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第32節

    余氏收到鏡子還有些不好意思,連連說她都這麼大年紀了哪裏還用得上這個?

    話雖這麼說,面上的笑容卻止不住。女子哪有不愛俏?余氏自十四歲初成便頂着燕京雙姝之一的名頭活了大半輩子,最是愛俏的。不過那樣愛俏嬌養的人淪落到如今的境地,整日粗布麻衣灰頭土臉的過活兒也能做到安之若素。不得不說,余氏心性之堅韌非常人能及。

    中午簡單地吃了一頓,幾個人就開始歸置屋子。

    打掃倒是沒那麼麻煩,他們出去採買時葉五妹已經將屋子裏外都給清理了一遍。家裏能帶的都帶過來了,缺什麼就去鎮上買。雖說走路有些遠,但比起往日在村里要近得多。忙活到申時才將家裏收拾妥當,葉嘉還專門燒了滾開水將墊的草蓆子給燙了一遍,掛在院子裏曬。

    葉嘉將包在箱籠里還沒幹透的香胰子都拿出來,一一擺在屋裏陰涼通風的地方晾曬。

    下午睡了一覺起來,葉嘉才琢磨起養家餬口的營生。

    韭菜雞蛋餅子肯定是不好再做,六月份以後韭菜就老了,味道差了些,自然沒有天冷的時候賣得好了。天氣一熱,躁得人都吃不下東西。倒是豬頭肉這等下酒的涼菜還能做,就是賺頭沒那麼大。

    「不如提價,」余氏總覺得葉嘉當初在李北鎮定的價格是低了,「東鄉鎮這邊人日子比李北鎮的人強得多。價格高些也有人買。今兒一天在鎮上轉悠,我瞧着就那兩家熟肉鋪子。不好吃便罷了,東西還死貴。咱這豬頭肉的味兒是食客都連着贊的,自然能賣。」

    天兒一熱,冷切涼菜自然是頂好賣的東西。葉嘉採買時也逛遍了東鄉鎮的街道,確實賣肉食的少。不過初來乍到,還沒弄清楚狀況和規矩,葉嘉不敢輕易去佔地擺攤兒。

    中午天太熱,葉嘉就做了涼麵。

    沒有辣椒做不了油辣子,葉嘉儘量把茱萸煸炒得干香。碾碎了跟芝麻鹽粒子拌弄出辛辣的味道來。做這東西也簡單,就把一大捆細面煮熟撈出來過涼水便可。切點胡瓜,胡蘿蔔絲兒。胡瓜就是後世的黃瓜,如今這個天兒吃着最好。再燙點綠豆芽菜,擱點兒油炸花生米。弄好了放面一起,調料往裏頭一拌就能吃。

    涼麵味道好,最重要的是調料弄得好。葉嘉喜歡蒜香味兒濃郁些的,切了好些蒜末做成蒜蓉,多加點醋,加點別的調料跟碾好的茱萸鹽粒子拿熱油一澆,噴香。

    這東西吃着又下飯又解暑,別說葉五妹吃的抬不起頭,余氏都忍不住加了一碗。

    「這面這個天兒吃着可真好。」余氏平常最是講究食不過量,從不多食。如今兩碗兩面吃下腹也撐得坐在一旁走不了路,「這東西要是能賣也是個賺頭。」

    葉五妹跟蕤姐兒就蹲在門檻上捧碗吃,聽這話就連連地點頭,那乖乖的模樣倒是跟旁邊的蕤姐兒情態差不了多少。

    住在邊陲就是這點好,許多後世才普及的西域瓜果蔬菜市面上都有。葉嘉發現東鄉鎮不僅有胡瓜,還有寒瓜。所謂的寒瓜就是後世的西瓜,聽說是回鶻人帶進來大燕的。不過這東西是外來瓜果脂粉金貴。西北邊陲佔了地理位置的好處能見着,中原地區也只有權貴能吃的起這等瓜果。

