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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南藝呼吸微凜的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司意涵的回話。
側目看過去。
司意涵側身面對這邊,臉在枕頭那,被昏暗的燭光照耀的像是要嫩出水。
睡着了。
刑南藝沉默了很久,起身把大氅給她蓋好。
躺平想睡。
瞧見又在夜半大人要睡覺,他睡醒的司燁霖。
兩廂對視了幾秒。
司燁霖張嘴。
刑南藝噓了一聲,半靠床頭把孩子抱到小腹和他對視,開口:「你父親是誰?」
司意涵從小到大都很膽小,不主動和她說話,她永遠也不會和你說話。
但也真的很聽話。
讓吃就吃,讓喝就喝,讓學習就學習,讓躲在衣櫃裏別出來,就絕對不會出來。嚇唬一頓,膽子很小的姑娘就自己出國留學了。
就是這麼聽話膽小,從沒反駁過他的小丫頭,為了這個孩子和他大聲說話了……兩次。
刑南藝盯着司燁霖,「你父親到底是誰?」
不是電工,也該是有點感情的。
否則怎麼會把他的孩子生下來,怎麼會想讓孩子跟父親姓,又怎麼會為了維護他,說差的是她的基因。
還不止。
倆人在雪地里相擁着離開。
讓受了委屈半夜來找他的她跟他回家,她卻左顧右盼,像是盼望着別人來接。
鬼門關走了一趟,迫不及待的問他有沒有來找她,知道全軍覆沒,整個人喪的像是要丟了魂。
刑南藝被措不及防的扇了一巴掌。
不疼。
說是扇,不過是倒過來的時候,用小拳頭碰了下,小傢伙腦袋都還直不起來。
刑南藝把他扶好,喃喃:「不管是誰,都該是喜歡過的吧。」
哪怕是個人渣,也該是喜歡過的。
而喜歡上的前提,是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消失了。
不,也許可以稱之為誤會了。
把倆人之間的親情誤會成了感情,把依賴以為是愛情。
長大了,知道是誤會,就這麼算了。所以才能堂堂正正,欣喜又滿足的說:「您親情那一欄,現在有我的位子了嗎?」
所謂親情,就只是親情……而已了。
司燁霖在昏暗中沖刑南藝咿呀了兩聲,像是附和他的問題,應承他心裏的答案。
前後不過十分鐘,刑南藝心裏竄起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火苗,就這麼……熄滅了。
司意涵隔天早上起來,發現刑南藝好像和她疏遠了點。
洗臉會給她遞熱毛巾,但不會等她擦好幫她曬,也不會囑咐她用護膚品。
司意涵感覺有點奇怪,卻習慣的不去多問。
中午吃了飯,刑南藝沒收拾碗筷,坐在對面,手肘抵着膝蓋看她:「我最近很忙。」
司意涵知道,她點頭。
「晚上可能會比現在回來的更晚。」刑南藝說:「你要開始自己做飯了。」
司意涵微怔,點頭。
「我只和你說一次,你記清楚。」刑南藝看着司意涵,開口說:「你和別的產婦不一樣,是在鬼門關前切切實實走過一次的,而且沒有去醫院做過徹底的檢查,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留下後遺症。所以滿兩個月前儘量不要碰涼水,不要經常彎腰,不要提太重的東西,出門可以,但不能去魚眼附近,不要去碰柴火,少蹦也少跳。」
司意涵點頭。
「剩下的,例如燒水洗澡洗頭這種,你可以自己嘗試着去做,但倒水還是算了。」
司意涵乖乖的說好。
刑南藝點頭:「做飯注意點,不要……」
還想說。
突然想起自己其實不用不放心。
做飯燒柴這種,最開始都是司意涵在做。她沒那麼嬌氣,更從不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相反,她可能少了點生活的常識,卻是個能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的人,只要教她點她不懂的常識,她依舊是那個天才。
會自己修台階、修壁爐、造爐子、磨鐮刀、鑽魚眼、殺魚做飯燒湯,她全都會。
剛才那些重點說了,她應該會注意,再多,就有點過了親情的度,僭越了。
刑南藝閉嘴起身:「我走了。」
司意涵點頭:「您早點回來。」
刑南藝點頭,轉身走前回頭又看了她一眼:「注……」
到嘴的叮囑咽了回去,背起包拿着獵槍走了。
司意涵在屋裏默默的數了幾秒數,悄悄的溜出去。
在風雪中看着刑南藝消失的背影,和往日的每天一樣,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早點回來,注意安全,長命百歲。
司意涵的這個下午很懂事的沒有怎麼彎腰,不蹦也不跳,不提重物。
晚上做飯更是小心,做好在鍋里溫着,餵好孩子哄睡着,默默計算着時間。
刑南藝說會晚點回來。
司意涵覺得再晚也不會超過晚上八點。
估算着七點多,戴上帽子裹上狐裘去外面等。
寒風呼嘯,天色漆黑,久久等不回刑南藝。
司意涵有點說不出來的心慌。
她問過一次刑南藝現在在做什麼,刑南藝沒說,司意涵也就習慣性的不敢再問。
就是因為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那點心慌和忐忑才會加倍。
司意涵回屋了一趟,自言自語:「沒等超過半小時。」
接着轉身出去再等。
遠處走近一個黑影。
司意涵臉上的忐忑和緊張消失的無影無蹤,下意識想蹦起來,想起他的囑託,沒蹦,快步走了很多步去迎接刑南藝。
「您回來了。」
步子走的快,大帽子就往下掉。
刑南藝下意識要去抬抬帽子的手頓了頓,淡淡的恩了一聲。
司意涵笑着跟着他回家。
把帽子摘下來等了兩秒,刑南藝已經轉身去了廚房。
司意涵心裏有點失落,刑哥這次怎麼沒幫她掛帽子,之前都有幫的。
司意涵沒放在心上,踮腳把帽子掛上,去廚房說話:「之前的蘋果快壞掉了,我烤了蘋果派,您嘗嘗。」
司意涵很久沒做飯,有點說不出的雀躍,坐等着最近偶爾會誇獎她的刑南藝誇獎她。
但刑南藝沒夸。
甚至沒掀開鍋蓋看一眼,只一句:「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然後盛熱水端去桌子邊洗腳。
司意涵手搓了搓,抿抿唇,想說你在哪吃的,和誰一起吃的,洗腳不先讓我洗嗎?
沒問出來,在廚房吃了兩口甜香的蘋果派,吃不下去了。
把刑南藝放在廚房門口的包打開,和刑南藝找話說:「這是壓縮餅乾嗎?您從哪找來的壓縮餅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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