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維修工 第835章 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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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前遊了一段，李青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輕輕呼了一口氣。

    眨了眨眼睛，再度向着水面上看去，這一次李青終於確定，那的的確確是一艘小船。而且在船上還有人影晃動，由於天色太暗，連他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李青在冷水裏呆了一會兒，沒敢輕舉妄動。對方似乎也相當謹慎，只在一小片區域裏兜兜轉轉，看似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不管了。」李青打了個寒噤，感覺自己在水裏要堅持不下去了，便再度踩水無聲無息的遊了過去。

    這是一艘模樣很舊的小木船，有一個船篷，最多也就能容下五六個人。

    李青向着船上輕輕瞄了一眼，只見得有一個人身形佝僂着，正在划槳，而另外兩個人則是半蹲在船頭和船尾，手裏的細竹竿時不時戳一戳水面。這三個人都披着蓑衣，將身形遮得嚴嚴實實。李青之前在客族寨子裏，曾親眼見過彩雲用蓑草編這種防雨衣，所以當下就將對方認定為了當地人。

    左右權衡了一下，李青考慮到對方極有可能是西隆人，即便無害也很難溝通，故而還是決定搞一個突然襲擊，先衝到船上去再說。如果對方能配合最好，若是不配合，他也只能心狠手辣了。

    這樣想着，李青在水裏等了一會兒，待得那艘小船慢悠悠轉到了自己附近的時候，突然間從水裏躍出來，攀住船邊凌空一翻。

    在選擇從何處下手時，李青特意挑了船頭。只因他經過了細緻的觀察，發覺那撐船人年紀應該很大，而另外一位又像是一個成年人，他們兩個都處在船尾位置。只有船頭有一個人，身材瘦瘦小小的蹲在那裏，好像是一個孩子。

    「應該…更容易得手吧。」

    心中這樣琢磨，李青的行動可沒有半分猶豫。只不過他滿心希望着挑一個軟柿子捏，卻沒想到恰好撞在了鐵板上。

    伴隨着一長串水花，李青的身形凌空翻起，就在他兩腳剛要落到小船上的剎那，那個小身影的傢伙突然起身向後一躍，與此同時他一手捏住長竹竿，另外一隻手用力一撥，那根竹竿的彈性極好，瞬間就彎成了一個相當誇張的弧度，猶如一張拉滿的硬弓。

    整個過程不過電光火石之間，還沒等李青回過神來，對方已經鬆了手，那截長竹竿帶着一股勁風向着李青呼嘯而來。

    要是放在平日裏，李青也能躲開這一擊。可如今他的體力所剩無幾，又因一時大意，只能是將自己的胸膛硬生生迎了上去。

    竹竿嘭的一聲抽在了李青的胸口上，他疼的悶哼了一聲，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湧，生生被這股力道抽出三四米遠，噗通一聲重新又跌落水中。

    水花飛濺起來，又砸落到李青臉上。他嗆了兩口水，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船尾的男子大呼小叫的跑過來：「撈上來！撈上來！看看能不能問出點兒消息！」

    「嗯？」李青禁不住微微一怔，聲音怎麼聽着這麼熟悉？而且對方還在講國語，難道不是西隆人？

    李青突然間想起了這道聲音屬於何人，心下瞬間一陣狂喜，正想開口講話，不自禁的又嗆了一口冷水，再度劇烈的咳嗽。恰在這個時候，一張漁網已經撒下來將李青罩住，然後船上的兩個人合力將他拉上了小船。

    「嘖嘖，讓我看看，抓了個什麼貨色。」

    手電打亮，隔着漁網照在了李青身上。那兩個傢伙湊近一瞅，皆是不約而同的瞪圓了眼睛。

    「隊長？」

    「大哥？」

    撒網的那個傢伙正是鄧師，而李青誤認為的那個小孩子，可不就是身材瘦小的文揚麼。

    本想搞一次偷襲，卻反被自己的手下人生擒活捉，李青也說不上自己此刻是柳暗花明的興奮，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羞惱。

    「快給我解開！」李青沒好氣的嚷道。

    「噢。」

    文揚和鄧師趕忙將漁網扯開，把濕淋淋的李青從中拽了出來。

    鄧師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你了。」

    李青剛站起身來，便急促的說道：「古月在河岸邊，受了傷，快去接她。」

    「明白。」鄧師點頭，扭過頭來衝着船尾打了個招呼，「老爹，麻煩了，把船靠岸去接個人。」

    「嗯。」那撐船人重重的應了一聲，將小船轉了個彎兒，向着岸邊划去。

    李青盯着那道身影，挑了挑眉毛：「這是？」

    「扎西老爹嘛，客族寨子的那位老人家。」鄧師笑呵呵的一挑大拇指，「老爹對這一帶熟得很，要不是他帶路，我們絕對找不到這裏來。」

    扎西老爹？李青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那不是彩雲的爺爺麼？可是他怎麼同鄧師和文揚在一起呢？李青滿心的疑問，可他現在心裏還在惦念着古月，也沒心思問問題。

