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韻坐在夏千羽門外的那一片幽靜竹林邊上聽系統分析瑤象若木的情況。
系統,「瑤象若木是上古神樹,在這個世界至少活了幾萬年。」
石韻由衷欽佩,「真是長壽一族!」
系統卻道,「不然,它們一族未必長壽。」
石韻,「你剛不是說它至少活了幾萬年嗎?」
系統,「它應該是個特例。你看現在天底下只有這一株瑤象若木了,就證明其它的瑤象若木都沒有長壽這個特質,甚至在生存競爭中也不佔優勢,所以才全部湮沒在了歷史長河中。」
石韻聽得有些唏噓,摸摸手腕上嫩綠色的小枝條,小枝條上一片只有半個指甲蓋大的樹葉便也拍拍她的手指作為互動。
石韻接着問,「所以呢,這和瑤象若木能和我交流有什麼關係?」
系統,「它的同族都不長壽,只有它一棵樹活了那麼久,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論修/□□,還是普通世界,上古時期的社會形態其實都差不多,人們對世界的了解還不深,出於對天地萬物,以及各種未知的敬畏,都篤信巫祝鬼神之說,經常會舉行大規模的祭祀活動,祭拜天地鬼神。到後來才會根據各個世界能量體系的不同慢慢發展出各自的修真文明和現代文明。瑤象若木既然是上古神樹,那它就很有可能經歷過那段巫祝當道的時期。」
石韻覺得自己有點明白系統的意思了,猜測道,「你的意思是瑤象若木可能是受到了早期祭祀力量的影響才成為了一棵非常長壽的,並且還很厲害的樹?」
系統肯定了她的猜想,「對,信仰之力是一種非常玄妙的力量,瑤象若木如果因為接觸信仰之力太多而產生突變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而羽人的產生和發展也是依託信仰之力的,所以你們之間應該有一些共通之處,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和它才是同一物種,所以你們可以交流。」
石韻聽得目瞪口呆,抬起手,看看腕上纏繞着的小嫩枝條,再指指自己,「你說我和它才是同一物種?!」
系統,「對。」
石韻,「這不科學!!」
兩歲可真是越來越敢想,一言不合就把她從人族給除名了。
她怎麼能和樹是一個物種呢?
系統老調常彈,「誰說不科學,科學着呢。這個世界包羅萬象,存在無數的未知,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你的思路一定得放開闊些才行。」
石韻揉揉額角,努力讓自己的思路開闊。
瑤象若木聽不到她和系統說話,但不妨礙它湊熱鬧,伸出兩片小樹葉,也在石韻的額頭上點了點。
系統接着分析,「要是我的猜測沒錯,現在的這棵瑤象若木已經和它那些早就滅絕的同族不是同一種植物了,而是一個全新的,由信仰之力催生的物種。羽人最初是怎麼出現的我們雖然已經搞不清楚,但肯定也和信仰之力有着巨大的關係。也就是說你們是部分同源,所以也可以算是同一物種。」
石韻剛要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忽然感覺前方山路上有人影一晃,忙抬起頭,只見一道淡青色的頎長身影正速度很快地走過來,然後那身影仿佛是停頓了一下,跟着原地轉了個身,又再往回走。
石韻顧不上和系統多說,立刻起身,飛快追上去,叫道,「真人,真人,等等我。」
那個人正是夏千羽,他的動作看着十分瀟灑自如,步子邁得不徐不疾,其實速度飛快,眼看就要走得沒影了,石韻不得不給自己拍了張【疾】字符才追上他。
十分不見外地問道,「真人你這是要去哪兒?我剛看你從下面上來,怎麼忽然又往反方向走了。」
夏千羽頭疼,心說我就是遠遠看見你等在這裏才立刻轉頭往回走的,結果還是被人追了上來,早知他就御劍飛了。
面無表情道,「飛瓊不是外峰弟子嗎,怎麼到主峰來了?」
石韻隨口解釋道,「我要教導彩衣峰的師弟師妹們排練劍陣,一直要往內峰來的,今日就是多繞了圈路,從彩衣峰繞到主峰,也不費什麼功夫。」又很執着地繼續追問,「真人你都回來了怎麼又要走,我都等你好久了,你這又是要去哪兒啊?」
夏千羽板着臉,覺得瑤象嶺之行非但沒有解開自己的心結,反而讓沈飛瓊得寸進尺起來,看這不見外的架勢,還以為兩人關係有多好呢。
很想回她一句:你管得着嗎?
