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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接話,陸?在她的沉默里離去。這算是他的放手麼,凌鈺傻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深邃的夜色透出無邊清冷,雙腿都已僵硬,等回了神,凌鈺才覺周身皆已冰涼。挪動腳步回宮,她心間仿若堵上一塊大石,讓整顆心都沉悶灼痛起來。
走在回殿路上,凌鈺卻不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昂首挺胸,腳步甚至都比平日都快。但明明是回央華殿的路,卻被她分岔着走到一座僻靜之地。四處高牆都已長了雜草,前處寬敞的宮殿中聳立出一棵大樹,樹影斑駁,更添森冷。
是僻靜而無人至的院落,凌鈺這才憶起自己來過這裏。這應是被遺棄的宮殿,並沒有人煙,偶爾會有三兩個宮人經過,也都是結伴而行,不敢獨自走過。眼前幾座宮殿都沒有燈火,轉角幾盞宮燈燈火也稀疏。凌鈺折回身離開,這裏安靜得太過詭異了。
終於走到前處甬道出口,一個黑影立在拱門處,漆黑的夜裏擋住了所有可見的光亮。「啊」地一聲尖叫出口,凌鈺驚恐往後退卻。
「珍妃?」熟悉的聲音如山澗清泉,溫潤動聽。
凌鈺撲撲直跳的一顆心稍微平緩,詫異道:「允王麼?」這聲音,難道是梁肇啟?
黑色的影子從門外走進來,凌鈺卻還是有些害怕,往後退着。等那影子走到微光下,凌鈺這才能辨清他的面目。暗夜恍若亮起一盞圓月,一時讓她有些刺眼。
此刻,終究放下了那份緊張。「允王,你怎麼也在這裏?」凌鈺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梁肇啟道:「珍妃深夜至此不冷嗎,我在此地隨意走動。」
「我是要回去了。」凌鈺環視四周,搖着頭,「這裏好像僻靜得很,允王怎麼會在此地走動?」
梁肇啟環顧四周,頗多感慨,「這裏曾經是繁華之地,只是時局變遷,什麼也都會變的。」
聽了梁肇啟的話,凌鈺不由再次打量着四周的環境,即使是在深夜裏,只能依稀望見這些建築的輪廓,但卻依舊可以感受到往昔的威儀繁榮。這裏或許在從前真的是熱鬧之地,只是此刻宮人少,生機淡,瞧上去陰森得有些嚇人。
凌鈺突然想起第一次來這裏時聽見的幾個宮人對話,「這裏有人住是不是?」
「你為何此般問?」梁肇啟眸光一動,凝視住凌鈺。
凌鈺被他直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隨意笑道:「從前走到過這裏一次啊,聽到宮人議論這裏好像住了人。」
半晌,沉默,寂然。似乎空氣都將凝結,梁肇啟回道:「嗯,是住了一個人,不過是前朝舊人。」
哦,前朝舊人,怪不得梁肆啟也沒有提起,那或許就是無關緊要了。
凌鈺被風吹得冷,早已忘記來時的難過情緒,她緊握着手,放入口邊哈着氣,「允王,我欲回去了,夜晚確實冷得很。」
「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一道並肩走出這邊的大門,凌鈺忽然想到腦中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允王如何會獨自逛到這裏呢,難道從前的繁華讓允王難忘?」
梁肇啟頓了一頓,輕輕點頭,「或許是的,從前幼時我與哥哥經常在那顆古松下嬉鬧。」他回頭望着那座巍峨宮殿中聳立出牆的大樹,目光悠遠,也透出一抹淡淡的愁緒。
凌鈺隨着他的目光望去,原來就是那裏,只是那牆頭長滿了雜草,早已沒有人住了吧。
「天子待允王確實很好,允王也念往日情誼,你們之間的感情果真很好呢。」
「哥哥待阿允確實很好,所以阿允這一生都會維護哥哥,阿允是他唯一的親人。」本就是俊美絕倫的人,認真起來那樣子更折射出無盡的光環,耀得人睜不開眼。
這一刻,凌鈺卻能感知到他身上的一股傷感。天子最信任的胞弟,所有諸侯都尊敬的允王,天下女子皆仰慕的男子,他身上卻有屬於自己的痛,有一份難言的傷感。
凌鈺突然生出一份不忍心,她安慰着:「天子眼下已有子嗣,允王該高興才是呢。」
「哥哥是有子嗣,但我卻不知這個孩子是否會受哥哥喜歡。」
凌鈺一驚,錯愕萬分,「允王?」
梁肇啟回過頭,往前邁步,「是允說多了話,珍妃勿要放在心上,快回去吧,夜色晚了。」
疑惑不被人解釋清楚,凌鈺便不得安寧,「允王,你方才說的什麼,難道天子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我明明看到天子十分歡喜地去看了黎嬪啊。」
「也是,哥哥或許會喜歡,是允弄錯了。」
分明就是不願回答她的問題,凌鈺追上樑肇啟飛快的腳步,再次追問:「允王說話怎麼前後矛盾,天子難道不喜歡有自己的子嗣麼?」
面對凌鈺的窮追不捨,梁肇啟終於不耐她的追問,停下腳步,回身出口:「哥哥脾氣怪,你是知道的。哥哥喜歡的東西會在突然的一瞬間不再喜歡,所以我說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曾經有妾身懷有孕,哥哥也是萬分驚喜,但最後妾不小心流產,哥哥卻倒不會有多悲傷。」
凌鈺驚愕的同時,卻不敢呼吸了。梁肇啟突然的回身讓她始料不及,腳步受不住,抬起的腳不知往哪裏放,她左右搖晃着站立,眼見就要不穩跌倒。而且他們之間隔得太近,她的腳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放下,呼吸也彼此交織,這距離太近了!
見凌鈺搖晃的身子,梁肇啟蹙了眉頭,還是伸出手來將她的手臂扶住,再後退一步,「允失禮了,允送珍妃去大道吧。」
凌鈺竟有一刻的走神,遲緩着點頭,「多謝。」
只是腦中一直迴蕩着梁肇啟方才所說的話,梁肆啟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歡,她是嫁了一個怎樣的男人呵!這一刻,後悔都已來不及,況且她從未想過要為梁肆啟誕下子嗣。
接下來的路,兩個人俱是無話。快到大道時,凌鈺先開口說道:「多謝允王,就到這裏吧,前面的路不遠了。」
梁肇啟停了步子,點着頭,「就到此處吧,珍妃快快回去安寢。方才的話就當允是胡說,不要再與人提了。」
與人提,還能與誰提?她在這王宮早是孤身一人,還能與誰提起。
點着頭,凌鈺轉身,「我知道的,允王請放心吧。」邁步離開,卻聽嘩啦一聲裂帛聲響,凌鈺低頭一望,原來是腰間長裙被路側花枝刮破。最裏層的輕紗若隱若現,她臉色霎時一紅,忙揪住裂開的縫隙。
梁肇啟已察覺到她的窘境,望她一瞬,解下了自己的外袍。
地面就是他走近她的影子,凌鈺已知梁肇啟要做什麼,忙搖頭,卻是不敢回身去,「不用了,此刻無人,我跑回去就好。」
「還是披上吧,夜間也有宮人值夜。」
還想搖頭的,卻在溫暖落下的那一刻難以拒絕。他的長衫披在她身上,有若有若無的淡香,周身也仿佛像被清泉漫裹。凌鈺拉進了衣襟,匆忙回身朝梁肇啟點頭,「多謝允王,他日阿鈺再奉還。」
她在他身前自稱名諱,是否代表她並不討厭這個胡國人,相反,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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