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安出面,事情解決的非常快。
被打的那個小伙子看着血流的多,其實都是皮外傷。
打人的那個中年男人是個老手子,下手十分有分寸。
把兩個當事人還有中年男人的朋友和飯店經理帶到處里後,李言誠先給那個年輕服務員處理了一下腦袋上劃破皮的傷口,給鼻子止了個血,然後就讓他去會議室,看看他們的事情該怎麼處理。
中年男人是個老手子也是個滾刀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想讓他賠錢,門都沒有,寧願被關起來,也一分錢都不願意掏,一看就是炮局的常客。
把他們帶進來的是一隊隊長,其他人就沒插嘴,一隊隊長一看是這情況,直接給轄區派出所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把人提走,愛咋處理咋處理去吧。
怎麼處理這種打架鬥毆的案子,李言誠還沒見過呢,他上一世倒是聽過,像挨了一巴掌的那種情況下,派出所一般就是調解。
打人的給挨打的道個歉,然後雙方商量一個都能接受的賠償數字,再在派出所的調解書上簽字,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如果打人的人是有正式工作的,那賠款少不了,據說幾萬都有。
但如果換成今天這個滾刀肉類型的,想要錢肯定是沒門,調解不成功,雙方不能和解,那派出所肯定就得處理人。
像這個中年男人如果換到後世的話,行政拘留最長十五天,罰款幾百一千的,這就完了。
被打的人如果還想讓他賠錢,最終只能是去法院起訴,一審二審走一遍,最快差不多也得一年。
法院支持的賠款還不會很多,不可能說打了你一耳光,你去醫院做胸透的錢都給你算進去,這還要看伱有沒有那個耐心了。
李言誠上一世就在網上看到很多人說,哦,誰來打我一耳光,保證讓他賠幾萬。
換成一個把進看守所當回家的人你試試,一分錢都甭想拿到,哪怕是官司輸了當老賴呢。
「曾隊,派出所對那人最終會怎麼處理?」
「關幾天唄還能怎麼辦,對付這種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主,派出所沒什麼特好的辦法。
你沒看他那渾身上下都抖摟不出兩毛錢的模樣,如果給他關兩年,他可能還高興呢,算是給他安排了個長期免費吃飯的地兒。
那個服務員今天也是自找的,就他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挨打都是遲早的事情。
希望今天這頓打讓他也能長長記性,不是誰他都能惹的起的,你看着吧,那傢伙被關出來後肯定還會過來找麻煩。
這個服務員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除非他不在這裏幹了。」
曾隊撇着嘴搖了搖頭。
那個中年男人這種滾刀肉什麼時候都不缺,在這個年代更明顯些。
不像後世,只要能吃苦能拉下臉,在外邊好歹也能混個肚子圓。
現在不同,找不到工作就是找不到工作,想在市場倒騰東西,沒點本錢沒點水平,別人能掙到錢,你就只能幹瞪眼。
沒錢怎麼辦?好辦,不行了就是找點事兒,然後去炮局蹲幾天,還能混幾頓飯,雖然那裏也要幹活,但好歹還能清湯寡水的吃兩口。
至於說在裏邊會不會受欺負,像這種三天兩頭進來出去的,誰閒的沒事兒會欺負他,他不欺負人都算好的了。
這起偶發的打架事件,隨着當事人被轄區派出所帶走,貌似也就這樣結束了,讓李言誠沒想到的是,事情都過去五天了,那天那個挨打的服務員竟然又跑來找他了。
聽到值班員的通報,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滿臉難以置信的再次確認道:「鐵成,你說誰在大門口找我?」
「他說他叫陳進,是鼓樓飯店的服務員。」
這小子找自己幹嘛?
懷着疑惑,李言誠來到了大門口,一看,果然就是那天被那個中年男人打的飯店服務員,儘管過去五天了,他臉上的青紫依然還沒徹底消掉,看上去有點滑稽。
「李大夫,謝謝您那天給我處理傷口。」
看到李言誠出來,那個服務員立馬就深深地鞠了個躬,嘴裏還道謝着。
「不客氣不客氣,你感覺現在怎麼樣了?」
「沒什麼問題了已經。」
「你過來找我就是專門道謝的?」
「我還想跟您說件事兒。」
「想跟我說什麼?」李言誠好奇的問道。
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小子能跟他說什麼。
只見這個叫陳進的服務員,先是轉頭左右看了看,見過往的沒人注意這邊,然後往前走了兩步。
見狀,李言誠朝後退了一步,他實在是不習慣跟陌生人距離過近,還是喜歡保持一定的距離,尤其是上次發生了偽裝他同學的事件後。
看到他朝後退,陳進抿了抿嘴唇,也沒再向前走,而是壓低聲音說道:「李大夫,我是看您那天不介意我前邊態度那麼差,還願意幫我處理傷口的份上才告訴您的,這件事兒我再跟誰都沒說過。
上星期台豐六里橋辦事處倒塌的倉庫發現了一具屍體那件事兒,您是公安,應該知道吧?」
聽到陳進忽然提起那個案子,李言誠的心臟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李大夫,我想告訴您的是,我看到扔屍體那個人了,這件事兒我跟誰都沒說過,我就是看您願意幫我,才跟您說的。」
!!!