然而對着沈飛瓊那張臉,他還是說不出口,只得隨便說個地方,「我忽然想起還要去師姐那裏一趟。」
說完轉身就走。
石韻立刻很不見外地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夏千羽已經閃身上了飛劍,石韻咬咬牙,也閃身而上。
系統着急,「誒誒,你上不去!」
那飛劍是有主的,以前夏千羽主動帶着她,她才能也踩在那柄飛劍之上,這回沒經過人家同意,非得摔下來不可。
果然那飛劍在空中很靈活地一扭,錯開了石韻看好的落腳點。石韻反應也不慢,橫向跨出一步,還是踩到了飛劍上,只可惜還沒站穩,那劍又往下落了半尺,隨後嗖得飛出去,硬是把她給閃了下來。
石韻輕輕「哎呦」一聲,落地之後差點仰天摔倒,努力挺腰才搖搖晃晃地勉強站住。
她手腕上的小樹枝忽然開始瘋狂抖動。
系統吃驚,「它幹什麼?」
石韻很鬱悶,「它在笑。」
還是直不起腰來的那種捧腹大笑。
系統,——
系統,「這老木頭的情緒還挺豐富。」
石韻被它的說法囧了一下,心說這小樹枝看着多嫩啊,你怎麼能叫人家老木頭。
正要說話,就見眼前人影閃動,卻是夏千羽在天上轉了一圈後又飛了回來,在飛劍上朝她伸出手,板着臉道,「上來。」
貴華真人一早就被師父渡湘仙君叫去吩咐了幾件事情,她是個急性子,有事就要立刻做了,因此從宗主的正殿出來後就馬不停蹄地駕着自己的蓮花飛行法器在宗門中兜了老大一圈。
先去神鼎峰,找天才地寶閣的管事長老,盤了一遍閣中那些數得上名號的珍稀材料,接着又去了彩衣峰,丹書峰,不老峰和板桐峰,請幾峰的太上長老明日去主峰議事。
這一次採伐瑤象若木出了大問題,非但各大門派的瑤象若木沒能得到補充,必然會影響到今後五百年修真/界中煉丹,煉器的供給,翠屏宗還因故得罪了不少宗門,律令樓樓主紫衣真君為此又在瑤象嶺多滯留了數日,傳信說明天才能回來。
宗主為此要召集各峰的長老與峰主共議此事。
各峰的峰主還算了,宗主可以用傳訊符通知,但彩衣,丹書,不老,還有板桐幾峰的太上長老的輩份甚高,不能用一枚傳訊符打發,須得貴華真人這個宗主的大弟子親自去請一趟才合禮數。
貴華真人一口氣轉遍幾座內峰,剛回到自己的梧桐居,還沒坐穩呢,芳蕊就進來稟報,「千羽真人帶着那個沈飛瓊來了。唉——」說着還歪了歪頭,露出一臉不解的神情,然後又長長嘆口氣。
貴華真人敲她一下,「你那是什麼樣子!又歪頭又嘆氣的做什麼。」
話雖如此說,其實自己心裏也有些疑惑不解。
起身出去見師弟,然後發現師弟根本沒事,就是來她這裏看一眼,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又告辭。
貴華真人莫名其妙將人送到門外,再看看緊跟着師弟,臉上竟還帶着點討好神情的沈飛瓊,實在沒忍住,遲疑着開口問道,「你們兩個現在這是——和好了?」
石韻對這個會引發她和夏千羽矛盾的問題避而不答,只順着她說道,「千羽真人心胸寬廣,已然和我盡釋前嫌,我這是有些關於外峰一些小弟子的事情要和他說。」
夏千羽很煩惱地看她一眼,心說誰跟你盡釋前嫌了!
正色對貴華真人道,「師姐莫要多想,飛瓊她現在於我來說便只是宗門弟子,她有些關於外峰弟子的事情來找我說,我便聽一聽。」
貴華真人,「哦——」
十分懷疑地看看二人,心道你們有事就自己說事嘛,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麼?
