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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警惕都頃刻消散,陸?沒有想到侍衛們口中的刺客會是凌鈺。
這樣望去,她蹲坐在地,周身沐浴着月光的清輝,一頭黑髮都似發着光。然而她削瘦的身體罩在那寬大的睡衫下,更顯得單薄。她朝他遙遙凝眸,目光里是如釋重負的欣喜。
陸?的腳步一滯,心底忽然一動。他已知侍衛們是誤會了,見她凌鈺裸足,不由閃過一抹不悅之色。
「都退下。」
走到凌鈺身前,他垂首問:「為何在這裏。」因他是低着頭,出口的聲音越發低沉。
凌鈺忍着腳上的疼站起身來,她單薄的身姿踉蹌着,陸?站在她身前,不得不伸手來扶。四周侍衛已經退開,與陸?隨行而來的秦全見狀,斂眉帶着尾隨的宮人避開。
凌鈺自然沒有察覺到他們這些反應,她只顧着自己的腳傷,抬頭望了陸?一眼,垂首道:「對不起,是我驚擾了義兄。」
「為何出現在這裏?」
「這是哪?我睡不着,無意走到這裏來的。」
「鞋襪都不穿?」他的聲音依舊帶着薄怒,她寬鬆的睡衫罩她小小的身體,深夜裡冷,她的腳在裙擺下左右挪動,不自然的神態盡收陸?眼底。
凌鈺已不知如何回答,她抬眸望住他,緊咬下唇:他也穿着睡袍,外面胡亂披了件大氅,白色的裏衣微敞,袒露出精健的胸膛。她收回目光,只垂首望着自己衣裙沒有蓋住的腳趾,沉默。
他身上飄來一股香味,風吹來,這香縈繞在她鼻端,是更濃烈的味道——女子的香,她明白的!
「君上,出了何事?」一道溫婉的聲音響來,凌鈺尋聲望去,瑞夫人翩躚的身影好似在月下起舞。她走進了,也望見了凌鈺,不由驚訝。
陸?頭也未回,只淡聲道:「你先回殿吧。」
「君上……」
「回吧。」他的聲音越發低沉。
瑞夫人的目光掠過凌鈺,似有不甘,卻終究只能斂眉俯首,「妾告退。」
凌鈺都還沒有來得及朝瑞夫人行禮,她正望着瑞夫人轉身的背影,身上一暖,也突然一緊,雙腳離地,已被陸?橫抱而起。凌鈺猝不及防,失聲脫口:「義兄——」他將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抱起她往前走,步伐穩重。
這一驚呼驚動了尚未走遠的瑞夫人,她回首來望,更是愕住。
凌鈺見瑞夫人朝這邊望來,更覺羞赧,忙緊緊摟住了陸?的脖子,將頭朝他頸窩靠得更近,「我……自己下來走。」
她只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聽不到他的回答。
她再言:「義兄,我自己下來走。」
「未着鞋襪,腳已劃傷,你如何走得了。」陸?低沉的聲音帶着慍怒,卻也是擔憂着她,「痛不痛?」
凌鈺只是搖頭,凝視住他,見他也正低眸朝她凝來,她一慌亂,飛快移開了目光。她久久都不敢再看他了,只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待這路走了好久,她才慢吞吞地抬起目光掃去一眼。他薄唇緊抿,下頷也像覆上一層冷色。
凌鈺不敢再出聲了,心知自己打攪了他,她心中愧疚。
待回了殿,他跨進殿門,「為什麼這麼晚獨自出去?」
凌鈺實在不知如何回答,「快到中秋了,我思念家人。」
已經進了寢殿,陸?橫抱着她入殿,將她放在床上。他的髮絲都散落在她頸項與臉頰,讓她的心微癢。
這靜謐里,他們都相互凝視着。好久,陸?輕輕一嘆:「阿鈺,孤已是你的家人,不要再難過了。」
不要再難過了,他知道她是難過的。
凌鈺眼眶濕潤,只狠狠吸了口氣,點頭,「子陸,我記住了。」再一次喚出這個名字,他與她皆是微微一怔。
這氣氛被急急的一聲呼喊打斷,「魏女,魏女,你在哪!」辛喬匆匆進殿來,「亮着燈的,人怎麼……」她這才瞧見了陸?,倏地噤聲,忙垂下頭去,「失禮,失禮,奴不知君上也在……」她只低垂着頭,躬彎了腰往門外退去。
凌鈺知曉辛喬是誤會了,但此刻也不能多做解釋。
陸?沉沉叫住辛喬,「去找止血的藥來。」
辛喬身影一頓,忙點頭稱是離開。
陸?回首說道:「讓婢女敷藥,孤先走了。」
他已起身,在凌鈺頷首之際已離開了這馨香輕漾的寢殿。
凌鈺抓着肩上大氅,急忙叫道:「義兄,你的……」
陸是脊背一動,腳步未停,身影已經消失。
凌鈺拿下披着的大氅,小心摺疊好,他不要了,那她就好好留着吧!
辛喬領藥回來時,眸中自然帶着猜測與不解。凌鈺已不再做解釋了,只上了藥便睡去。
因她腳上有傷,陸?原本已定下的教學只能落下。他有來看過她,只是匆匆停留小半刻鐘便會離去,樓夫人與瑞夫人也相攜而來,皆面露關切。
瑞夫人又是心疼又是責備,「怎麼不小心些!」
樓夫人在旁接道:「是呢,怎麼不小心一些,害君上從姐姐房中趕來,親自抱你回殿。阿鈺,你也是磨人呢,讓君上這般操心。」
只是瞬間的功夫,王宮裏所有女人皆已知道陸?親自抱她這個義妹回殿的事。凌鈺朝樓夫人笑道:「也是阿鈺自己不小心,害義兄從瑞夫人房中出來。義兄雖擔心阿鈺,卻更掛心瑞夫人,送了阿鈺回殿,便已匆匆離去了。」她再轉頭朝瑞夫人溫言,「瑞夫人,昨夜是不是吵你安寢了。」
「魏女不要掛心這些,快快將身體養好,不要叫君上與我們操心。」
「阿鈺謹知。」
殿外又響起通稟聲,王宮中的妾室們也來了。凌鈺第一次正視這些女人們,她們個個都有姿色,也有風韻。因她是陸?的義妹,所以她們都在此刻送來關心。
婷妾道:「聽聞魏女受傷,我們特意過來看望,魏女可有大礙?」
安妾笑言:「魏女還有說有笑,想來應不是大害了,魏女要快快好起來,明日便是中秋了哦!」
身後還有好幾個妾室都在朝凌鈺送來關切,凌鈺一時難以記住她們的長相容姿,只知她們都是美麗的女子。瑞夫人看出凌鈺的疲憊,只將她們都打發出去。
瑞夫人與樓夫人也起身欲離開了,「對了,魏女。」瑞夫人忽然道,「君上那件青色的大氅是否在你這裏,那是玉夫人親手為君上所制,你可要命人浣洗好了送還給君上。」
凌鈺心中咯噔一響,愣住,「玉夫人是誰?」
「君上的正妻呀,你竟不知。」
凌鈺臉色刷地慘白,瑞夫人與樓夫人已經離開了,大殿只剩她與四角靜候無聲的宮人。她拽住心口衣襟,呼吸在此刻變得急促。她的腳心被碎石割破好長的一道口子,原本是坐在椅上,此刻卻刷地起身,朝寢殿走去。
可是每走一步,她的腳心就像踩在炭火上,灼痛難忍。這份痛傳至心頭,讓她的心都疼得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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