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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午時將汴軍擊潰後,李存孝就發了捷報回澤州,告之勝利的同時,也向李克用請命速攻潞州。
他在捷報詳細陳訴自己的看法,認為攻打潞州該趁熱打鐵、速戰速決。幾日前擄殺孫揆一事已震住朱溫,應暫時不敢全力出兵對抗,再加之今日擊潰了汴軍,更是大幅削減朱溫的銳氣,鎮守潞州的萬餘汴軍已不足為患,潞州已是砧板上的魚,任由我軍宰割。
按平日李克用對自己的信任器重,李存孝以為他會贊同批准。可在遠遠看到一支上萬的軍隊駐紮在他們的營地旁邊,軍隊旗幟上且印着一個「康」字時,他的心募然沉了下來。
與李存孝共騎一馬的杜堇看出了異端,立刻將馬勒停:「我自己回去。」動身欲下馬,卻被身後的李存孝扣住了腰。
「不必。」
李存孝顯然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可杜堇做不到若無其事:「在其他人面前還是收斂點吧,難道要讓你義父生氣嗎?」
「他知道你對我來說意義不同。」李存孝輕答。
「可是,你已經和他的女兒訂了婚。」杜堇的聲音顯得異常平靜:「他寧願你去召妓,也不願看到你抱着一個男人。」
雖然非常短暫,杜堇仍是覺察到李存孝動作一滯。
他很在意他的義父。
「來的人是我十二哥不是義父。」李存孝從後緊摟杜堇:「我們的事,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告知義父。」在她頰邊輕輕烙下一吻:「現在你什麼都不必想,就這樣呆在我身邊,跟着我就好。」然後加快馬鞭,向不遠的營地奔去。
他和從前一樣,輕而易舉讓她感到穩妥安全。仿佛不管周遭發生什麼,只要窩他懷裏,便能安然度過。可現實,卻總是事與願違。
這忽然出現的軍隊是十二太保康君立的軍隊,奉李克用之命令前來助李存孝攻打潞州。
據康君立的口頭傳話,李克用認為李存孝過於自負,潞州素來難攻,而他只有不足兩千的騎兵,如此貿然前去,極有可能中了陷阱。李克用甚至放話,李存孝若是不服指令,康君立可將其兩千精騎挪到帳下,替代李存孝的統領之位。
「牧羊兒,不是父王不信任你,是你實在自負地叫人噁心。父王都對朱溫忌諱三分,你卻當那朱溫是你家養的羊兒,哼,這不是拐着彎笑父王不夠你強嗎?」康君立怪聲怪氣地奚落李存孝:「你要覺得委屈,大可回去向父王哭訴,反正父王疼愛你,就算潞州是我打下來,父王予你的賞賜也大過我。誰叫你是咱們的武神呢是不是?」
李存孝素來和康君立不對盤,這次也是心有不忿,但沒有明着針鋒相對。與其商討了一夜的攻城戰術,於次日清晨率一萬多精騎直攻潞州城下。
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李存孝只用了一刻鐘便攻破了城門,幾乎未損一兵一卒,逛街似的進駐了空城一般的潞州。
原來,鎮守潞州的汴軍得知是擄殺孫揆的李存孝趕來,又聽聞他僅用兩千騎兵,便趕羊似的追殺了他們萬餘士兵,逐嚇得肝膽俱裂,連夜棄城而逃,與李存孝所言竟絲毫不差。
此戰任誰一瞧便知屬李存孝的功勞,可李克用不知哪根筋不對,認為是康君立帶兵前去救助才將汴軍嚇跑,把潞州節度使之位賜給了康君立,而李存孝僅得一個刺史。
跟着軍隊回到澤州的杜堇得知此消息後,即覺察其中的不尋常。想找劉綠嬈了解詳情,卻發覺那人根本不是劉綠嬈,是由蛇精所變,而白深亦至今未回。
杜堇越發忐忑,隱身潛入軍營尋找李存孝。
時值傍晚,李存孝正與幾位下屬於議事堂內商議軍事,杜堇悄然而至,見他與平日無差別,大鬆了口氣,在旁邊轉悠了下,便打算離開。而就在這時,李存孝結束了他們的議事。
「將操練事項傳述下去,訓練於明日晨間開始執行。去吧。」
待下屬出了門,立於案旁的李存孝緩緩返身坐到大椅上,支起一手輕揉略顯疲倦的眉心,閉眼抿唇似陷入了沉思。就在此時,他忽然伸手朝旁一撈,動作極之迅利,將一具看不見的纖細之軀扣倒在大腿上。
李存孝仍舊保持支頭的姿勢,只是原本肅冷的面容勾起了笑,半嗑的眼眸透出狹促狡黠:「果然偷窺會上癮的,上次偷窺我沐浴,這次是不是直接跟着我回房?」說着手暗一掐,腿上即感一陣軟物的扭動閃避,並伴隨着咯咯求饒聲。
「別別!我不是有心偷窺的,只是碰巧路過,看有人瞪着自己老二罵娘,一時好奇就……啊!哈哈!別這樣……會被人聽見……」
聲音消失在李存孝俯身探來的熱唇中,輕柔地輾轉吮吸,在他舌尖的侵入下,一具軀體慢慢自腿上顯現,醉着眼勾上他的頭,顫慄地回應他的熱吻。
