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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南藝抵着他脖頸的匕首鬆了,喃喃:「真的是抑鬱症?」
倆人分開前的那一個月。
司意涵重欲,總是哭,吃不下飯,鬱鬱寡歡,話少笑容更少。
他留下愛莎就是想讓她給她看看。
但他骨子裏是自私的。
一拖再拖三拖。
不想萬一催眠無用,讓她心裏對盛淮的喜歡放的越來越大。
就這麼對她的不對勁視而不見,放任她接着病下去。
只想着,她在自己身邊就好,陪着他就好。
結果……她真的生病了,還是抑鬱症。
在兩個月的時間裏,距離中症只有一線之隔。
刑南藝握着匕首的手垂下,閉閉眼再睜開:「病因是什麼?」
醫生搖頭:「不清楚,她沒說,只是闡述了自己的症狀,我看她眼底的疲倦太濃重,感覺應該對症,就……」
醫生頂着他陰沉的眼睛,結巴道:「就……沒問。」
刑南藝氣笑了,「破地產庸醫。」
醫生沒說話。
刑南藝在他對面坐下,「給我和舍曲林外觀相似的維生素。」
司意涵生孩子時呼吸微弱昏迷七天,在刑南藝心裏是道過不去的坎,抑鬱症的副作用出奇的大,刑南藝不可能讓她吃。
醫生支吾道:「生病就得吃藥啊。」
「你懂個屁!」
境外的醫生沒有從業資格證,更沒有一個是從正經的醫科大畢業的。
久病自然成醫,刑南藝信他不如信自己。
額首冷道:「給我!」
醫生給了。
……
而這邊的司意涵剛睡醒。
睜眼沉默了好大會,側目看向身邊。
刑南藝已經不在了。
她轉動了瞬手腕。
觸手滑膩。
抬起在鼻尖聞了聞,是藥膏的味道。
司意涵手無意識的觸了下脖頸,昨晚那滴淚的錯覺似乎還近在咫尺。
司意涵閉閉眼再睜開,從抽屜里翻出藥吃了。
司意涵的這天沒見到傑森,也沒見到刑南藝,但大概摸清楚這棟四層樓的私宅。
全是傑森的女人,來自天南地北,甚至還有亞洲人,大多都是被擄到這裏來的。
她們的眼神很麻木,肢體語言更是。
對多出來的司意涵沒有半點興趣。
司意涵把重點放到沒辦法和人溝通的德G米賽爾身上。
旁敲側擊的和她打聽了附近石油區的具體位置。
晚上盤腿坐在床邊把路線畫了出來。
記在腦子裏後,將紙撕碎衝進了馬桶。
出來時。
窗戶那正朝屋裏翻進來一個人。
司意涵懊惱自己竟然沒長昨天的教訓,忘了鎖窗戶。
在刑南藝回過身的時候,轉身躲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門被輕叩。
刑南藝淡淡的,「開門。」
司意涵手抓着門把手,不開也不說話。
刑南藝不敲了,身影順着門朝下坐,低低的呼出口氣,「你可以不開門,但能告訴我,藥箱在哪嗎?」
刑南藝聲音微微發着顫,虛弱又無力。
司意涵愣住,結巴道:「你………你怎麼了?」
話剛說完。
洗手間磨砂玻璃上的影子,慢吞吞的垂了腦袋。
司意涵臉色煞白,擰開門蹲下的瞬間,整個人被撲倒。
刑南藝用手墊着司意涵的腦袋。
眉眼帶笑,瞳仁被洗手間的燈光照耀的閃着光,「笨蛋,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二十一歲就拿了影帝大滿貫。」
司意涵沉了臉。
下一秒下巴被掐着,嘴巴被堵住。
男人和女人力量的懸殊在肉體上一清二楚。
司意涵被困的動彈不得,惱怒下咬了刑南藝一口。
品到腥甜氣的時候怔住,眼淚盈滿了眼眶。
昨晚的刑南藝能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
覺得在一起遠比眼淚重要。
這晚的不行。
刑南藝抬頭,舔舔唇角的血氣。
把司意涵抱起來輕放到床上,在床邊單膝跪下,問她:「想像昨晚那樣讓我堵你的嘴嗎?」
司意涵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看的有那麼瞬間,刑南藝眼眶跟着濕潤了。
刑南藝說:「別哭,我不堵你嘴,也不綁你。」
「還有。」刑南藝從口袋裏掏出紙巾。
把外面的兩層輕柔的掀開,遞到司意涵臉前:「這個送給你。」
這朵花是白色的,很小,像是人的大拇指蓋。
躺在紙巾里,很乾淨,但是被壓扁了。
刑南藝修長的手指把掉落的一個很小很小的花瓣放回原位,輕聲說:「你喜歡花,送給你。」
久病真的可以成醫。
司意涵出國的那五年。
刑南藝摸索出了能讓人從喪里爬出來的方法。
那就是多看看自己喜歡的東西。
刑南藝嘗試過看花看草,打遊戲看電影,沒完沒了的跑通告。
後來發現,看見刑家那幾個雜碎一點點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他很喜歡。
每當那個時候,不得不送司意涵出國的窩囊,無法去找簡瑤的窩囊,會消解點。
刑南藝喜歡的東西扭曲。
但是司意涵喜歡的很正常。
她喜歡花、喜歡草、喜歡太陽、喜歡小貓。
刑南藝跪在床邊,把手裏的花朝半靠着床頭還在哭的司意涵面前湊了湊,輕聲說:「這裏和雪城一樣有點冷,我只找到這一朵白色的,我聽說雪城的護衛隊隊長家裏養了盆冬菊,明天我去給你偷回來好不好?」
慢吞吞的。
司意涵不哭了。
斂眉看着刑南藝掌心的花。
刑南藝把司意涵的手拉回來,紙巾塞進她的掌心,「送給你。」
「我不要。」司意涵抿抿唇,「我不要你送給我的東西,司意涵和刑南藝已經沒有關係了。」
司意涵一直在這麼說。
從到雪城,船艙,昨天,今天。
刑南藝在心裏勸慰自己。
這他媽是個病人,不和她一般計較。
但……
刑南藝還是不可自制的垂了頭。
司意涵掌心裏躺着花的紙巾蜷了蜷,再說:「你走吧。」
刑南藝沒走。
翻身上床摟着她。
察覺到她掙扎,摟抱的力氣大了點,「我給你講個故事。」
司意涵抿唇:「講完你可以走嗎?」
刑南藝恩了一聲。
司意涵被刑南藝往下拉,一直拉到他懷裏。
然後聽刑南藝講故事。
刑南藝講的是一個小男孩的故事。
小男孩記事起就沒有媽媽。
但是有個爸爸,從三歲後每年過年才會見上一面。
那一面,刑南藝很用心。
可……
那個爸爸沒用心。
每年一面。
可直到第五年。
他八歲了。
那個爸爸還是和第一年一樣,皺着眉說:「這是誰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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