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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玦的目光壓迫着凌鈺,她避開這目光笑道:「不是說了麼,我想去宮外,想吃酸一點的梅子,宮中的太甜了。」她做出自然的微笑給他,心中卻是在打鼓。
「哦?」陸玦不太相信。
「酸梅就在後面馬車中,你若不信我讓辛喬拿過來給你看。」
「阿鈺啊。」陸玦打斷了她,他望了她一眼往前走,「我只是這樣問你, 你怎麼會說出『不信』二字呢?」
凌鈺呆住,回答不出話來,她有一瞬的失神,忙快步去追陸玦的腳步,「我怕你擔心我是出去亂逛……」她實在編不出很好的理由,說得自己聽來都很可笑。
陸玦停了腳步回身來望她:「那可知天牢失火一事?」
她只能裝作震驚的樣子來搪塞過去了,「我不知道,怎麼會失火,那可有事嗎?」
深望着她,陸玦沉沉吐出話來:「梁肇啟被燒死了。」
有一瞬間的失神,凌鈺竟然以為這是真的,她竟真的以為梁肇啟被火燒死了。 想想現在他應該已經離開卞耶了,奔赴在城郊,即將趕赴秦山一帶了!
「他被大火燒死,面目全非,身體也不成樣子。」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怎麼會這樣。」
「他一直都是你不可能放過的人,他死了你應該高興才是,他也將機關的秘密永遠帶入了地下。」
「他在牆上留下了字。他說魏國機關的秘密是他編造的謊言,他只是為了糊弄我。」
凌鈺驚喜:「那你更應該高興才是!」
「高興,我為什麼要高興?」陸玦淡聲一笑,「難道你聽我說來一點都不疑惑麼,為什麼他要騙我,要編造這樣一個謊言來讓自己受這麼多的罪?為什麼天牢會失火。一向監管嚴謹的天牢怎麼可能失火?」
凌鈺張唇想要說話。陸玦沉靜着面容不給她開口的餘地,他說:「況且梁肇啟四肢都被鐵鏈鎖住,他根本不可能夠到燭火。」
凌鈺底氣不足:「或許是牢頭監管不嚴。」
「牢頭……」陸玦一笑,「他也死在這場大火中了。」
是的,牢頭死了,她收買的人她不信任,怎麼可能留住牢頭的命。為了救一個人。她初次做這傷他人性命的事。情急之下她沒有任何辦法,也來不及多做打算,她只知道陸玦等不了太久了,他肯定會下令賜死梁肇啟。她所剩的時間不多,那麼就讓她用自己和孩子來做一個賭注,她知道陸玦會懷疑她,這一切匆忙倉促必定留下蛛絲馬跡。她只是深信就算他懷疑她他也拿她沒有辦法。
果真。他拿她沒有辦法,就算懷疑,他也只是在此刻深深望着她。夜空月光醉人,卻再無美感可言,清清冷冷的光灑滿一地,他望了她好久。最後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不知道梁肇啟在牆上寫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他沒有必要再騙你,因為之前已經騙過你。」
陸玦安靜凝她,轉身往另一岔路離開:「你在這裏等辛喬來陪你回宮吧,我還要去處理事情。」
「好,你去……」她的話沒有說完呢,他的身影已經走得太遠了。挺拔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中,他渾身都透出了冷淡疏離。
立在原地,凌鈺突覺心底空了一角。
天牢一事告一段落,陸玦只是嚴格處置了監守的人,他沒有再去追究。
因為早孕反應強烈,凌鈺難得睡上一個好覺,炎炎烈日的正午她終於犯困,辛喬伺候她睡個午覺。凌鈺鎖着眉頭問了一句:「好幾日了,他應該已經出了曲州,會去哪裏……」
辛喬知曉她問的什麼,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低道:「夫人啊,不要再想了,他肯定走得很遠了。」
凌鈺一笑置之,她已經做到這一點,後面的事情都只看梁肇啟的運氣了。
這一覺難得好眠,美美睡到酉時才醒。睜眼瞥見殿中來回的模糊身影,凌鈺含糊地道:「辛喬,都好幾日了,他應該遠了吧……」她在夢中也依稀念着這件事。
那模糊的身影漸漸走近,停止她身前,低低沉沉的一道聲線響起:「他是誰?」
磁性而低沉的聲音——凌鈺愕然一驚,睜大了眼這才瞧清身前的人是誰,她的臉色僵硬,答不出話。
陸玦俯身看她,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她清晰地望見他臉上的毛孔,清晰地感知到他噴薄而出的熱熱氣息。他問:「他是誰?」
