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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總督同時駕臨,來往的人都圍在附近看熱鬧。眼前的架勢明顯不是友好的接見,絲楠拽住羅切斯特的袖子,沒有貿然上前,那個約瑟夫長得不像好惹的。一晃眼,兩位總督就同時進了馬車,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範圍里。
就在絲楠和羅切斯特面面相覷的時候,布洛克不知從哪裏躥出來,壓低嗓子說,「米歇爾大人讓我馬上帶你走。」
絲楠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可是我的東西還在旅店裏。」
「我已經幫你拿出來了,你看,那邊是我叫的馬車,」布洛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架小馬車,「跟我上車吧,我們得趕在後天下午之前到達磅遜。」
米歇爾讓布洛克買最近一次的船票,正好兩天後就有一班客輪,而下一次要到下個月中旬,還是不太好的輪船。米歇爾下了決心讓絲楠滾蛋,片刻都不願她多呆。
「眼下米歇爾大人被另一位總督大人邀請走了,沒時間管我們,我們只能自己出發。」布洛克不了解殖民地的形勢,不知道米歇爾和約瑟夫之間的矛盾。
絲楠猶豫,她的腦袋無法轉換的這麼快,好像突然一下子,殖民地的恩怨與她就莫名其妙的不再有關係。
她混混沌沌的被布洛克推上馬車,羅切斯特也想上來,問題是布洛克為了省錢叫的小馬車容納不了兩個成年男人。
「普爾曼應該還不知道,你在這兒等他回來吧,告訴他我先走了,」絲楠囑咐羅切斯特,心裏頭有絲空蕩蕩、涼颼颼的感覺,像一葉浮萍,沒有着落,又充滿對前路的迷茫,「小雨還請你幫我送回去。」
羅切斯特焦慮的說,「至少也應該等普爾曼少爺回來再走。」
「等不了,等不了,船可不等我們,」布洛克有點煩了,因為車夫在催促他,「走吧走吧,將來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布洛克不給絲楠和羅切斯特多談的機會,馬車緩緩的動了。
絲楠把頭伸出窗外對羅切斯特叫道,「在殖民地你一定要好好干,混出名堂。我們在法國再見。」
羅切斯特跟在後面跑了幾步,「絲楠小姐,一路平安。」
很快,他只剩一道影子被甩得遠遠的。
布洛克把一件斗篷扔到絲楠身上,「穿上吧,晚上會很冷,」他自己已經先套了一件黑外套。絲楠還沒有把自己的角色轉換過來,愣愣的接過衣服,沒有動。
他們出城一個鐘頭後,約瑟夫就就下令封鎖城市所有進出口。風雨欲來風滿樓。
彼時米歇爾被奉為座上賓,與約瑟夫一同進王宮,柬王親自迎接他,用豐盛的晚餐招待他,這是一場後來被記入殖民地歷史的鴻門宴。米歇爾當晚被軟禁在王宮中,第二天,普爾曼和托比亞率領軍隊包圍王宮和行政大樓。
「誰給你的雄心豹子膽?敢在我這裏撒野。」約瑟夫怒指普爾曼,雙方的僵持,看見普爾曼身旁的托比亞,約瑟夫的眼神陰毒至極,「托比亞,我和你平素沒有衝突,沒有恩仇,你讓兵用槍指着我,是要與政府叛變嗎?」
普爾曼笑了一聲,「叛變的是你吧,」當着眾人的面,普爾曼列出約瑟夫數項罪名,侵佔稅款、蓄意謀殺官員、私通叛亂分子,其中的幾項足以讓他身敗名裂,把牢底坐穿。
金邊白人的官員們一片譁然,有些約瑟夫的追隨者直接臨陣倒戈,和普爾曼他們一同討伐約瑟夫。
約瑟夫在如此難堪的境地並沒有慌張,因為他還有最後保身之法,他說如果普爾曼執意硬碰硬,他就殺了被他軟禁的米歇爾。
