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斯進入辦公室時,妮麗兒大人在伏案寫教材。
她長期執教,沉澱出一種威嚴的氣質,那些孩子們對她又敬又怕。
大老爺設計出了學校的教學制度,卻極少過問具體情況。
那位主子日理萬機,大多數時候,妮麗兒是真正的校長。
不過她禁止他們用尊稱來稱呼她。
他們嘴上不說,但心底都知道該怎麼做。
「總考出成績了。」迪亞斯將成績單遞到她的面前。
妮麗兒一隻手將飄散下來的藍發掖到耳後,另一隻手拿起成績單。
她視線飛快移動,一目十行的查看內容。
迪亞斯一言不發的望着妮麗兒那柔順且光滑的深藍長發。
海堡人認為他們流淌着神民血脈,他們來自海洋深處,據傳最初的海堡人都是藍發,這是很顯眼的特點。
但後來迫於生存壓力,海洋和陸地血脈交融,他們的發色漸漸變成了淺藍淡藍的顏色,要麼乾脆是褐發和棕發,和陸地人別無二致。
大洋的血脈不再純淨,這是海洋的詛咒。
迪亞斯是褐發,但他的父親是藍發,祖母也是藍發。
迪亞斯堅信那些傳說是真的,他們的先祖有着輝煌的歷史和古老的血脈。
只是輝煌的歷史失落了、遠古的血脈沉寂了。
最後的海堡之主迪爾大人泅於海洋後,他們便失去了所有的尊嚴。
但他們就算成為了奴隸,也得想辦法去復興海堡。
那是他們的根。
妮麗兒不僅有深藍的長髮,還有蔚藍如海洋的眸子,她得到了迪爾大人的遺囑——海堡之主將由血統最純正的海堡人擔任。
但那份遺囑沒有被執行。
握有權力的總管們寧從外界選人,也絕不肯侍奉一位曾經的侍女為主。
只因陸地人口中的尊卑觀念。
他們認為她名不正,言不順,既不是海堡之主的子嗣,也不具備深海秘力。
她得不到所有人的承認。
總管們向外界貴族請求一位主人來治理海堡。
事實證明,這是一項極其愚蠢的決策。
迪爾大人的逝去讓海堡成為了一盤散沙,總管們的舉措更是將海堡推入了深淵。
他們拋棄了祖訓,海洋懲罰了他們,海堡居民也因此遭到株連。
但海堡居民談不上無辜。
繼承權的爭執發生時,他們冷眼旁觀,任由妮麗兒被軟禁。她試圖做些什麼,卻無力撥亂反正。
可當問題發生後,他們又後悔得要死。
拯救海堡的唯一辦法,就是將妮麗兒推上那個位置。
迪亞斯相信只要迎來正確的海堡之主,那麼他們能得到他們原本應得的東西。
妮麗兒查看那些成績單時,漸漸露出微笑。
「迪亞斯,共有四百多位學生考試及格了,這是個好消息。」她說。
及格的學生不足全校學生的三分之一。
但這依舊極多了。
畢竟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是同時入校的。
及格的標準也很高,這表明他們掌握七百個以上的單詞,也掌握了基本語法結構。
「這是最好的一次成績,我覺得有必要讓咱們的殿下也知道這個好消息。」迪亞斯說。
妮麗兒看了他片刻,瞧見迪亞斯那潛藏的期盼和緊張,不由得垂下眼瞼。
她沉吟片刻,最終下定決心說:「你說的不錯,是時候讓殿下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妮麗兒起身離開辦公桌,朝着起源莊園而去。
學校和莊園相隔很近,沒有藩籬和圍欄。
她拿着那一疊成績單,剛開始步伐堅定,但走來的過程中,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這些夠了嗎?
這樣的成績能讓他滿意嗎?
或者說,他會因此給她賞賜嗎?
她心裏有些沒底。
可她過去就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的呀。
在努力的時候,她可從沒這樣想過,更沒有動搖過。
事到臨頭,她沒那麼自信了,開始舉棋不定。
「唉」
她知道這件事對她太重要了,她明知道他的秉性,卻仍然忍不住擔憂起來。
「妮麗兒閣下,在這唉聲嘆氣做什麼呢。」幾個女巫湊過來搭腔道。
妮麗兒看了眼她們。
她和這批女巫的關係談不上親密,問道:「殿下在嗎?」
「在裏面嘞,閣下,這個時候您不是在教書嗎。」叫伊迪絲的女巫笑嘻嘻道,「哎呀,您拿的是什麼,能讓我看看嗎?」
「伊迪絲閣下,只是孩子們的成績單。」妮麗兒將它遞過去。
但那女巫只看了兩眼就沒興趣了。
她渾然不知那對起源城而言、對妮麗兒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我還以為是工資單呢。」伊迪絲嘀咕道,「妮麗兒閣下,我能問問你能拿多少薪酬嗎?」
妮麗兒一怔,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國家大事,你和我談工資多少?
「每月有七枚銀幣。」妮麗兒如實道。
這群女巫沒一個易與之輩,都是危險分子,人家對她客氣,那她也保持尊敬比較好。
「這麼少嗎?」莫妮卡面露失望。
「不少了。」妮麗兒說道。
這都是一頭牛的價格啦。
有些落魄的征戰騎士養家餬口都難,置辦一套兵甲都得砸鍋賣鐵。
「我還以為您能多拿點。」
她們地位是同等的,征戰騎士級別的近侍,換言之就是心腹。
作為心腹,得身懷絕技才行。
不過妮麗兒不同。
伊迪絲看來看去,覺得妮麗兒無非就是來歷特殊點,長得漂亮點,人聰明點,手腕強一點
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完全是普通人。
不知道那個傲慢的傢伙是怎麼看上她的。
妮麗兒微笑道:「已經多拿了,我原本每月只拿五枚銀幣的,後來殿下讓我擔任學校的副校長,多給我兩枚銀幣的補貼。」
她倒是沒怎麼在乎薪資的問題。
女巫們就比較在乎了。
「妮麗兒閣下,咱們來這裏也有段時間了吧。」莫妮卡道。
妮麗兒瞬間明白這些女巫的來意了,順着她們的話說道:「是有段時間了。」
她們是五月份過來的,現在都六月初了,來了將近一個月。
「那您覺得咱能拿多少錢。」
妮麗兒滴水不漏道:「這個要問問殿下本人的看法了。」
「所以,咱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不然您這邊幫咱問問,咱承您的情。」
我不覺得您會覺得不好意思妮麗兒心想。
「那我幫閣下們問問。」她一口應下。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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