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麼,遼國建國都二百年、太平了百十年了,不昏庸才怪!――――摘自《昆哥日記》】
昏天暗地的一番廝殺,三百餘契丹兵僅僅是逃脫出二十來個!二十幾個殘兵丟了兵刃,沒頭沒臉地向着來路奔去。
太史昆心裏面那個爽啊!這番大戰他是一點沒落全看在眼裏了,自己手下的麒麟軍根本就沒傷着幾個!這傢伙兩隻巴掌往嘴上一罩,對着逃兵扯脖大喊道:「保護我!趕緊來保護我!我若是能逃出命去,帶你們去上京做京官!」
十幾個契丹兵沒理會,只是抱頭鼠竄,眨眼就逃進了來時的山谷。有八個士兵稍一猶豫,果然向太史昆這邊奔來。
待到八名契丹兵近身,太史昆陰陰一笑,忽然拔劍在手,行雲流水般地使出了全套的「化骨催心劍」!
這套劍使得那個順手啊,乃是太史昆練劍以來發揮最好的一次!那八個好心的契丹兵,瞪着哀怨的眼神,各自捂着要害緩緩倒地!
「呵呵,賢弟的劍法終於是有所長進了啊!不過化骨催心劍這套優美的劍法,怎麼在賢弟手中使出總是帶着一股子厲鬼的味道呢?」盧俊義捻着鬍鬚,已是微笑着站在太史昆的身後。
「盧兄,趕快派麒麟衛去追趕那幾個逃兵!」太史昆顧不上客套,連聲道:「這幾個殘兵一個也不能走脫,免得他們回去引來援軍!」
盧俊義臉色一變,就待親自去追,卻聽得山谷中忽然傳來聲聲慘叫!片刻的工夫,只見武松引着白馬營出去設伏的二十餘人,扛着契丹逃兵的屍首笑哈哈地顯身。原來方才的逃兵,卻是被遲來的二郎斬殺一盡。
一場大戰落下帷幕。不過在遼國的土地上,幾百個契丹兵自是不能這樣拋在路邊。健行營的士兵替換下方才作戰的人馬,收斂起了契丹兵的屍首。
太史昆與盧俊義遠遠站着,談論起方才的戰鬥。太史昆道:「盧兄,這一戰我們折損了多少人手?」
盧俊義道:「麒麟衛還好,孫平沖的太猛,只有他受了點輕傷。
白馬營的兄弟重傷兩個,據李家妹子說,命雖然保住了,終身殘疾卻是落下了。另外還有七個輕傷的,調養月余就可康復。
至於涅?營,一個傷的也沒有,卻有八個死的。」
「八個死的?」太史昆一愣,問道:「方才我只看到涅?營的只是遠遠地用矛捅,怎的沒受傷的反而死了幾個?」
「這伙契丹兵刀上功夫非常了得,出手便是要命!」盧俊義輕嘆一聲,復而說道:「賢弟,實際上這一仗我們勝的十分僥倖!」
「哦?八比三百的死亡率,這是完勝啊!盧兄為什麼說是僥倖呢?」
盧俊義緩緩道:「如果我沒看錯,這伙契丹兵應當是馬軍,而且是馬軍中的精英!皮盾、手弩,這些東西都應當是馬軍裝備的。而且我觀察過,這些人皆是雙腿微弓,兩手上都有老繭,這分明是長期騎馬,且慣用雙手長柄武器留下的印記!
他們的刀術、陣法用的都非常嫻熟,比我們的士兵要強上許多!若不是他們胯下無馬,身上無甲,手中只有一柄朴刀,且打得是一場毫無情報、毫無準備、甚至連個指揮官都沒有的爛仗,恐怕全軍盡墨的將會是我們。」
「呼!」太史昆聽了這番話,也禁不住長吐了一口氣。當下太史昆搖頭說道:「這樣一支馬軍,如果放在空曠的平原地區將會是一股多麼強橫的戰鬥力!遼國這些官兒們都是傻了嗎?讓一夥幫人推車混錢的弱兵守邊關,卻讓這樣的精銳駐紮在山溝里!」
盧俊義亦是笑道:「士兵在那些官員的眼中只不過是些數字,他們哪管得了哪些是精兵,哪些是殘弱?他們只不過是坐在京城中,在邊關地圖上填寫幾個字兒罷了!
遼國如此,咱們大宋又何嘗不是如此?向愚兄我這樣的武人,不照樣得坐在家中靜等着朝廷的召喚?」
談到此處,兩人笑了一陣。盧俊義感嘆道:「賢弟啊!這樣一個昏庸當道的年代,正好方便你這等少年英雄崛起!只要你好好努力,營造出一片基業,自有無數好漢前來投奔!要知道,在咱們大宋,像愚兄我這樣枯坐在家中的漢子大有人在!」
少年英雄?不知道像耶律大石、完顏宗望那樣的人,想不想做少年英雄?聚集起無數的英雄好漢?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太史昆仰望天際,輕聲說道:「天下英雄,誰人能出盧兄其右?有兄長相助,我太史昆又豈敢不努力經營?只是不知道,盧兄能助我至何時?」
盧俊義微笑道:「賢弟說笑了,你我之間何談一個『助』字?說實在的,若不是與你相逢,我盧某人胸中抱負不知何時才能得以舒展!