普爾曼笑得更張狂了,無人能壓住他的氣勢。約瑟夫做夢沒想到米歇爾那時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王宮,此時此刻正藏在多奇的馬戲棚里。
普爾曼示意托比亞一眼,托比亞下令搜,不到五分鐘,高棉反叛勢力頭目在約瑟夫府上被揪出來。緊接着失去約瑟夫庇護的柬王被他的兄弟們趕下台,金邊完全亂成一團,沒有人會注意一個悄然離開的女孩。等普爾曼準備去追絲楠,她已經登船徹底離開了殖民地。
後來米歇爾接替約瑟夫成為柬埔寨唯一的總督。他上任的第二天,普爾曼在金邊城中心最繁華的地方絞死了三個高棉人。並砍下他們的頭在那裏擺了一周,警示所有的高棉人,至此殖民地對法國人的反抗聲音小了許多。
做完這一切,普爾曼沒有和父親生活在一起,他和羅切斯特一同離開了金邊,隨行的隊伍聲勢浩大。其中有兩架馬車最奇怪,一架馬車裝了一隻大老虎,沒幾個人敢靠近,另一架馬車上有一位高棉美女。美女挺着肚子,士兵們私下議論莫不是普爾曼少爺搞大的?否則為什麼帶着她。
美女會說一些法語,總呆在馬車裏不出來,她對普爾曼說的最多的是謝謝。普爾曼是應父親的要求帶上她的。米歇爾說美女叫花良,是柬王的一位相當受寵的妃子,米歇爾被軟禁的當天半夜,就是她偷偷把他救出來的。
「也不知道現在絲楠小姐到哪裏了。」
羅切斯特的話也勾起普爾曼的念想,有獲得,就註定有失去,事情都塵埃落定,他的心卻好像少了些什麼。
「但願絲楠小姐的親人容易相處,不過像她這麼好的女孩,一定會被其他人喜歡。」
花良隱約聽見絲楠的名字,掀開車簾說,「絲楠也在這裏嗎?」
難得普爾曼和羅切斯特都露出驚訝的神情,「你認識她?」普爾曼上前一步問她。
普爾曼對花良的了解很少,他只是奉米歇爾的命令送這個女人回家罷了。花良想起記憶里的小姑娘,幾日來愁怨的臉展露出些許笑容。
「我家幾年前收留過她,她那時好可憐,獨自在深林里徘徊,背上全是燒傷,幸好須藤爺爺好心救了她。」
聽見燒傷,普爾曼心頭一凜,看向花良,明知故問,「她的傷怎麼弄的?」
「她真是一個好姑娘,對自己的傷隻字不提,後來快走了,我才從她口中知道她為了救人才在森林裏走失的,那個她救的人恩將仇報的把她甩了,她說那人本來快沒氣了,要不是她渡氣給他,他醒不過來。」
普爾曼面上平靜的聽着,心裏翻滾器驚濤駭浪,模糊的被他壓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點點浮起,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和陌生清甜氣息,原來不是他的幻覺,那竟然是絲楠在救他。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她就,,
無盡悔恨在普爾曼四肢百骸里蔓延開來,那時他該死的做了什麼,他無法想像被大火包圍的女孩當時有多孤單無助。
花良卻問他,「普爾曼少爺,既然你認識絲楠,應該知道她背上的傷好了嗎?」
這個問題無疑是火上澆油,普爾曼強忍着痛心說,「沒有。」
「哎,我就知道,燒的那麼嚴重,但願將來有個不介意傷疤的男人真心愛惜她,」花良有感而發,她當年不懂事挑三揀四,以為自己漂亮就應該比所有人嫁的風光,最後什麼也沒撈到。
柬王一年前在街市上偶遇在金邊遊玩的花良,為花良的美貌所痴迷,當即把她帶進王宮,花良被逼着接受這個高棉地位最高的男人,一開始的虛榮得意逐漸被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消磨耗盡。花良是個單純的姑娘,在這種環境下根本生存不下去。當有人把算計打在她肚中的孩子上時,她決定反攻,救另一位法國總督是她人生中的一次最正確的決定。
