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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無力感。
顧落又一次深深的體會到什麼是無力感。
紀翎,施夜焰,施夜朝,72……似乎每一雙看着自己的眼睛都充滿着無數的問題,疑惑,質問等等。
每一雙眼,每一個人,都不是能輕易敷衍過去的,她敏感的身份決定了她說的每個字都可能會將失態發展成意想不到的走向。
一室的寂靜,無聲的壓在她的身上,呼吸都是沉重的。
身後的施夜焰,面前的施夜朝,不管是哪一個都和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她不想傷害任何一個。
顧落不得不做出退讓,垂下眼眸,在紀翎面前放低姿態。「我並沒有知道什麼,只知道不管怎樣,Eric是為了施先生而來的。」
紀翎眼底紅着,眼淚一直困在眼圈不肯流出,那揚起的下顎線條繃得緊緊的,維持着她一貫的驕傲,不肯在人前露出太多脆弱。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平復下心虛,轉過身去,半晌才道:「我想靜一靜,全都出去,Evan留下。」
最先離開房間的是72,施夜朝和施夜焰並沒有多看彼此一眼,但氣氛依舊劍拔弩張。
顧落的頭痛,摸了下兜里,發現忘了帶藥。
那痛來的又急又快,豆大的汗珠很快順着額間滑落,她強忍着轉身出去。
一出病房,顧落覺得自己的頭已經要裂開一般,手撐着牆走了不過數米就已開始顫抖。
就在她靠着牆幾乎站不住時,忽然被一雙大手及時扶住。「哪裏不舒服?」
施夜焰一出來就看見她搖搖欲墜劇烈喘着氣的樣子,顧落的頭被她抬起來,但他的面龐在她的眼前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顧落?」他的聲音越來越遠。
「藥在車裏,快帶我離開……別……別讓Evan看見……」顧落攀附着他的胳膊,很努力的保持清醒,卻在說完這句話雙腳一軟整個人癱了下去。
施夜焰托住她下滑的身子,扭正她的臉,心下一驚。
顧落雙眼緊閉,已經失去了意識。
***
醒來時,顧落已經不在醫院,而在一個熟悉的房間。
是她自己的住所。
桌上擺着幾瓶藥,Dr.J給她的藥,有用來治療像她這種頭部受過重創後緩解頭痛的藥物,也有幾種其他並不常見的藥。
此刻那其中的一瓶正捏在施夜焰手裏,但上面並沒有任何說明標識。見她醒來,施夜焰放下藥瓶,傾了傾身把她扶靠在床頭。「感覺怎麼樣?」
顧落木訥的睜着眼,發呆了很久才抬手揉了揉頭。「我睡了多久?」
她嗓音略略的沙啞,微微蹙眉時的脆弱模樣讓施夜焰注視了好一陣兒,抬腕看了看時間。「三個小時。」他頓了一頓,在她發問前拿過她的手機。「他找過你。」
三通未接電話全來自施夜朝,顧落握着手機,指尖在他的名字上滑動。「你一直都在這裏?」
「嗯。」
「我剛剛睡着時,是什麼樣子?」
「那不是睡着。」施夜焰糾正:「那是暈倒,若不是還有呼吸,你安靜的像個死人。」像如今只能依靠呼吸機維持呼吸的施拓辰……想到這裏,施夜焰喉嚨霎時梗了梗。「你這裏有煙嗎?」
顧落指了指抽屜,徐璈以前來的時候落下的。
施夜焰來到窗前,點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顧落歪着頭看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他轉回頭來回視她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施夜焰叼着煙問。
「你抽煙的樣子很像他。」
施夜焰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顧落心裏藏着一個秘密,一個巨大的秘密,以她的個性,怎會如此輕易把對一個人的感情攤在他的面前而不止一次。
她看自己的眼神,幾近痴迷,眼睛裏有太多的東西,其中的深情他想忽視都不能。而這種痴迷與深情,並非因他而起,她只是在他的身上尋找着他哥哥的影子罷了。
施夜焰用一根煙壓抑住施拓辰的事帶來的悲慟,下巴示意了下床頭那幾瓶從她包里翻出來的藥。「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顧落沒有收回在他身上的視線,「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施夜焰幾乎猜得到她要說什麼,並未搭腔。
「不要再和他鬥了。」
回答她的,是施夜焰一記冷笑。「事情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你還說這種話。」
「Eric。」
「我不想和你談論有關他的話題。」施夜焰拒絕的乾脆,和顧落預料的一樣。
她沒有繼續說服,然後掀開被子赤着腳下了床來到窗邊與他齊肩。「好。」
兩人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時間靜靜的流淌,施夜焰終於等到她開口。
「那麼,我們來談論關於我的話題。」顧落豁出去一般的樣子,「你想知道我哪件事?」