    葉嘉想着西瓜能解暑就沒忍住去問了一下,結果貴到她這麼松的手指頭縫都下不去手買。

    「嘉娘,要不要遞信兒叫允安去你娘家瞧瞧?」這句話自打聽說葉家莊被襲擊余氏就想說,她心裏不喜葉家這個親家是一回事,給兒媳臉面多掛念點葉家人又是另一回事。余氏憂心忡忡的,「葉家莊死了那麼多人,不曉得葉家有沒有出事」

    提到這個,葉五妹筷子一頓。臉埋在碗裏。

    葉嘉的眉頭也皺起來,其實不僅僅是葉家莊,葉嘉也擔心張家橋的孫老漢一家。昨兒孫老漢着急走她就該攔一下的,也不曉得那麼晚回去有沒有撞上馬匪進村。若是撞上了,怕是會凶多吉少:「也不知孫叔昨兒是個什麼情況,半夜裏趕車要是遇上馬匪」

    她話沒說完,與余氏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沉默。

    「等會兒我去駐地找人問問。」

    她們都是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外頭兵荒馬亂的出去就是個死字。這個時辰是斷斷不會出東鄉鎮。葉嘉有些擔憂周憬琛,雖然知道他不會死,但重傷不死也是折磨。葉嘉琢磨着還是找誰問更穩妥。忽地就想起來孫老漢的兒子孫玉山也在北營。如今張家橋出事,他怕是知道得更多。

    「也不知允安什麼情況。」余氏更關心周憬琛,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自家兒子即便會武藝,真遇上那麼殘暴的馬匪也肯定免不了受傷,「昨兒他也是大半夜才走」

    既然都這麼擔心,葉嘉也就不耽擱了。讓余氏將早給周憬琛做好的衣裳拿出來,她借着給相公送衣裳的名義就去了營地。

    營地里鬧哄哄的,從早上有消息報來就開始吵鬧。已經鬧了一整天了還沒個結果。葉嘉去到門口,兩個守門的哨兵頂着烈日站着,汗流浹背。

    看到一個女子抱着大包裹走過來,懶洋洋地抬起了眼皮。

    葉嘉裝的一副小媳婦兒的樣子,直說自己是來給相公送東西的。

    「哪個營帳的?姓甚名誰?多大年紀?」兩個哨兵守門已經有一段時日,這個營地里不少人是下屬村子裏征上來的,經常會有家眷過來送東西。早就對葉嘉的行為見慣不怪了。

    葉嘉忙將周憬琛的信息報給他。那哨兵一聽,頓時態度就有些變了:「原來是周騎兵的家眷啊!」

    「騎兵?」葉嘉有點懵,周憬琛是騎兵麽?周憬琛不是挖礦的雜兵麼?怎麼忽然變成騎兵了?

    「自然是周憬琛,沒錯。」兩人一聽葉嘉說的特徵都對得上,滿口的肯定。再一看葉嘉態度就恭敬了不少,其中一個哨兵幫忙拿過葉嘉的包裹,客氣道:「周兄弟人還在李北鎮,如今正在幫曲長善後,沒個十天半月不會回來。你將東西交給我們吧,等他回來,我等會幫着轉交的。」

    葉嘉:「」倒不是轉交的問題,而是可能認錯人的問題。

    為了防止他們弄錯,葉嘉再三地強調周憬琛是五月才入伍,在軍營里最多不過一個半月的時日,應該是個小兵卒子。

    「周兄弟能耐人,自然跟咱們這些粗人不同,他能騎馬擅射箭又會用槍,很是得上峰看中。」哨兵見葉嘉不信,乾脆把話給說透了,「您儘管放心,我們不會弄錯人的。」

    搞半天是技能點多脫穎而出,葉嘉知道他沒事就放心了。於是又小心地打聽起葉家莊和張家橋的情況。

    哨兵知道的也不多,但肯定比外頭平頭百姓知道的多。原本按軍規軍機不得隨意泄露,但葉嘉運氣不錯,兩個哨兵都是新兵蛋子還不懂。葉嘉問了,他們也就說了。葉家莊的情況他們不是清楚,只知張家橋活下來的人不多。如今裏頭有上頭的人下來了,今兒在問責。