    幾分鐘過後，小船緩緩的靠近岸邊。李青跳下船，涉水走到岸上將古月抱起來，重新返回了船上。

    鄧師點亮煤油燈，從船篷里找了兩件衣服，交到李青手上：「你們渾身都濕透了，先把衣服換了。我和文揚在船頭點火，給你們準備點兒吃的。藥箱在柜子上，你一進去就能看到，先把傷口簡單處理一下。」

    「嗯。」李青應了一聲。鄧師交待完就鑽出了船篷，隨手將帘子放了下來。

    船篷里只剩下了古月和李青兩個人，四目相對，都覺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有點兒太虛幻了。

    「還真是峰迴路轉呢。」沉默了許久，李青才幹笑了一聲說道。

    古月則是一臉的茫然：「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李青聳了聳肩：「我還沒來得及問呢，先把衣服換了吧，我給你將傷口處理一下，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李青說罷，將船篷里的油燈熄了。兩個人混到這一步，彼此之間也都談不上什麼避諱。就在黑暗中直接默默的轉過身，將濕淋淋的衣服換了下來。

    「換完衣服了麼？」李青低聲問道。

    「嗯。」

    聽到古月應了一聲，李青才重新劃着火柴，將煤油燈再度點燃。然後拽過藥箱，在古月的傷口上上了藥，簡單的貼了幾層紗布。

    柔和的光線下，古月精緻的臉頰光滑恬靜，一絲絲暖意也逐漸回歸李青的身體。

    「大哥。」文揚在外面輕輕叫了一聲。

    「啊，進來吧。」

    李青話音落下，文揚已經掀開帘子走進了船篷，將一小鍋熱氣騰騰的麵糊粥端了進來。

    這可並不算得上是什麼好東西，但對於歷盡艱辛的李青和古月來說，一聞到這股子面香味兒，當即連骨頭都要酥掉了。

    「先吃點兒東西。」文揚看到李青沒事，蒼白的臉頰上儘是釋然之色，「我還得到前面守着，擔心晚上不太平，一會兒讓鄧師過來。」

    說完這番話，文揚就退了出去。又過了五六分鐘的功夫，鄧師在船篷外將濕淋淋的蓑衣脫下，笑呵呵的鑽了進來。

    「暖和點兒沒有？」鄧師說話間，將四枚用毛巾裹着的煮雞蛋放在了李青面前的小桌子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李青心裏安穩下來，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鄧師盯着煤油燈上搖曳的火苗，笑道：「你們一邊吃，一邊聽我說。」

    「嗯。」李青點頭，拿起一個還燙手的雞蛋在桌沿兒上敲了敲，輕輕剝開蛋皮，將白嫩的雞蛋放到古月的碗裏。

    盯着那張俏美的臉頰，李青滿眼寵溺：「慢點兒吃，小心燙。」

    「要你管。」古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輕輕皺了皺瓊鼻。

    鄧師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那有點兒微妙的氣氛，當下便覺得自己在這裏有點兒多餘，不過還是厚着臉皮，清了清嗓子說道：「同你分開之後，我們加快速度，一路沿着瑤河上游前進。在獅子口同四十九軍的接應部隊匯合，當天凌晨翻越第七步兵旅駐地，早晨六點左右抵達了沙坪。」

    「我們在沙坪等了沒多久，黃靖源的車隊就到了。傷員被黃軍長帶走，我和文揚自願留下來，打算在沙坪接應你回隴西。」鄧師苦笑了一聲，「結果我們等了將近半個月，一點兒關於你的消息都沒有，那個時候就覺得你的處境應該是相當危險了。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先折回隴西，去找兄弟們商議對策。幾個人湊在一起琢磨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從老錢的隊伍里再選出一批人，偷偷潛入西隆尋找你的下落，雖然我也知道憑那群兵痞子的素質，不全部交待在這邊就已經不錯了…」

    「就在我們已經決定下來的當天晚上，來了一個人。」鄧師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盯着李青，「謝雨煙。」

    李青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同古月對視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縮：「謝雨煙？」

    「謝大小姐最近正在隴西找鎮藩古樓，聽說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了。」鄧師拍了拍額頭，「那天晚上隨她一起來的人中，就有扎西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