢問她能不能幫忙修改他的發言稿。
陳西長了張很好說話的臉,事實證明,她也挺好說話。
當時夕陽從走廊斜照進來,灑在陳西身上,染得她的側臉、睫毛金黃,像極了古希臘的雅典娜女神,何煦當場看呆。
「你寫完了給我吧,我給你看看。」
直到陳西清淡的嗓音響起,何煦才回神。
青春期喜歡一個人沒什麼特定的理由,也許一個眼神,也許是對方作文寫得好,也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許是一個不經意間,可就是這些巧合構成了初戀的雛形,再加上幻想和編織,理所當然地成了多年後的白月光。
在何煦眼裏,陳西就是這樣的存在。
只是愛情不分先來後到,誰先認栽誰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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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陳西躺在宿舍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裏都想的憑空出現在校門口的周宴舟。
她有諸多疑問。
疑惑周宴舟怎麼知道她在西坪一中,疑惑他為什麼不直接問小舅他的錢夾不見了,而是專程跑一趟,只為問她一句:「沒偷看我身份證吧?」
想起周宴舟當時的神情,陳西陡然意識到,他好像是故意的?
陳西莫名慌張起來,為她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還有那拙劣的藉口。
想想也是,他那樣的人怎麼會看不穿一個高中生的心思呢。
陳西越想越失眠,睜開眼在漆黑的夜裏微微嘆了口氣。
朱晴還在看小說,聽見動靜,朱晴小聲詢問:「西西,睡不着?」
她倆上下鋪,陳西在上,朱晴在下,陳西在上面有一點動靜,朱晴都能察覺。
平時陳西熄燈就睡,從不翻身做出聲響,今晚卻多次輾轉,弄得床鋪嘎吱響,朱晴本來不想打擾陳西,眼見過兩點,還有三四個小時就得起床,朱晴忍不住擔心:「你今晚怎麼了?」
陳西還以為吵醒了朱晴,歉意滿滿地問:「我吵醒你了嗎?」
朱晴關掉手機,輕咳一聲,淡定道:「那倒沒,我還在看小說,還有幾章沒看完。男主跟女主角都快結婚了,怎麼還沒親一個?你說男主咋忍得住的?」
陳西:「」
察覺到陳西的無語,朱晴轉移話題:「你失眠了?」
陳西腦子很亂,下意識嗯了聲。
朱晴繼續問:「因為下午在校門口出現的男人?」
陳西遲疑兩秒,否認:「不是。」
朱晴哦了聲,自顧自道:「那男人看着真帥,不過看着太沒安全感了。我要是做他女朋友,肯定天天擔心。」
陳西想不明白:「擔心什麼?」
朱晴在黑暗中撇了撇嘴,語氣深沉道:「當然是擔心他在外面沾花惹草,沒有安全感啊。」
「不說別的,光看那張臉就知道他是個不缺女孩喜歡的人。更別提,他肉眼可見的豪氣了。他開的可是上百萬的豪車哎,那車我只在電視上看過,西坪擁有這車的人不超過三個。而且他還是京牌,肯定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怎麼會為小地方的我們停留。」
陳西不知道是困了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久久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西迷茫的聲音響起:「我知道,我只是想試試。」
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聽到,回應她的也只有朱晴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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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舟適應了一個月才習慣西坪的天氣。
自他來到西坪起,一周中至少四天在下雨,空氣中的濕度高到周宴舟覺得他整個人都是潮的。
酒店的服務不到位,他每次回酒店都感覺他的床品濕得能擰出水。
每次這個時候,周宴舟就開始後悔,他當初是怎麼想的,好好地待北京不好嗎,非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兒,關鍵連家像樣的娛樂場所都沒有,全是土到掉牙的ktv。
陪酒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的丑。
正當周宴舟準備發火時,江遲打來電話,盛情邀請周宴舟去麗江玩,周宴舟想都沒想,直接定了晚上的機票飛昆明。
那時雲南的旅遊業遠沒有後來發達,很多東西都在建設中。