    西營和北營為此打得不可開交:西營指責北營作壁上觀。拿張家橋一村的人命不當人命。北營就反諷西營是酒囊飯袋,親自鎮守還能出這麼大的紕漏。吃下去的軍餉不如餵狗。

    葉嘉聽完心裏沉甸甸的,事已至此,吵鬧又有何用?善後和剿匪才是重中之重。

    「不知營地里可有一個名叫孫玉山的人在?」葉嘉又問。

    「孫帳頭不在。」哨兵搖了搖頭。

    「帳頭?」若是葉嘉沒記錯,古時候是十人為一帳,一帳設個帳頭。那孫玉山看着老實憨厚的,短短一個月升為帳頭了?這般快的速度倒是叫葉嘉吃了一驚。

    「是。孫玉山,張家橋的孫帳頭。」

    葉嘉抿了抿嘴,就又問起孫玉山的事。

    「孫帳頭不在,張家橋出事了。他人在李北鎮那邊,短時日內也不會回來。」

    看來是問不出消息。葉嘉只能作罷,謝過兩人便又折回了家中。

    余氏早就在等,見葉嘉的臉色就知道沒問出什麼消息。葉五妹已經把碗筷給洗了,灶台收拾乾淨了。擦了擦手看沒事情可做,就又去後院劈柴。周家新屋子後頭就是樹林,平日裏要用柴火去林子裏撿便是。枯枝樹葉撿回來都能燒,粗一點的拿個斧子劈一劈就堆在屋後頭。

    葉嘉瞥了一眼汗流浹背的小姑娘,心到底是軟了點:「五妹,別幹活了,進來歇會兒。」

    葉五妹大致知道自己不管不顧跟出來惹了姐姐,但她沒別的法子。她不想被爹隨便選個出價高的人嫁了換彩禮錢。老實說,她覺得自己兩個姐姐都是這麼被坑了的。她不想這樣。住進來這一日多,雖說沒有短她的吃食,葉嘉卻是不大願意看見她的。此時聽到葉嘉喊她,葉五妹頓時就高興起來。


    放下斧子,又將劈好的柴火堆起來,她擦了擦汗才回屋。

    爐子上燉着綠豆湯,這會兒能喝了。天氣一熱,葉嘉就總是會燉綠豆湯。這玩意兒拿井水鎮着,算是物資匱乏的古代最親民有效的消暑利器了。

    「那也只能等允安的消息了。」余氏聽完葉嘉的複述,眉頭皺得緊緊地,「不過聽你這麼說,我怎麼覺得這裏頭有貓膩呢?」

    葉嘉點點頭,十分贊同:「看北營的態度,好像就等着西營犯錯。」

    雖然這話說的難聽,但脫離出整件事來看就能立即發現不對勁來的。按理說,上頭特意安插兩個校尉來鎮守西北要塞,劃出兩道防線來就是為了出事時能守望相助。但北營和西營兩個校尉不對付,遇事兒不僅不團結還在最快的時辰內落井下石。這般做派,好像就是故意捏着對方短處把人弄死似的。

    「娘你說,」葉嘉不想這麼猜,但後世這類電視劇拍得多,她真免不了會想得多,「這馬匪襲擊村子,屠村搶掠的事兒該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吧?撤得也太乾淨了」

    不僅撤的乾淨。馬匪有馬,軍營里也是有騎兵的。李北鎮程家的鏢師都能赤手空拳打死四五個馬匪,軍營里日日操練的士兵卻抓不到馬匪的影子。這樣的事兒就是說出去都覺得可笑。況且出事至今,根本沒見兩營有什麼大動作,都是事後派人去探查問話。

    余氏心裏一咯噔,捏着衣擺的手不由地捏緊了:「應該不會的,兩個村子將近三百條人命呢。」

    這可說不準。

    屋裏安靜了,須臾,幾個人在屋裏長吁短嘆。

    葉嘉長長地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打起精神:「光憂心也沒辦法改變。不如振作起來做點有用的事兒。多存些錢,多掙點家底買護衛,將來遇事兒也能使錢叫人救命。改明兒娘跟我再趕早去街上走一趟,看看東鄉鎮有沒有瓦市和早市。」

