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傅老淚縱橫 ,聲線都在顫抖。
「悔,怎麼不悔?
拿你換了銀子,買了藥,可夫人依舊撒手人寰,離我而去!
我這一生,與人為善,走南闖北,我自認為不是一個惡人,可是卻因你,種下了一生的孽!
怎麼不悔!
孩子,是我對不住你,看見你還活着,我這一生的罪孽,也算是有了了解……
咳咳咳咳……」
馬師傅劇烈的咳, 一絲鮮血順着嘴角湧出 ,秦嫵壓低聲音,對着秦希聿道:「馬師傅這是迴光返照!」
「兒啊,看在我生了你身的份兒上,爹爹死了 ,你要給我打幡摔盆, 為我披麻戴孝!
我知你恨我 , 可我說到底也是你爹,爹生前欠下的那些債……
那些便不提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與你娘合葬在一起……」
馬師傅的呼吸,又沉又悶,好似在拉風箱,吼吼的喘着粗氣。
看着他提出如此要求 ,秦嫵的內心一片悲涼,下意識的看向秦希聿。
秦希聿就那麼靜靜的聽着,聽着馬師傅交代自己的身後事。
他則一言不發,就這麼怔怔地,看着床榻上,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馬師傅。
他只是猶如提線木偶那般 ,木訥的看向秦嫵。
好似自言自語。
「姐,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傷心?
為什麼?」
秦嫵看向滿目茫然,臉上不見悲傷的秦希聿,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與馬師傅說!」
秦希聿步履沉重,卻還是聽了他的話朝着外面走,身後的馬師傅見他離開,有一些急切的召喚:「兒啊,你別走,爹爹還有好多事,沒有交代給你……」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
秦嫵視線冷凝的看向不斷的咳嗽着的馬師傅,嗓音清冷的開口道:「馬師傅若是真的良心難安,便應該對着希聿說實話!」
馬師傅的臉色本就難看,聽見秦嫵這般說詞,更是面色灰敗,猶如白紙。
他渾濁的眼底里閃過一瞬的慌亂,卻還在執拗:「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你這小丫頭,為何不攔着他?
你讓他回來,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與他交代!」
「你還是先交代清楚,你到底是在哪兒撿到的希聿!
他又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遺留在你這兒!
否則,就算是你換成一句白骨,我也不會放過!」
精緻美麗的小姑娘,紅唇微啟,說出來的話,卻是令人愕然。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據我所知,馬夫人身患惡疾多年,並未生下一子半女!
馬師傅如此愛慕師母,又怎麼會將你們二人的孩子賣掉?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骨血!
馬師傅,人在做天在看,午夜夢回的時候,你難道就不怕,自己做的那些喪良心的事,被人發現?」
秦嫵字字珠璣,眼看着馬師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卻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馬師傅心知肚明,我既然已經問到你頭上,那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與證據!
你說與不說,也都沒有關係,我總會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倒是馬師傅,你不是一直想着與師娘同葬一穴?
只怕有了你這個不孝的兒子,你這願望 怕是難以達成了!」
說着,秦嫵最後一次看了渾身止不住顫抖的馬師傅一眼,冷冷的道:「言盡於此,既然馬師傅不願說,我們也不多做勉強,就此告辭!」
說罷,秦嫵轉身就要朝着門口走去。
「等等……」
馬師傅淚水漣漣,有一些急切的看着即將離去秦嫵:「姑娘,且慢!」
秦嫵頓住腳步,回首看向將她喚住的馬師傅。
「馬師傅可還有事?」
馬師傅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道:「我老馬,走鏢押運一生,講究的就是一個信字!
終究是年輕的時候,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愛妻早逝,受這般苦楚,活該是我的報應!
說到底,也是我欠了那孩子的,本來撿他一條命,該是有我的造化,結果卻為了幾兩碎銀, 將那孩子的一生蹉跎……」
馬師傅的目光幽怨 ,仿佛是在追憶往昔,他緩緩的閉上眼,一行老淚順着眼角滾落,帶着懺悔。
他顫顫巍巍的將手,摸進了枕頭底下,在下面拿出來了一個破舊的紙包。
層層疊疊的紙包打開,裏面是一塊成色極佳的無事牌。
上面刻着一個彥字。
秦嫵內心之中,波濤起伏。
「這塊玉佩,是我撿到那孩子的時候,從他脖子上發現的!
他醒來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也是瞧他可憐,便將他帶回家中,卻不曾想,家中的妻子癆病纏身 ,已經開始吐血,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為了我妻子一條性命,我才出此下策,將那孩子賣給了牙行 ,我真沒有想到,他會被那些喪良心的送到山上去做藥人……」
馬師傅越說越快,呼吸也愈發的沉重 ,眼看着他開始劇烈的咳嗽,秦嫵上前想要給他嘴中餵藥,卻被他伸手阻止。
「姑娘,我知你們是好人,否則就沖我犯的那些罪,便不會有今日這一場相見!
如今話說開了, 我這心中也輕鬆了不少,壓了我半輩子的石頭也總是落了地!
臨死之人,只有一求!
姑娘,請將我與家中妻子,埋葬在一處 ,那些小兔崽子,個個覬覦的,也只是我手裏鏢局!
我死了,不會有人在乎着我是暴屍荒野,還是草蓆裹屍,我雖害了這孩子半生,可卻也救了他一條性命……
姑娘……
噗……」
馬師傅一副油盡燈枯之相,噗的一口,吐出了黑血!
枯槁的手,死死地抓着秦嫵的手腕,眼睛瞪得滾圓,身子僵直,直愣愣的倒在了炕上沒了氣息!
秦嫵動容,他因一時貪念,把秦希聿賣掉,毀了他的人生!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在他生命最後的關頭 ,他還是將與秦希聿身世有關的玉牌,交了出來,所有的疑惑便迎刃而解。
秦希聿的身世,也明朗了。
喜歡你說和離,我再嫁太上皇你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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