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昆記得一則現代的小故事,說是二戰後美軍並未大規模升級換代新式火炮,而是給老掉牙的m1加裝了一套由全球定位系統加無人偵察機定位的數控系統。就是這麼一套外掛,使得老式火炮變為了數字化武器,執行各種精準打擊定點清除乃至什麼斬首行動手到擒來樣樣精通,一點也不遜色與後來的十字軍系統。
這個故事中蘊含的深層次理念,比如說管理決定執行力什麼的太史昆壓根沒去試圖理解過,他只是直觀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打炮,拼的就是誰看得遠。雖說現在天京城的火炮還沒有榴彈炮加農炮那種射程,看得夠不夠遠還不是困擾炮兵的重要因素,但是在面對一個有着上佳移動能力的對手的時候,料敵先機是必須的。
在太史昆的命令下,天京城所有的熱氣球全數登空。平時天京城的熱氣球保持十餘丈的高度上已經可以滿足觀測的需要,但這個高度卻遠遠不是熱氣球的極限。在今天這個關鍵的日子中,有十個熱氣球上的偵察兵換上了嚴冬季節的裝束,他們將要升空到百丈以上的高度,縱觀整個戰場的情報,將之匯報太史昆。
從百丈的高度看下去,方圓數十里的景色一覽無遺。管他什麼疑兵伏兵,統統看在眼底,敵人的一舉一動將無處藏匿。通過一道道旗語,個個熱氣球上觀測的敵軍動向在太史昆面前的沙盤上化作了一個個不斷變換位置的小箭頭,而太史昆發佈的命令,亦可通過最多六個轉達後傳遞到戰場的沒一個角落。整個戰役,仿佛成為了太史昆手指捻動下的策略遊戲。沙盤上的軍情與戰場上的實際情況只保持了十秒的延遲。
也許天京城真的太需要一位軍師了,一位能夠幫助太史昆制定戰略計劃的專業軍士人員。因為目前與太史昆一同坐在沙盤前當參謀的,居然是朱大貴、西門慶這兩個不正經的傢伙。
「女真人派出了五個千人隊,正在向城北快速移動中,大家怎麼看?」太史昆指着沙盤上五個小箭頭,向兩位參謀問道。
朱大貴叫囂道:「兵力分散乃是兵家大忌,女真人敢分兵,就得讓他們品嘗苦果!我建議,咱們派出兩千名騎兵,將他們逐個殲滅!」
西門慶羽扇輕搖,道:「方才女真人那十隊探哨不就在咱們『誘敵深入』這一招前面吃了大虧麼?我建議設置好包圍圈,使請君入甕之計,誘殺他們!」
兩個人說罷,卻聽得背後一聲輕輕的嗤笑,這種嗤笑,分明帶了八分行家笑菜鳥時的自信。太史昆回頭一看,發笑的居然是一身僕從打扮,端着茶盤準備伺候茶水的退役皇帝耶律淳。原來最近天京城正在整頓風月場所,嚴厲打擊誘使高麗女子賣笑的行為,耶律淳打理的樓外樓午夜場停業整頓,他便重新回到太史昆的身旁做起了茶水先生。
聽了這聲笑,還沒等太史昆說什麼,朱大貴便搶先開口道:「喂,死老頭,你笑什麼笑?」
耶律淳提着茶壺,滿臉恭敬的笑道:「朱小爺,老僕笑的是,這麼個一望無垠沒什麼遮擋的荒野上,少爺您怎麼逐個擊破法才能攻擊一支敵兵而不讓另外四支敵兵發現呢?」
一番話,將朱大貴說的滿臉通紅,一旁西門慶卻是沒心沒肺跟着竊笑。耶律淳向西門慶施了一禮,又是問道:「西門公子,敢問您所說的包圍圈怎麼個佈置法?需要多少人手多少時間多大的地方呀?」
「你!」西門慶臉色一紅,怒道:「喲呵,聽你這口氣好像是會些兵法?老兒,有本事你倒說說看!」
耶律淳低着頭,不急不緩的說道:「我哪有什麼計謀兵法?那五個千人隊不過是前來佯攻的,就算你四門大開他也不見得敢衝過來,又需要什麼計謀什麼兵法呢?」
朱大貴、西門慶兩個聽了,放聲嘲笑耶律淳什麼不懂還敢亂開口,太史昆卻是嘆了口氣,傳令道:「請孫立將軍調撥五千士兵去城北作為後備隊,令熱氣球隨時報告這五個千人隊的動向。他們若是攻城咱們兵來將擋就是了,若他們不敢攻城只是叫囂,就由他們去!」
商議軍情的工夫,沙盤上局勢又有所改變,同時,新的情報也傳遞過來:「稟報城主,女真人五千步卒砍伐了許多樹木結成粗壯的木排,並裹以浸濕的被褥。看樣子,他們是要藉此為遮擋,步行攻城。」
太史昆聽了情報,向諸位參謀問道:「諸位怎麼看?」
朱大貴微微一笑,道:「好個女真蠻夷,頭腦真是簡單可笑!木排能擋住正面炮火,背後卻是留了空擋。我建議,使用『暗度陳倉』之計,派出一支偏軍繞到女真步卒後方發起攻擊,將其一舉擊垮。」