沒有等施夜焰回應,她自問自答的說下去:「我頭後面有一道這麼長的傷。」她牽着他的手在傷口的位置摸了下,「是在K國出事時收的傷,已經做了手術,但不算十分成功,後遺症你已經看到了。」
「是誰——」
施夜焰的話被顧落打斷,她撫M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時,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
施夜焰愕然,雖然之前在見面時候已經有了猜測但完全不如此刻親耳聽她承認來的震撼。顧落很平靜,扶着肚子的時候抬起頭看他:「在你的印象里,施夜朝是一個怎樣的人?」
「……」
「心機,城府,殘忍,狠毒,冷血,不折手段,還有很多,對嗎?」顧落淺淺的笑,「我不否認,因為這些是過去我在你身邊時和你一起經歷過的,即使是現在,我也不會否認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但命運就是這麼反覆無常,讓她去了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的身邊,在她反抗的最激烈時硬把兩人的生命軌跡綁在一起,等她妥協了,認命了,釋然了,卻又用一種她最無力的方式生生的將他們分開,將他們一點點的從彼此的生命中剝離。
施夜焰不知她回憶着什麼,居然能夠讓她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在他面前流下眼淚而不自知。她是顧落,是那個徐璈都佩服的顧落,是從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過的顧落,是從不曾被任何困難打敗過的顧落,卻是這樣沒有一點聲音的哭了。
施夜焰不敢置信的碰了碰她的眼角,濕R潤沾到了他的手。「顧落,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像一尊易碎的娃娃,他只碰了一下,她便痛的眼裏的淚珠撲簌滾落。「那是我和施夜朝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一個,以後不會再有了。」
施夜焰問不出口,他有一種錯覺,那個原因會讓顧落崩潰,又或者她已經在崩潰。
他伸手攬過她的頭扣入懷中,讓她盡情的哭。「你可以不說,當我沒問過。」他忽然間什麼都不想知道,但理智又告訴他不能不知道。
「……」
「哭出聲來。」
「……」
當真是從來沒哭過,顧落身T體顫着,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張着唇大口的呼吸,仰着頭睜着眼,卻怎樣都無法停止悲傷和絕望從眼底流出。
「我生病了。」她哽咽着,手指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前所未有的無助:「Eric,我生病了,告訴我怎麼辦好不好?……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好多夢想沒有實現,沒有看到迦迦長大,沒有看到顏夏結婚,沒有嫁給施夜朝,沒有……沒有給他生一個孩子……」
說到最後,她終於泣不成聲,從他懷裏緩緩滑下去,蹲在地上雙手捂着眼睛放聲大哭,久未停止。
在這一天,施夜焰終於明白這麼久以來在顧落身上感受到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深深的不甘,與絕望。
……
***
在顧落消失了幾個小時候後,施夜朝終於接到屬下的電話,得知了她的行蹤。
那時顧落已經回到醫院,剛剛走到樓下。
她在一樓的儀容鏡前整理了下自己,上過妝的眼睛哭過的痕跡已經淡化很多,她剛要轉身進電梯,忽然被一隻手自後扣住了肩。
那熟悉的感覺立即入侵了她感官,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顧尹扳着她的肩把她帶到自己懷裏,低頭附在她耳側,惻陰陰的說道:「你的本事真是比我以為的還要厲害。」
顧落的抗拒並不能讓顧尹放開鉗制,他扭過她的身面對自己,再次見到顧尹的臉,那些她本以為可以壓制的憤怒竟比預期的那般更為強烈。「你為什麼來這裏?」
「這話問的奇怪,我是你哥,在你發生那麼大的事後來看看你還需要問為什麼?」論演技,顧尹絕對也是一把好手,他無意的看了看周遭。「況且,施拓辰生死未卜的時候,我來探望有何不可嗎?」
顧落抿唇不語,等着顧尹終於提到此行重點:「還有,當然也要見見你那個可愛的乖兒子。」
顧落不想和他在這裏多說什麼,奮力推他轉身想離開,卻看到剛剛從電梯裏出來的施夜朝,一條腿卻在此時忽然失去知覺,險些要在他面前跪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鎖了好多……汗,等我修修去申請解鎖=。=
日~更~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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