江遲家裏搞旅遊這塊兒,江遲打小耳濡目染,生了做生意的腦子,搶先跑到雲南大展身手,提前佔領先機,後來真的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次喊周宴舟過去就是為了拉他入伙。
周宴舟剛落地長水機場,就接到他媽孟老師的電話。
電話里孟老師一如往常地關心他的動態:「在西坪呆得慣?」
周宴舟在等行李,他站在行李傳送帶旁,一邊盯着緩慢滑動的行李箱,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孟老師打趣:「呆不呆得慣不也困這兒了。您還有閒工夫關心我的死活呢?我還以為我不是您兒子呢。」
孟秋聽着周宴舟陰陽怪氣的話,忍不住輕斥:「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你要不是我親兒子,我管你死活。」
「要不是關月那孩子做得太絕,你怎麼會---」
提到關月,周宴舟立馬沉下臉,連忙阻止:「得,您甭提了。現在我聽見這名兒就頭疼。」
正巧,廣播裏響起「到昆明的旅客請注意」,孟秋聽了,立馬追問:「你跑雲南去了?跟誰一塊兒?」
「你爸可還在氣頭上,要是知道你沒待在西坪做事,肯定要發脾氣的。」
江遲掐着點打電話進來,周宴舟不想跟孟老師再掰扯下去,急忙道:「腿長我身上,他管得着嗎。行了孟老師,我這邊有點急事兒,先掛了。」
說着,周宴舟不等那頭反應,直接掛斷電話。
周宴舟拿到行李箱,邊往出口走邊接電話。
江遲再出口等,詢問周宴舟什麼時候出來,還說為他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周宴舟嘴裏咂摸着驚喜二字,笑罵:「別他媽給我整成驚嚇就行。」
周宴舟剛到出口就瞧見江遲那傻逼領着幾個保鏢拉了一條寫着【熱烈歡迎周少蒞臨昆明】的橫幅。
怕不夠丟人,還請了幾個樂手在一旁吹嗩吶。
周宴舟看到這齣,差點氣死。
這下真他媽成驚嚇了。
圍觀群眾繞了一大圈,快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不少路人以為哪個明星過來坐活動,紛紛站在原地候着。
周宴舟裝沒看見,單手拎着行李箱看也不看地往外走,期間江遲叫了無數聲,周宴舟當沒聽見。
一直到停車場,江遲的司機將周宴舟的行李塞進後備箱,周宴舟才抬腳踹了一腳江遲,沒好氣罵:「腦子被驢踢了?」
江遲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說這橫幅是他跑了不少地兒才弄好的,還有那幾個嗩吶師傅可是他千挑萬選才找到的。
周宴舟只覺吵,一上車就閉上眼補覺,懶得搭理這傻逼。
江遲看周宴舟提不起精神,又出餿主意:「要不去個好地方?裏頭的姑娘個頂個的漂亮。」
周宴舟睜開眼,輕斜一眼江遲:「你改行了?」
江遲沒反應過來:「什麼?」
周宴舟冷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怡紅樓當值。」
江遲笑容僵硬,牙齒縫裏擠出一句:「哥,你這話說得就有點過了。」
西坪又下了場雨,陳西撐着傘走在校園裏,心底悵然所失。
那天一大早班主任就找到她,說校門口有個親戚找她。
陳西困惑地走出校門口,瞧見那輛熟悉的奔馳車,下意識以為是周宴舟,她邁着輕快的腳步走過去,想着該怎麼打招呼。
下一秒,駕駛座里鑽出一張生面孔,對方西裝革履,滿臉客氣地說:「陳小姐好,我是周總的秘書陳淮,今天是特意過來拿周總的錢夾,不知道您方便嗎?」
自從周宴舟來學校找她後,她一直將那隻黑色錢夾隨身攜帶着,只待有機會還給他。
只是陳西沒想到,來取這隻錢夾的並不是周宴舟。
她笑着將錢夾交還,嘴上不停地說着抱歉。
陳淮拿到錢夾,下意識翻開,檢查了一遍裏面的證件,數了數裏頭的現金。
這舉動太有針對性,陳西當場臉紅,局促不安道:「我沒動任何東西。」
陳淮這才注意到剛剛的行為太過分,他收好錢包,不好意思地解釋:「周總晚上飛昆明,急需用身份證,剛剛並非本意。」
陳西自動忽視後半句,嘴裏重複着陳淮的話:「飛昆明?」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陳淮詫異地瞥了眼陳西,到底沒為難她,只說:「這是周總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
陳西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小心翼翼道:「我只是想請他吃個飯,沒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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