「我不知道。」凌鈺強做自然,揉了揉眼,「好睏,興許是我還在做夢。」
陸玦握住了她的手,他握得太近,令她手腕都有些疼。
俯身牢牢看她,他一言不發。
「子陸,你怎麼這樣看我?」無辜地望他,因為理虧,她不能與他吵。
陸玦漸漸鬆開了手,「本來是想看看你在做什麼,既然困,那就再睡一會兒吧。」他已走出了宮殿,腳步輕慢,卻義無反顧。
凌鈺漸漸從貴妃榻上起身,她踱步走殿門外,湛藍的天空鋪滿了橘色的霞光,不過庭院中已經沒有她想見到的那個人影。紀元淸從外面回來,見凌鈺已經醒來忙笑問:「夫人你醒了,你還睡得好麼?」
凌鈺點頭。
「方才天子好像來過,奴在外面碰到了,不知道天子來時夫人知不知道。」
「哦,不知曉,我還睡着。」
「奴問天子是否要在這裏用膳,天子沒有回答奴,匆匆忙忙就走了。」
「就是政務繁忙吧。」凌鈺轉身進了殿,「下次我再午睡叫個人守在宮門口,任何人來都要叫醒我。」
紀元淸微有詫異,不過忙點頭:「是,奴知道了。」
「辛喬呢?」
「在準備晚膳。」
「叫她不用準備了,我不想吃,你去把候人帶過來。」
紀元淸更是疑惑,但是見凌鈺淡然的神色也不敢多問,她帶來了陳郢,凌鈺不過幾日沒有見到陳郢,竟然覺得他長高了許多。
陳郢規矩地行了禮:「小臣還沒有來得及祝福夫人,小臣祝願夫人產下一個健康可愛的小王子。」
五六歲的孩子說出這樣少年老成的話來,讓凌鈺不禁想笑,「你用過飯了麼?」
「小臣已經吃過了,夫人呢?」
「我也吃過了,最近你的功課怎樣?」
「師傅說小臣有長進,師傅佈置下來的功課小臣也都按時完成了。」
凌鈺笑着頷首:「好好努力,將來你是朝堂里唯一的陳氏遺脈,你雙親知道你過得好也才能過好他們的日子。」
陳郢眼眶微紅,再次朝凌鈺一拜:「是,小臣謹記。」
「你不用這樣中規中矩。」凌鈺一笑,牽住陳郢的手,「是不是最近忙於功課都沒有休息過,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被她牽住了手,陳郢反倒微有些不自在,輕輕掙脫着想要鬆開手去。凌鈺微笑着,他的力氣不大,知道她沒有鬆開便已知她的意思,只得乖乖跟在她身邊走。
漸漸走入一片花海,陳郢感嘆道:「夫人,這是天子特意為你而建的嗎?」
凌鈺笑着點頭。
走去摘星台,陳郢更是昂起腦袋感嘆:「好高的樓啊!」
他第一次乘天梯,緊張而恐懼地抓緊了凌鈺的手。登上最高一層樓,往下俯瞰,陳郢更是讚不絕口地驚嘆:「此處能見萬里江山,小臣喜歡站在這裏!」
望着遠處宮外街巷,凌鈺淡笑:「是的,有心的人都喜歡站在這樣的地方遠望。」
陳郢慌張起來:「小臣不是……小臣。」
「你不用解釋,我沒有說什麼啊。」
陳郢的聲音輕若未聞:「小臣只是覺得這樣可以離雙親更近,或許我已經望見了他們所住的地方……」
凌鈺笑容微僵。
陳郢馬上換了話題問:「這是天子特意為夫人修建的,天子心中只有夫人一人吧!」
凌鈺一笑置之:「何以見得,天子有佳麗美眷無數。」
「可是小臣覺得天子每每與夫人在一起時總是像換了個樣子,像普通人家的男子一樣了。」
他見凌鈺不說話,聰明的心思知道她是有心事不高興,小小的腦袋轉悠着,他絞盡腦汁想讓凌鈺開心,「這座樓是天下最高的樓,只屬於夫人一個人,未來也終究留名史冊,夫人好幸福!」
「幸福?」凌鈺搖頭失笑,「我知道在有心事愛來這裏,不開心時愛來這裏,其實我覺得在哪裏看星星都一樣,只要身邊有那一個人。」當然,最後一句她是在自言自語,這小小的人兒怎麼懂她心中的苦。
不過陳郢卻是懂得了一句,她不高興時愛來這裏。
他的小手被凌鈺牽住,怕他第一次來這麼高的地方會有害怕,他能感覺到她握得很緊,她的手很溫暖,如母親的手一樣。「夫人,我們回去吧,說不定天子在等你了。」
凌鈺返身回了鳳華宮,也命紀元淸送陳郢回去。辛喬幾次來寢殿問:「夫人,還是用些晚飯吧。」
「不用。」她沒有一點胃口,或許因為心情。
辛喬輾轉又來:「夫人,那喝口湯呢?」
凌鈺埋頭翻閱那本關於孕期事項的書籍,頭也不抬沒有回答。
片刻,殿中響起了腳步聲,凌鈺抬眼望了一望,是紀元淸回來了,她身後還跟着走進殿來的陸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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