夏千羽被師姐滿含探究意味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揉揉額角,對石韻道,「你說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你這就回去吧。」
石韻眼巴巴,「你真不管我們啦?」
夏千羽有點受不了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錯開目光,乾脆直言道,「當日在四平州瑤象嶺,紫衣真君就是因為你要提前把那些瑤象若木的枝條送回宗門才會放你先走,他自己留下來替你攔住了那些要找你算賬的門派。你現在若是告訴他那些枝條你不打算交給宗門而是準備自己留下,紫衣真君定然不會答應,他乃圓融境真君,真要教訓你我也攔不住他。」
石韻忙擺手,「哪能讓真人你去幫我攔紫衣真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請真人幫我們在宗主面前美言幾句,請宗主主持這個公道。我等小弟子並沒有接宗門任務,這一趟乃是自行外出歷練,九死一生得到的東西,回來孝敬宗門一部分是可以,但不能全都交出去,沒有這個道理啊。」
夏千羽,「不行,宗主處事向來公允,我去說也沒有用。」
石韻可是見識過宗主渡湘仙君有多偏寵自己的徒弟,因此絕不信他去求情也沒用的說法。
不過這個時候有求於人,不好直接揭穿,只能耐着性子軟磨硬泡,「不管有用沒用,只要真人你去宗主那裏替我們說說情,我和眾師弟師妹們就感激不盡。」
夏千羽已然再次躍上飛劍,看沈飛瓊一臉希冀地看着他,到底沒能做出拋下她自己先走的事兒,伸手道,「上來,我送你回金吾峰。」
待石韻上了飛劍後再朝師姐點頭示意一下便御劍飛走。
貴華真人遙遙聽到他又對沈飛瓊說,「不行,我若是替你們去和師父說情也有徇私之嫌。」
沈飛瓊便道,「這哪裏是徇私,是真人憐惜門派中弱勢弟子」
飛劍倏忽遠去,兩人後面又說了些什麼貴華真人便聽不到了,搖搖頭,忍不住也要像芳蕊剛才那般長長嘆口氣,「唉——。」
芳蕊在一旁不樂意,嘟着小嘴道,「真人剛才還不許我嘆氣,怎麼你自己又嘆上了。」
貴華真人捏捏她的小胖臉,「你還跟我計較,我問你,你剛才做什麼要唉聲嘆氣的?」
芳蕊揉着臉答道,「上次真人你不是說沈飛瓊之前那些痴情樣子其實都是故意裝出來騙千羽真人,是為了替她自己的靈台討回公道,才裝模做樣地討好他嘛,我當時聽了還挺佩服沈飛瓊的膽識和謀略。誰知這才過了大半年她就又故態復萌,開始追着千羽真人跑了,我實在對她很失望,所以才嘆氣。」
貴華真人差點對天翻個白眼,「她那不叫膽識謀略,叫膽大妄為!」又搖頭道,「你看錯了,她並沒有故態復萌。」
芳蕊不信,「怎會,剛才明明就是沈飛瓊又跟在千羽真人後面巴結討好啊。」
貴華真人搖頭不語,表面看來好似是沈飛瓊追着她師弟央求討好,其實是她師弟拿沈飛瓊毫無辦法,否則沈飛瓊現在也只是一個外峰弟子,無理糾纏時直接訓斥她一頓,將人逐開便是。
在她看來,師弟一直板着臉不過是在強撐,其實眼神中都是黯然無奈,讓她這個師姐看着都着急。
若說之前對沈飛瓊是怒其不爭,那現在對師弟就要加個更字,一點情愛都勘不破,日後如何能得證修真大道!