在王宮花良學會了看眼色,她看出普爾曼的情緒不對,作為過來人,她好像看透了般說,「普爾曼少爺,如果你喜歡絲楠,應該把她捧在手心上才對。」
普爾曼迷茫的望向西方,他也想,可是不是已經晚了。
紅彤彤的太陽離開了地平線,仿佛是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緩緩的向上移動。紅日周圍,霞光盡染無餘。輕舒漫捲的雲朵,在藍天下悠悠的飄散開來。一陣陣涼爽的海風迎面撲來,撩起絲楠的屢屢黑髮。
「嘿,下頭的姑娘,別站在這裏,我們馬上要上帆了,待會兒風大的足把你吹到海裏頭。」
絲楠抬頭看着站在木桅上的船員雙手攏在嘴前,大聲問,「還有多久到?」
「最快後天,別急了,你運氣算很好的,現在正是出海的好季節,瞧我們一路上沒有遇到一點大風大浪。」
絲楠已經在海上漂了三十多天,船中途在幾個國家靠岸補給,乘客們也可以下船購買東西。
第一次在印度孟買,絲楠和布洛克下船,港口周圍全是兜售食物和生活用品的小販,絲楠想買東西,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沒有多少現金。米歇爾走得那麼急,沒有給她錢啊。
絲楠巴巴望着布洛克,可笑的是布洛克還指望她付錢,最好把船費也還給他。布洛克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呢,他想既然絲楠是米歇爾的養女,錢肯定少不了,等把她安全送回去,什麼交通費、誤工費、伙食費、旅遊費他統統找她要回來,興許還能額外發一筆財。
結果等到了印度,他才發現絲楠比他還窮。別說發財了,他連本都收不回來,還要倒貼錢。布洛克嘔死了才掏出緊巴巴的鈔票。於是布洛克只給絲楠吃干硬的麵包和魚,布洛克連番茄醬都捨不得買,他的錢在金邊花的差不多了。
絲楠住的是三等艙,票價不貴也不便宜,布洛克好歹是貴族,不屑和渾身臭氣的大漢睡一起。再說他原先不以為船費可以『報銷』麼。
三等艙不是獨門獨戶的,狹窄的艙位里,一共擠着四張床,只有兩張小木桌可以放東西,
另外兩張床屬於一對父女,女兒和絲楠一般大,十三歲,布洛克確定絲楠十三歲,他還告訴了她她的生日。
世上沒這麼巧合的事情,本來絲楠他們對面是兩位男乘客,這對父女在孟買上的船,絲楠買東西時,他們就注意到她,以為她和布洛克也是父女,找過來想換床位,說這樣方便一些。
幸好有了他們,絲楠的食物多了蔬菜和水果。否則她真擔心自己還沒到法國就脫水掛了。
父女姓萊科,女兒叫波米琪,父親叫唐奈。波米琪是一個圓臉姑娘,栗色頭髮卷卷的,臉上有雀斑,不算漂亮,笑起來有點小害羞但很友善。波米琪的母親是英國人,父親是法國人,夫妻倆在孟買一所英文學校教書。印度不比印度支那,恐怖襲擊不斷,前段時間有印度人襲擊白人學校,波米琪的母親受襲身亡。父女倆悲痛欲絕,唐奈決定辭去工作帶女兒回法國老家。巧的是他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是馬賽郡下面一個叫藤恩爾縣。布洛克求之不得,提出到時候和他們包一輛馬車。
「絲楠,你舅舅到處找你,」波米琪小跑着過來,「一大早不吃飯跑到船頭來吹冷風,我真搞不懂你。」
絲楠輕輕一笑,「馬上要到馬賽了。」
「是呀,終於可以回家了。」
兩個女孩同時望向無際的海平面。
「臭丫頭,你亂跑什麼,要急死我是不是,」絲楠一進艙,就受到布洛克劈頭蓋臉的臭罵,絲楠無奈和波米琪相視一眼,連波米琪都習慣了布洛克的喋喋不休的嘴巴。