盧某人未曾與兄弟相識時,武學已到了瓶頸,寸步難進。而馬上征戰的理想,也不過是鏡花水月。有誰能想到,鼎鼎大名的玉麒麟過的是借酒澆愁、連婆娘偷漢子都不知情的落魄日子?
與賢弟相識後,盧某不但有幸得以觀看《呂武精粹》,使得武學一道上了一個嶄新的境界,還實現了率軍奮戰的理想!
這些日子來的幾場大戰,規模皆不過萬人,放在朝廷重將的身上也許算不了什麼。可放在我盧某人的身上,卻足以讓我激動萬分!回想起那些練兵整軍、排兵佈陣的點點滴滴來,盧某心中仍是澎湃不已!因為,這是我的夢想!
賢弟以為,愚兄追隨於你的左右,只是因為當日的一個承諾嗎?差矣!愚兄在匡扶賢弟成就夢想的同時,又何嘗不是舒展自己胸中抱負呢?
如今,弟與愚兄已站在燕州的土地上。弟欲在此建立英雄之城,令我漢家兒女揚眉吐氣,而愚兄又何嘗不想縱橫沙場,驅逐虜寇,成就一代名將?
歐陽文忠公曾說過:君子同道,小人同利。弟與愚兄皆有恢復漢家河山的壯志,正可謂之同道,試問,如今壯志未酬,愚兄怎肯離賢弟左右?再問,若能收服燕雲故土,兄稱呼弟聲主公又何妨?」
一番話,說得太史昆汗流浹背。當日隨口說出的燕雲故土建立英雄之城一事,到了今日儼然已成為眾人的奮鬥目標。只可惜,這句口號的發起人昆哥,腦子裏對此事還毫無頭緒呢!
「盧兄萬萬不可!盧兄於我雖名為兄台,實為師長!主公一詞,活脫脫折煞小弟!」太史昆一抹頭上冷汗,隨即又是滿口跑火車道:「不過兄長放心!今日回龍寨中數百好漢只是個開始!終有一日,盧兄定可坐擁兒郎十萬,雄掌一方天下!」
盧俊義聞言,撫掌笑道:「兒郎十萬!賢弟有這等志氣,為兄甚感欣慰!這樣吧!自明日起,愚兄每日四更喚你起身,錘鍊武藝,苦讀兵法,早日讓賢弟有身武能定邦,文能柱國的好本領!」
「呃!四更……」太史昆汗如雨下。
此時的戰場之上,契丹兵的屍首已是堆做一處,身下架上了乾薪木柴,燃起了熊熊火焰。燒屍體這種事情雖然噁心,但卻是夏日酷暑中最為衛生的處理方式。
張覺到達回龍寨時,眼前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堆積如山的契丹人屍首讓張覺深感震驚。夕陽西沉時,這伙契丹兵才離開的蒲陰鎮,到了此時此分,天際間尚有餘暉,三百餘名契丹人卻已變成了焦屍。這段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晚風中,在鎮上遇到的那位青年,與那身負長刀的漢子、幾位神采飛揚戰將並肩立在矮丘之上。如血的夕霞映射在他們的臉上,真箇是說不出的英姿勃發。
張覺一看之下,竟是有了幾分自慚。笑談於修羅場之上,本是張覺美夢中追求,可如今夢境變成了現實,主角卻不是自己。
張覺恍惚間跟隨着乾瘦漢子的腳步,行到了太史昆等人面前。那乾瘦漢子放下老娘,團身跪倒,道:「幾位恩公救舍妹貞潔在前,救小人一家性命在後,如此恩情,請容我馬植跪拜!」
「不必如此!都是漢家兒女,相互救助本事天經地義之事!馬兄弟請起!」太史昆微笑着把手一探,攙起了眼前這位名叫馬植的乾瘦漢子。
太史昆與馬植客套,而武松的心思卻放在了馬植的妹子身上。這個險些遭受姦污的女孩被契丹人打斷了一條腿,卻在一系列變故中咬緊牙關,不吭一聲痛,正是一位有骨氣的烈女子。
武松對這位女孩很是欽佩,恰好方才鎮守內寨的扈青青也出來看熱鬧,於是二郎便請青青將女孩與馬母接到內寨,送與李巧盼處療傷。
到了此時,張覺方才幽幽回過神來。他看着眼前謎一般的太史昆,終於是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嗎?複姓太史,單名一個昆字。」太史昆雙手背負,饒有興趣的盯着張覺,問道:「聽說你是自告奮勇站出來幫助馬植逃生的?倒是有幾分骨氣!不過現在幾百個契丹人都死了,你已經卷到了事件之中,你怕不怕?悔不悔?」
太史昆此言一出,倒是讓馬植一陣慌亂。
在金陂關漢家兵中,張覺是一個大哥級別的人物,而馬植卻只是一個伙夫,是一個小人物。在方才變故中,張覺能夠站出來幫馬植逃生,這在馬植的心中,是大哥對小兄弟的照顧。不過這事放在太史昆的口中,反倒有了幾分張覺跟着馬植混的意味,這種落差,當然令馬植感到陣陣不安。
不等張覺開口,馬植連忙搶道:「恩公!此位乃我們漢家兵的魁首張覺張大哥!平日若不是張大哥的照應,我們這些不成器的漢家兵才早被番兵折騰死了!方才若不是張大哥提前一步攔住了番兵,小人與西門大官人恐怕都已成為了番兵的刀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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