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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意涵的這個早上一直跟着刑南藝。
站着看他自己添柴,自己一趟趟的往家裏送雪,接着看他洗衣服,看他收拾海貨殺魚,看他洗海帶,洗紫菜,醃魚,再看他熬魚油。
司意涵找話說:「魚還能熬油呢?」
從前刑南藝不說話的時候,司意涵也能嗶嗶嗶的自言自語很久。
今天刑南藝沒說話,司意涵卻說不下去了。
站在刑南藝兩步遠的距離看刑南藝熬魚油,再用魚油炸一鍋小魚乾,裝桶,擦手推動輪椅轉身。
司意涵突然有點害怕,避開他的目光,手緊了緊,抿唇說:「我……我去……我看看外面的裝置。」
司意涵跑了。
到外面扶着膝蓋輕輕的喘氣,低頭朝遠處的防人和防野獸的裝置走。
白茫茫的世界中突然出現一個黑點。
司意涵頓足。
這是她和刑南藝來這裏安頓下來的三個多月里,第一次看到人類靠近他們的石屋。
司意涵確定刑南藝沒出來,淌着積雪一步步的走近。
幾步之遙,橫起手中的鏟子,眼底盈滿戒備和殺氣,吐出本地話,「你是誰?」
高大黝黑的男人一嘴本地話:「白老大在等你。」
司意涵懵了。
她每晚下班七拐八拐,就是怕有天她暴露後刑南藝跟着暴露。
卻沒想到,突然一朝,她暴露了,刑南藝也暴露了。
還是暴露給葷素不計,手裏養着十幾個打手,地位僅次於翔哥的白老大。
司意涵握着鏟子的手緊了緊,盯着面前這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燦然一笑:「你怎麼會知道我是我,我住在這裏?」
「三天前的深夜,白老大讓我跟你,本來隔天就該帶你和那坐輪椅的小白臉回去,但很可惜,剛匯報給白老大,大風雪就擋了路。」男人挑高眉,盯司意涵的眼神里跳動着驚艷和慾火,「請吧,待會我會負責把你那小白臉一併帶回去。」
司意涵唇角的笑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臉上沒疤,不老不醜,不聾不啞,身邊還有個比女人還要精緻的刑南藝,這件事不止是面前這個男人知道,白老大也知道了。
所以現在就算是殺了他,她也跑不掉。
雪城就這麼大,白老大如果鐵了心想找出她和刑南藝,沒這麼難。
司意涵放下了手中的鏟子,雪白的臉抬起,平靜道:「轉告給白老大,不要碰我哥,更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我下午會自己回去。」
「nonono,婆娘,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想要的,我都會。」司意涵昂頭說:「包括他認為匪夷所思的東西。」
男人明顯詫異。
司意涵說:「電、藥、子彈。」
男人驚愕。
「他所想,我都有,所以,我不止有選擇的權利,更有提要求的權利。」
男人走了,但並沒走遠,到遠處招手,跑來另外一個男人,那人跑開他留下,不躲不藏明目張胆的站着看司意涵。
司意涵手掌緩慢的握成拳,轉身回家。
到門口迎面看見刑南藝,司意涵驚了下,身子微動,遮掩不遠處的黑點。
刑南藝看了她一眼,轉動輪椅面對遠處的白茫茫。
司意涵在他身後站着看。
刑南藝說:「你什麼時候走?」
司意涵抿唇:「很快。」
刑南藝轉動輪椅回房間,「把行李箱打開。」
司意涵在南城最後那段日子被看的很嚴,出入有人跟着,刑南藝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同樣有人跟着,沒有手機,沒有辦法聯繫外面,甚至沒機會百度雪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但她知道,不管多落後的城市,都必須要備一樣關鍵時候可以保命的東西。
抗生素。
她從南城來這裏,除了帶一個找陸少卿換的圍巾外,就只偷摸的弄到手十盒抗生素。
司意涵在刑南藝的眼神示意下,把十盒抗生素抱出來。
刑南藝打開桌面的行李袋,將抗生素一盒盒的裝進去,接着把桌上放着的一桶魚乾塞進包里,拉上拉鏈,推給司意涵。
司意涵茫然的眨眨眼。
刑南藝把腕間的表取下,一併推過去:「這些是我給你的嫁妝。」
司意涵臉上的血色褪盡。
刑南藝手交叉放在膝上,抬頭看站着的司意涵:「包里的抗生素留給你以後生孩子用,魚乾等晚上餓,沒東西吃的時候再吃,但不能多吃,油膩難消化。」
司意涵垂首喃喃:「嫁妝……」
刑南藝看了她好大會:「走了後,就不要再來了。」
刑南藝轉動輪椅朝床邊推,聽見司意涵說:「您有點小氣。」
刑南藝微怔。
司意涵喃喃:「您真的有點小氣。」
哪怕是念在年幼相依為命的份上,哪怕是念在我的人生中,世界裏,只有您一個人的份上,念在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您的份上,您也該稍微大方一點點,在您的世界裏,給我留一丁點的位子。就算不留,厭倦了我的陪伴,不想我照顧,不想看到我也沒關係。可您真的不該輕飄飄的丟下一句:「這些是我給你的嫁妝。」
像是不但回絕了她多年的單相思,還把那些單相思丟在地上踩踏。
司意涵抬頭抹眼淚,嘟囔:「您好小氣啊。」
刑南藝沒說話。
司意涵也沒再說,拎起包看向刑南藝的背影,「您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最重要的是……」
司意涵笑笑說:「好好活着。」
司意涵走近床邊,想把羊毛圍巾拿下來遞給刑南藝,手指蜷了蜷,沒敢碰,看着刑南藝的背影說:「哪怕是為了有朝一日還能再見瑤瑤一面,也好好活着。」
那晚的雪夜出逃。
司意涵重複最多的就是這句,刑南藝睜開眼跟她回了家,活了。
司意涵說:「好好活着啊。」
刑南藝回答了,說恩。
「我走了。」
刑南藝原地坐了很久,看向門口司意涵從前視若珍寶,但這段時間卻沒看過,這次更沒帶走的錢罐子。片刻後轉動輪椅出去,在飄下的雪花中看遠處的黑影。
一個是司意涵,一個是剛才來接她的高大男人。
男人手臂搭在司意涵肩膀處,像是在替她避雪,倆人姿勢很親呢。
刑南藝自言自語:「的確有點小氣,可我現在能給你的嫁妝,只有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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