    余氏也不是個沉溺過往的性子,若不然當初就該熬不下去的。當下就振作起來:「正好,明兒去街上看看有沒有別的種兒。雖然天熱起來好些菜不能種,但也能先把院子後頭的荒地給開出來。」

    婆媳倆這麼一商議,葉嘉倒是說起了一樁事。把周憬琛是騎兵的事兒給說了。

    「這也應當。」余氏點點頭,一臉理所應當地道:「允安善騎射,君子六藝就沒有他不擅長的。」

    葉嘉:「」

    驚慌不安地過了幾日,葉嘉越在家中待着什麼都不知道越覺得心裏不安。

    古時候消息閉塞,很多事不能及時得知。命運受人擺弄的感覺給了葉嘉十分嚴重的危機感。她思來想去的,終於從搞錢的漩渦里想起了自己的本職:一個土木工程設計院的設計狗。又稱工程師。葉嘉除了會搞水利建築以外,對機械木工都有了解。

    她環視了一圈自家的院子,回屋去將周憬琛放在家裏的筆墨紙硯拿出來。

    家裏的院牆至少得增高一丈,頂端增加帶釘瓦。帶釘瓦是一種呈三稜錐狀,高度約三厘米的刺狀瓦片。瓦片上的釘狀物類似於帶釘動物或者帶刺植物。秦漢時期高等級建築物用筒、板瓦鏈接扣合鋪置,能有效防止攀爬和踩踏。葉嘉打算帶釘板瓦和帶釘筒瓦配合使用。

    不是她膽子小怕死,而是求人不如靠己,任何時候都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別人身上。要不是材料不齊全,沒時間給她研究,她都想把□□給弄出來。

    圖一畫出來,葉嘉跟余氏打聲招呼便一刻不停地出門了。去找東鄉鎮的磚窯。

    這時候製作帶釘瓦的磚窯廠少,但這個技藝並非多難。葉嘉從旁指到的話應該也是能燒出來。當然,還有更簡單的方法。就是買生石灰和碎陶片碎瓷片。等牆築高后,將碎陶瓷片插在濕水泥上,殺傷力也是夠的。不過到底有些粗糙了,且碎陶瓷片不如這些帶釘瓦耐用。

    葉嘉去了鎮子上轉悠,問人打聽,問到了鎮上有一家磚窯。她將畫出來的帶釘瓦圖紙遞過去。也沒說要做什麼,只強調了帶釘瓦的大小和材質。

    老窯匠盯着圖看了許久不敢打包票,只說了一句:「可以試試看。不若你過幾日再過來看。」

    不管怎樣,做了點事叫葉嘉的心稍稍平靜了許多。

    從磚窯回來,葉嘉半途撞上了架着牛車帶着兩個孩子的孫老漢。孫老漢此時的樣子頗有些狼狽,衣裳襤褸的沾滿了泥土,頭髮也亂糟糟地堆在頭上。才幾日不見,他本就消瘦的老臉深深凹陷進去,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胳膊上還掛着傷,一個孩子半死不活地躺在他懷裏。

    兩人在快到周家的岔路口遇上的,孫老漢老遠將牛車停下來。抱着孩子走到葉嘉的跟前,還沒說話呢忽然就撲通一聲跪倒在葉嘉的面前。

    葉嘉被他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他。

    孫老漢卻死活不肯起來,老淚縱橫:「東家,我知這個請求頗有些厚臉皮。但我如今也確實沒辦法可想了。老伴兒那日馬匪進村去了,兩孩子,小孫兒的躲在床底下逃過一劫。大孫兒的挨了一刀,傷成這樣。我一老兒沒本事,家裏錢都給老伴兒看病抓藥用了,如今只能來求東家收留救命。」

    他才一張口葉嘉差不多就猜到了,心裏酸澀難受。

    孫老漢抱着孩子要給葉嘉磕頭,老人瘦巴巴的身體縮成一團。胳膊上挨了一刀,傷口還泛着肉呢。不曉得他這幾日怎麼熬過來的,瞧着實在可憐:「救命之恩,以身相報。往後東家叫小老兒一家做什麼,小老兒一家就做什麼。東家,求你救救我這大孫兒的命吧」