心中煩惱,於是又將芳蕊胖嘟嘟的臉頰揉搓了幾下,藉以解壓,然後囑咐道,「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最麻煩,你以後要專心修煉,不許亂沾這些。」
芳蕊揉着自己的胖臉敢怒不敢言,心說憑什麼啊!真人已經年紀老大,站着說話不腰疼,她可能正青春年少呢,眼看就能長成個無比美貌的少女,大好的青春年華豈可辜負,她以後也要找個千羽真人這麼俊美倜儻的男人悱惻纏綿,你追我逃,酸酸甜甜地相戀一場才行。這簡直想起來就盪氣迴腸,讓人心嚮往之。
貴華真人不知芳蕊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歪心思」,蹙眉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先去和師父提個醒,免得師弟被沈飛瓊纏磨不過,真的插手這件事。
倒不怕他私下去找師父說情,只怕他明日當着紫衣真君的面說出什麼維護沈飛瓊的話來,眾目睽睽之下,要讓師父難辦。
紫衣真君那日在瑤象嶺放沈飛瓊先走之後,轉頭便面對了許多怒氣沖沖前來找翠屏宗討要說法的其他門派師長。
這才知道沈飛瓊又幹了壞事,她竟然逼迫那些她救出來的人都和她簽訂了血契!
紫衣真君覺得自己已經很穩固的圓融境境界都晃了一晃——被沈飛瓊這無法無天,裝傻行騙,嘴裏沒一句準話,竟敢騙他在後面頂缸的弟子氣的。
然而為了那批目前看來珍貴無比,日後定然會更加珍稀的瑤象若木枝條,紫衣真君也得忍下這口氣,先幫沈飛瓊把這些人擋住。
接下來幾天,紫衣真君頂着無窮的壓力,將來討要說法的人一一安撫住,期間少不得依仗着翠屏宗大宗門的地位用了些軟硬兼施的手段。
只不過這些手段用在那些實力不如翠屏宗的宗門世家身上可以,對流雲宗和赤霞宗卻是不行。
流雲宗的無憂真君是紫衣真君的老友,對老友總不能來硬的;赤霞宗的蒼唐仙君更是前來瑤象嶺的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一個,紫衣真君也得罪不起。
不過好在流雲宗和赤霞宗都沒有弟子陷落在瑤象若木林中,因此也就沒人被迫和沈飛瓊簽訂血契,無憂真君和蒼唐仙君只是抓着他,要他說說明白,翠屏宗為什麼要另外派出一批弟子假扮散修進入瑤象若木林?以及這批最後出來的弟子在裏面到底是遇到了什麼,為什麼要血契各家各派陷落在裏面的人?
這兩個問題紫衣真君先回答了第一個,雖然答案並沒能讓那兩家滿意,且很懷疑翠屏宗是為了多得一些瑤象若木所以特意派弟子假扮散修混進去,但起碼他答出來了。
第二個問題卻是紫衣真君自己也不知道的,更不能說他急急忙忙將那群弟子放走,是因為要讓他們帶着一批瑤象若木枝條先回去,所以只能含糊敷衍,說是宗主有個什麼事急召他們回去,自己還沒來得及查問清楚。
咬緊牙關又敷衍了兩天,最後還是赤霞宗的蒼唐仙君覺得此事太過蹊蹺,懷疑其中另有什麼隱情,決定先帶眾弟子回去,和自己的宗主商量一下,再做決斷,才終於放了紫衣真君離開。
紫衣真君心力交瘁,咬牙切齒地趕回翠屏宗,也來不及休息,一到宗門後就直接去了宗主所在的主峰正殿——宗主已經聚集了各長老峰主,就等他去商議此事了。
紫衣真君進殿後顧不得說別的,先目光一掃,就鎖定了站在夏千羽身後的沈飛瓊,疾聲厲色地喝道,「沈飛瓊,你個混賬東西,給我出來,給大家好好解釋解釋你在瑤象嶺都幹了什麼好事!」
石韻挺身而出,竟也氣勢十足,清亮的聲音在主殿內響起,「真君還請說話客氣些。弟子這次耗費偌大力氣為宗門帶回了二十根瑤象若木。」說着伸出手一比劃,「這麼長,這麼粗的二十根,乃是真君帶去那些人採回數量的十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真君如此呵斥怒罵於宗門有功的弟子,豈不是讓弟子們寒心!」
紫衣真君,——
紫衣真君一時都顧不上她竟然又敢當眾頂撞師長了,只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二十根」上,心中只是在想:怎麼才二十根,不是好幾捆嗎!難道沈飛瓊是兩根枝條扎一捆的?
系統則是有點緊張,悄悄勸石韻,「他到底是律令樓樓主,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你克制一下,說話別這麼沖。」
石韻卻道,「你不懂,這世界上的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要是不一上來就把他的氣焰壓下去,接下來就該他壓着我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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