起先波米琪父女剛到時,布洛克不停的跟他們說自己嫌棄三等艙糟糕的環境,說自己是金貴的貴族,來的時候坐的可是頭等艙。唐奈當時都有點後悔換艙了,結果漸漸相處,他發現布洛克除了嘴巴臭,吝嗇虛榮愛炫耀外,人還湊合,他不在,布洛克會幫他照看波米琪。
「我聞餐廳里香蔥雞蛋的香味才出去的,表舅舅啊,你給我買一塊香蔥雞蛋吧,」絲楠拖長尾音,委屈的『求』布洛克。
布洛克果然臉皮一皺,掂量着問,「那個多少錢?」
「你知道船上的東西都很貴,」絲楠比劃了一個五。
「桌上有麵包,自己去拿,」布洛克臉拉得老長,活像五塊錢會要了他的命。
唐奈撲哧的笑,「我去買吧。」
布洛克說,「你別管她,她總把自己當成大小姐,其實什麼都不是。」布洛克無時無刻不耿耿於懷絲楠無用的養女身份。
他自己也想明白了,米歇爾收養絲楠,連姓氏都不改,明擺着不認她,虧他來之前,佛羅拉還說指望能從絲楠身上撈到歐羅斯家族的好處。
佛羅拉就是絲楠的舅媽。在船上的日子無聊,布洛克給她介紹了一番她即將面對的家庭陣容。
她去世的達特舅舅一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都比絲楠大,兒子才八歲。而且他們不是住在藤恩爾縣城裏,而是在更鄉下的地方,絲楠對什麼城市鄉村無所謂,她連樹林子都睡過還怕鄉下?她擔心的這些人是否容易相處,因為從布洛克口中,絲楠感覺那個佛羅拉舅媽脾氣不太好。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絲楠對布洛克,「眼看就快到了,我們還沒好好吃過一頓好的。」
「好的好的,你還指望着好的。有吃的就不錯了。」
看見布洛克嘖嘴的樣子,絲楠就想笑,「這次我來請表舅舅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大家去頂層餐廳吃飯。」
波米琪好奇的問,「怎麼請,你有那麼多錢嗎?」頂層餐廳是為頭等艙的客人設置的,因為只有頭等艙的客人支付得起餐費。
絲楠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布洛克認為絲楠在吹牛,懶得看她,唐奈倒是很有幾分期待。
大型遠洋客輪一般設施都很全,健身房、圖書館、運動房都有,當然全是給富人準備的。
下午絲楠兜里揣着找唐奈借來的一百塊錢,順着樓梯上到頂層,這裏從樓梯口開始就鋪慢地毯,周圍放置了高檔家具。
絲楠寒磣的着裝引起服務人員的注意,不過沒人攔住她,因為她去的位置是賭場。
再出來時,她褲子口袋鼓起來一大包,不管身後一眾驚嚇的目光。
一沓鈔票落在桌上的聲音是沉悶的,布洛克的眼珠子快瞪出來了,唐奈也一臉驚愕,絲楠抽出五張鈔票給唐奈,「還你錢和利息。」
唐奈收下,用奇異的目光看她。
波米琪崇拜的問,「絲楠,你怎麼做到的?」
兩個男人也有這個疑惑。一個小時不到,一百變一萬,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的。
絲楠只笑不解釋,「管那麼多幹嘛,我們有錢去吃飯就好。」
於是這一晚,他們享受了一次頭等艙客人的伙食待遇,一頓飯一萬塊錢就沒有了。
看着服務員收走錢,布洛克捶胸頓足,「誰讓你點這麼多。」
絲楠堵他,「你不都吃完了麼,再說花的又不是你的錢。」
第二天下午,只聽見一連串急促高亢的叫聲,「收帆,卷帆,拋錨。」船靠岸了。(第一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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