    「可曾看過大夫?」救命要緊,葉嘉拽着他起來,「大夫怎麼說?」

    「李北鎮亂成一鍋粥。鎮上家家戶戶都閉門塞戶,醫館也關了。」孫老漢泣不成聲,真是一場變故就能壓倒他的脊樑,「小老兒只能帶着孩子過來投奔東家。」

    「嗯,我知曉了。」葉嘉本就擔心着孫家,這人都來了,就趕緊讓他趕車去鎮上,「鎮上醫館還沒關門。先別回家了,去醫館。」

    孫老漢知道救命要緊,當下忙叫葉嘉上車,趕着牛車去鎮上。

    索性這裏離鎮上不遠,走過去才一刻鐘。這會兒趕牛車趕得急,沒一會兒就到了。東鄉鎮的醫館比李北鎮的要大,裏頭的病人也多。他們來的時候裏頭兩位大夫坐館。看見孫老漢抱着個肚子上好大一個刀口的孩子進來,那頂裏頭的老大夫就站起來,快步走出來。

    廢話不多說,老大夫叫孫老漢抱着人去後院。後院藥童迅速收拾出來一間屋子給病患,孫老漢這幾天都沒合過眼。神思不屬地聽不大懂。

    葉嘉聽得懂,耐心地聽着然後指使孫老漢跟着她走。

    等把孩子放到床上,老大夫一看孩子的衣裳就立即叫藥童拆剪下來。衣裳上全是髒污和血漬,布料子沾在了傷口上看起來發黑結球。根本撕扯不下來,只能剪掉。等衣裳脫乾淨,老大夫檢查了一下傷口倒是有些欣慰:「傷口處理得挺乾淨,似是用烈酒擦拭過?」

    「擦拭過。」孫老漢好歹是當過兵的人,自然懂得一些治外傷的常識,「這天兒熱,傷口還是化膿了。」

    老大夫自然看到傷口化膿了。但這個樣子比起不好好處理傷口腐爛已經好很多,已是處理得極好。古時候沒抗生素,也沒醫用酒精。天氣一熱細菌滋生難免會這樣。老大夫在重新處理孩子傷口時並不算太溫柔,葉嘉看得眉頭直皺。

    她一個大人看着都覺得疼,孩子昏迷之中都疼出了一身冷汗。

    可就算是疼也得把傷口處理乾淨。不然髒東西嵌在裏頭就還是會腐爛化膿。老大夫處理完傷,又給孩子把了脈。脈象變弱還發着高熱,到底嘆了一句:「這高熱若是降不下來,怕是要有生命危險。」

    說完,起身去前頭寫藥方。

    等藥方寫好,這床鋪就得讓出來。古時候的醫館並不像後世醫院,病人可以住院治療。大夫空出來的這個屋子是藥童的住處,夜間是要在此處歇息的。既然傷口處理完又開了藥,其他的得下回換藥再來:「今兒要儘量把他的高熱給降下來,不然人沒燒死也會燒傻。今兒的熱度退下去的話,就沒了性命之憂。藥一日三碗,早中晚飯後喝。三日後來換藥。」

    說完,又囑咐了該怎麼給孩子降溫,囑咐到人聽懂才叫孫老漢和葉嘉把人帶回去。

    這一看傷,折騰到天擦黑才回家。余氏快被嚇死了,幾次去東街的磚窯找人都沒瞧見葉嘉的人。等瞧見葉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院子外頭,忙從屋子裏小跑出來迎。

    「娘,我沒事。」葉嘉一猜便知她嚇到了,但事發緊急不能不管。伸手拍拍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撫了一二。忙往旁邊挪了半步,將後頭孫老漢祖孫三人給讓出來,「娘,你看看能不能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孫叔家裏糟了難,往後要在咱家住下了。」

    別的話不必多說,張家橋的事情都有聽說。此時瞧孫老漢祖孫三人的樣子,余氏自然不會阻攔。她也是個心思柔軟的人,見死不救委實做不到。

    忙跟葉五妹去後頭收拾。這回多虧葉嘉先前買宅子的時候看中了這棟屋子多的。不然若是鎮上那些小三間兒,怕是沒地兒給人容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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