西門慶搖頭晃腦道:「此役,最適合的是『空城計』,我以為,咱們偃旗息鼓,所有碉堡一點動靜也不要出,敵將見了,一定納悶無!你想啊,剛才還炮火連天幹掉三千人的進攻,怎麼這會兒就一點動靜沒有了呢?觀此景,敵將定是疑神疑鬼,不戰自退。」
兩人正吵吵着,忽聽一聲「南無我彌陀佛」的佛號,一個盤坐在屋子一角的老和尚喃喃自語道:「五行說火克木果真不是蓋的,想當開城松岳山上那三百年的古柏,都頂不住一枚火龍出水彈呢!」
說這話的,乃是高麗國的老國王王熙。天京城中遭遇戰事,城內生活的數以十萬計高麗苦工卻若是藉機尋事倒也麻煩。因而,太史昆老早就傳令將王熙召至身邊,先將他這個高麗人中話語權最終的傢伙看管起來再說。王熙這麼一嘟囔,分明是獻上了個火攻的法子,太史昆點點頭,傳令道:「馬上佈置火彈發射架陣地!通知皇甫瑞馬上運輸一萬枚火龍出水過來!另外,露天倉庫里堆放的那些噴火車都拉過來,找些劣等牲口拉上,一會兒抽個冷子都趕出去消耗了吧!那些破車子扔那裏一年沒挪地方了,主軸都快朽了!」
依着太史昆的命令,天京城軍民一心,很快做好了佈置。時間推移,雙方第二輪攻防戰展開,女真人的進攻方式果真都在天京城的意料之內。
由完顏銀術可、完顏婁室等人率領的五支千人隊蜻蜓點水般的圍着北城奔襲騷擾,其戰鬥方式雷聲大雨點小,打幾下就跑,力度很小。各炮塔只需幾輪齊射就能壓制他們的進攻,戰了一個上午卻是連後備隊都未曾動用。
由完顏吳乞買領銜的步卒聲勢頗為浩大,他們用三丈高、齊抱粗的樹幹編成巨大的木排,並用浸濕的被褥包裹。說實在的,這麼厚實的裝甲幾發炮彈還真不一定打得透,但若是換上火龍出水就是另一個模樣了。
火龍出水只是個雅號,它其實就是一個很原始的燃燒火箭彈。燃燒彈內的燃燒劑經過科學協會的不懈研發,早已經是融合進許多種金屬物與粘着劑。這種燃燒劑燃燒的時候不但擁有一千五百度以上的高溫,還有強悍的附着能力。更關鍵的是,這種火焰極難撲滅,除非長時間隔絕氧氣,用尋常的潑水扑打的法子根本沒效果。
吳乞買帶領着大軍剛一露頭,立刻就遭受了飛龍出水的打擊,五千號人沒用盞茶時分就陷入了火海之中。女真士兵身體素質極好,絕大多數都能拼命從火海中逃出,但既然是逃命,丟盔棄甲是難以避免了,兩方交戰不過一個照面,吳乞買這邊居然已是一副敗軍的模樣。
太史昆看着女真人的狼狽相自然是樂的捧腹大笑,不過作為戰場上的對手,完顏阿骨打的臉色上倒也沒有看出多少負面情緒。
此刻阿骨打只是靜靜的一個人立馬與山丘之上。他一向是這個樣子的,遇到戰爭決斷的時候,他一向是獨斷獨行。他的這種自負一方面來自於他傲慢的性格,另一方面來自於他不斷的成功。他的眼神極好,站在小丘上就能看到吳乞買的戰鬥。完顏銀可術等人的探馬也不斷來報,對於城北的戰爭阿骨打亦可做到心中有數。
在他的眼中看來,天京城料敵先機的本事似乎有些太高了。天京城上到主帥下到馬夫,似乎每個人都能夠隨時知道女真人的一舉一動。這已經超出了什麼軍事什麼參軍的算計能力了。阿骨打皺着眉頭凝視戰場,忽而想到了契機所在。
「斡離不!過來!」阿骨打將宗望喚至身前,遙指天京城上空的熱氣球,問道:「吾兒,可知道那是什麼?」
宗望答道:「這應該就是傭兵協會成立那天威懾群雄用的神器吧!沒想到,天京城竟然擁有這麼多神器!」
阿骨打冷哼一聲,又問:「那個什麼神器上墜着的筐兒里有人吧!他們可是在打旗語?宋國軍隊中用的旗語?」
宗望道:「應該是吧!不過那東西飛翔的實在太高,我看不清他們手勢的內容,因而不敢確定。」
阿骨打道:「漢人的眼神怎的如此好?他們揮舞旗語必須也得讓地面的人看到才是,難不成宋人用了什麼望遠的法術麼?」
宗望喃喃道:「我們女真人通曉鷹隼之語看在漢人的眼中,不同樣也是很神奇麼?想必一套通訊手段還是難不住太史昆這廝的。總之,我認為我們的一舉一動太史昆都可以看到。」
「哈哈哈,既是如此,那繼續戰鬥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阿骨打拍了拍手,對上前聽令的小兵喝道:「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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