直到彼此呼吸急促,李存孝才放開她,欣賞被自己吻得腫脹的艷唇:「……幾日沒找你,可是等急了?」
杜堇搖搖頭,神色憂慮地注視他:「聽聞晉王賞賜不公,還對你略有微詞,所以特來看看你的情況。」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杜堇眉一蹙,問道:「怎麼了,發生何事?他不是一向很信任你嗎?」
李存孝將杜堇抱起坐在自己大腿上,雖然表情很淡,卻也難逃杜堇犀利的目光。
她了解李存孝,他並不追逐名利,樸實不善阿諛諂媚,卻執着於坦蕩和尊嚴。換言之,李克用可以不給分毫賞賜,但是不能質疑他的忠心。可自古以來,強者均樹敵甚多,他的太保兄弟也是對其嫉恨之極,而疑心極重的李克用,也難保不會對他產生忌諱。旁的人或許不懂,杜堇卻清楚自小渴望父親的李存孝,是絕不會背叛這個得來不易的義父。
然而眼下,怕已發生了什麼令李克用懷疑他的事了。
正當杜堇欲問之際,帳外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杜堇即變作透明從李存孝腿上跳下,緊接着,大門被一隻佈滿捲毛的大手粗暴推開。
為首衝進來的是橫眉怒目的李克用,緊跟其後的是四太保李存信,還有一名陌生的,手執摺扇的金髮男子。而後,十幾位手持武器的士兵軍將也魚貫而入,刷刷一字排開,舉槍迎向了李存孝。
這般突然的肅殺場面,李存孝卻是熟視無睹,如常地斂首走向李克用:「父王。」然而才行兩步,空中忽然一陣利鞭破空的烈響,劈頭蓋臉呼嘯而來,李存孝瞳一縮,「啪!」地一聲,數滴鮮血飛濺在他下顎,火灼的裂痛從左肩直延腹部。
鞭上有倒刺!
案台旁的杜堇駭然一顫,體內募然升起一股熟悉的勁氣,戾目正要衝過去殺死李克用,卻看見李存孝單膝跪在了李克用面前。
「忘恩負義的東西!打了兩個勝仗就以為天下無敵了!竟敢爬到我李克用頭上!!」李克用戟指怒目,怒火衝天的咆哮振聾發聵:「枉費本王一番栽培信任!反倒得來如此叛逆!本王今日非抽裂你不可!!」話音未落,就舉起馬鞭再度抽向下面的李存孝。
眼見於此,杜堇再做不到熟視無睹,凝氣揮掌欲削斷李克用的手,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利光自李克用身旁迸射過來,牢牢定住了杜堇,連喉嚨也是被死死扼住,杜堇雙目一駭,馬鞭已毫不留情落在了李存孝背上。
鞭打之聲一下接一下地在堂內響起,李存孝始終一動不動地默默承受,後背衣衫早已破爛殘敗,血肉模糊的背脊已看不清鞭打的痕跡,不住溢流的鮮血被馬鞭抽飛在空中,雨滴一般落滿李存孝四周的地面,甚至濺射到那些舉槍相迎的士兵臉上,令他們不由一陣戰慄。
杜堇從未像此刻那樣恐懼絕望,她睜着駭然的雙目死死瞪着李存孝,內心嘶喊着:快逃啊!!快反抗啊!!他卻始終紋絲不動。
想要救他嗎?
一道充滿興味的陌生聲音募然在杜堇耳中響起。杜堇戾目掃向李克用身旁,那名悠哉地把玩着摺扇,勾着笑意睨向這邊的金髮男子。此人似是外洋人,貌美嫵媚,奇特的碧色大眼勾人奪目,濃密的金色波浪長發,由一根略顯殘舊的紅色絲帶攏束於肩側,若不是他胸前平平,活脫脫一位動人美姬。
可此刻的杜堇是恨不能將此人扒皮剔骨挫骨揚灰,因為就是這個人將她死死定住。
金髮男子儼然不介意杜堇呲目欲裂的可怖模樣,向她眨着媚眼再次傳音過來:別這樣看我,我是你這邊的人。見杜堇兇惡的快將眼睛都瞪裂,金髮男子無聲嘆了口氣:不信我?好吧,你可要看好了。
聲音剛從耳邊消失,李克用募然像虛脫一樣向後趔趄了兩步,氣喘吁吁地終於停止了鞭打。
這下你信了吧?
杜堇盯住笑眯眯的金髮男子,眼中充滿了警惕。當她是傻子啊!要真是她這邊的人,一開始就不會定住她,而等到現在才出手幫忙!
喘着粗氣的李克用自己也不知抽了李存孝多少鞭,看着那片血肉模糊的背脊,心裏不由一顫,竟也感到有些觸目驚心,朝始終未吭一聲的李存孝怒喝:「你不是神勇無敵嗎?現在怎麼肯像只狗被本王鞭打?!起來啊!不是要恢復本名與本王為敵嗎?本王就給你一次機會,從我這裏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搓手~~不知乃們喜不喜歡這個金髮美男~~話說,我還沒給他起好名字呢~~乃們可以給我出出意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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