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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斌在郭大海的授意下,將劉軍這件案子的資料從頭到尾仔細捋了一遍,案子要結,所有的證據鏈,包括筆錄都要完善,這是最起碼的,以防萬一將來市紀委抽查,查出了什麼紕漏。
很快,張斌就查出了問題,他竟然發現,歐陽志遠的筆錄沒有簽字。仔細一回憶,便想那天在南州市的酒店裏,因為主任葉眉對歐陽志遠突然來了一句「你可以走了。」自己當時也馬虎大意,沒放在心上,忽略了讓歐陽志遠在筆錄上簽字的這一重要環節。
下午兩點一上班,張斌就給歐陽志遠打去了電話。
張斌是用辦公室的座機給歐陽志遠去的電話,接到這個電話,歐陽志遠一眼就看出是縣上那個部門的電話,但是他一直也想不起,到底是哪個部門的電話。
「喂,那位?」歐陽志遠好奇地接通了電話。
「是歐陽志遠嗎?」電話里一個男人客氣地問道。
歐陽志遠道,「是我,你是哪裏?」
「我是縣紀委的張斌,還有印象嗎?」因為要讓歐陽志遠在筆錄上簽字,張斌在電話里十分客氣。
歐陽志遠怎麼能沒印象呢,他微微一驚,站了起來,滿腹疑惑,「原來是張主任啊,找我有事嗎?」
張斌呵呵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你方便的話能來縣紀委一趟嗎?劉軍的案子要結案了,需要完善資料,你的筆錄還沒簽字,需要簽字。」
怕歐陽志遠有所顧慮,張斌又補充道,「你別擔心,這件事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劉軍同志的問題也不大,你是清白的,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還得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紀委的工作。」
放你媽的狗屁!沒有任何影響?要不是你們紀委給龍山鎮去函,老子唾手可得的副科能丟了?還能在龍山鎮被邊緣化?落得現在這個下場!說的輕巧!
想起這件事,歐陽志遠就來氣,心裏狠狠罵着,不禁冷笑道,「張主任,真不好意思,我不方便,筆錄沒簽字那是你們的工作失職,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配合你們?」
張斌強忍怒火,心平氣和笑道,「你說得對,是我們工作失職了,不過咱們都是幹部,互相配合一下也是應該的嘛。這樣吧,你要是不方便過來,我去龍山鎮當面找你簽吧?」
歐陽志遠沒好氣,「不好意思,我不在龍山鎮。」
張斌疑惑,「那你在什麼地方?」
歐陽志遠道,「鳳鳴縣醫院。」
「也行,那我們就去鳳鳴縣醫院找你吧。」張斌退而求其次。
以往縣紀委辦案,都是一個電話,就嚇得人屁滾尿流的去縣紀委配合工作。但這次不同,筆錄沒有簽字就放人離開,本就是他們的工作失職,現在郭大海又明確要求,三天之內必須完善資料,徹底了解這個案子。
為了讓歐陽志遠順利在筆錄上簽字,張斌只能委曲求全,親自跑一趟鳳鳴縣。
打完電話,張斌請示了紀委書記郭大海,就帶着司機馬不停蹄地趕往鳳鳴縣。
歐陽志遠沒想到,兩個多小時後,張斌竟然真的來到了鳳鳴縣人民醫院,以紀委工作人員的名義,直接打聽有沒有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叫歐陽志遠這個名字,得知在住院部重症監護室有一個病人的家屬叫歐陽志遠後,直接找上門去了。
會診結果沒出來,歐陽志遠和父親歐陽天生一直是坐立不安,備受煎熬,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張斌會大老遠找到這裏來,由於心思都在母親的病情上,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
就在他為母親的病情而擔心不安時,一聲歐陽志遠突然他把驚醒,他下意識地抬頭,循着聲音看去,頓時一臉錯愕,竟然看見張斌帶了一名紀委工作人員,直接找上門來,朝這邊走了過來。
儘管自己沒什麼問題,他們來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在筆錄上簽字,但眼下母親病情嚴重,父親歐陽天生心事重重,他不希望父親因此再胡思亂想替自己擔心,老頭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歐陽志遠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趕緊對父親歐陽天生道,「爸,你先看着點我媽,我有點事出去一下。」
說完話,歐陽志遠趕忙起身,給正在走過來的張斌打了個眼神,張斌愣了一下,馬上心領神會,幾人一前一後走出住院部,來到了前面不遠處的涼亭里。
「張主任,你怎麼跑到這來了?」歐陽志遠回過身來,顯得很不樂意。
張斌隨和地笑道,「電話里不是告訴你了嗎,找你完善筆錄嘛。既然你不在龍山鎮又不方便來縣紀委,我們只好跑一趟嘍。」
歐陽志遠有些疑惑,「張主任,非得現在簽嗎?我過兩天回龍山鎮,路過縣上直接去一簽不就得了嗎?」
張斌知道歐陽志遠什麼意思,他倒也不藏着掖着,「你有所不知啊,劉軍的案子調查清楚了,問題也不算大,按照程序我們得儘快結案,對劉軍做出正式處理決定,不然這麼拖下去,對劉軍自己也是一種煎熬,你說是不是?那天在南州也的確是我們馬虎大意,工作出現了失誤,還得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在這筆錄上籤個字。」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李星幾個小時前告訴歐陽志遠的,劉軍這個案子之所以這麼快就要做結案處理,並不是案子真正意義的查清,而是因為涉及到了個別千山縣的高層領導,為了穩定千山縣目前的官場局勢和鄭智生態,案子受到了一些人為原因的干預。
從李星口中了解到了這些事情後,歐陽志遠隱隱地感覺到,這與自己先前的推斷一樣,這個案子之所以在縣鎮換屆前夕突然爆出,初衷並不是針對劉軍,而是千山縣個別高層領導之前為了競爭,在進行暗中博弈,較勁扳手腕。而劉軍只不過是這些高層領導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
歐陽志遠不禁陷入沉思,琢磨誰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又是誰以什麼樣的方式讓劉軍進入葉眉負責的縣紀委第三監察室的視野?
見歐陽志遠沒反應,張斌又笑着補充道,「志遠同志,你放心,那次在南州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這不,當天晚上你不就離開了嘛,要真有問題的話呀,我們早都找你了,你說是不是,現在案子調查清楚了,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還得麻煩你筆錄上籤個字,我們好把案卷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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