我擦!李言誠的眼睛差點沒從眼眶裏凸出來。
「你你在哪兒看到的扔屍體那個人?」
「就在那個倉庫。」
說到這裏,陳進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李大夫,我家就在那附近,上星期二,就是二十一號我休假,二十號晚上下班我就回去了,平時上班的時候我在我們飯店後邊的宿舍住不回家。
那天晚上回去後,我聽說辦事處的倉庫被雪給壓塌了,就尋思着想過去看看能不能拾點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大半夜的過去了。
打着手電筒在裏邊轉了一圈,發現除了一些破磚頭外,其他東西都已經被清理乾淨,就準備離開了。
結果剛走到大門那裏的時候,聽到外邊有動靜,我擔心是巡邏的,就連忙躲到了大門那裏還沒倒的牆後邊,順着牆縫看了出去。
外邊有路燈,當時那人騎自行車過來剛好停在路燈下面的樹後邊,我就看到那人先是給他自己的腳底下不知道綁什麼東西,看上去像是木板。
然後又把他自行車後座綁着的兩個大袋子取了下來,取下來後,他又把綁在上邊的那個袋子重新綁回到了後座上,把下面那個大袋子解開,從裏邊往出掏東西。
我仔細一瞅,唉呀媽呀,當時嚇的我差點沒尿褲子,他從袋子裏掏出來的是個光身子的女人,那女的臉還是那個樣子的,我也說不上來,反正一看就知道肯定沒氣了。
取出來後,他就把那個女的扛到肩上,然後踩着木板慢慢的走進了倉庫里。
當時給我嚇壞了,躲在那兒一動不敢動,裏邊黑乎乎的,我就大概能看到他把那女的往那堆磚頭上一扔,然後就打開手電,照着看了半天。
我一看他打開手電了,就縮在牆根那裏捂着嘴,那人是一步一步倒退着又退出了倉庫,他如果轉過身走,再用手電照的話,說不定就能看到我,可嚇毀我了。」
看得出來,這小子確實是被嚇到了,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天,提起這件事兒依然臉色煞白。
看到他這個樣子,李言誠沒說話,只是從口袋掏出煙遞了一根過去,又劃着火柴幫他點上。
這小子似乎就不會抽煙,第一口一吸嗆的直咳嗽。
好半天穩下來後才接着說道:「那人出去後沒急着走,先是把腳上的木板取了下來綁在後座那個大袋子上,然後又掏出煙點了一根。」
說到這裏,陳進抬手比劃着說道:「那人戴的帽子是那種線帽子,上邊有一圈能放下來剛好把嘴圍住,他抽煙的時候沒有把嘴圍翻上去,只是往上提了一點,剛好露出嘴巴。
我只能從牆縫看,離的遠,路燈還不亮,我看的不太清,但能看到他是竄臉胡,年齡的話,我覺得應該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你能看出來他有多高不?」
「呃好像好像跟我差不多吧,比我壯實的多,最起碼得頂我兩個。」
這傢伙瘦的跟麻杆似的,想找個比他瘦的都難。
個子的話,李言誠上下打量了一下,陳進的個子跟肖遠看上去差不多,那就是說那人的個子應該也是這麼高,一米七左右的樣子。
一米七,壯實,竄臉胡,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已經刻畫到如此地步了,按圖索驥,這個兇手應該是很好抓了。
李言誠在心裏將陳進說的這些,和肖遠那天過來跟他說的對比了一下,這倆人講的應該就是一個人了。
「陳進,他是一直在那兒把煙抽完才走的嗎?」
「那沒有,抽了兩口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你注意看沒看他穿的什麼鞋?」
「鞋?黑色的布棉鞋,好像還是新的。」陳進翻着眼睛想了會兒,輕輕的搖搖頭。
「那人走了之後,你去看過那個女人沒?」
「看?李大夫,我哪兒敢啊,嚇都嚇死了,看着那人騎車走遠,我趕緊就跑了,接連幾天都沒睡好,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個女人在我眼前飄來飄去的。」
陳進眼中的驚恐之色可不是假的。
「哦,所以是因為那幾天你一直沒休息好,又害怕,又比較煩躁,這種事情還不敢跟別人亂說,上班的時候脾氣才那麼大是不是?」
「呃嘿嘿」陳進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不敢跟別人說,為什麼不敢報告給派出所?」
「報告他們?」陳進撇着嘴說道:「我還害怕被那個兇手報復呢。」
「那你為什麼又敢告訴我?」
「我就是覺得您是個好人,李大夫。」
好人?
聽到這個詞,李言誠沒忍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這個詞現在還只是它原本的意思,他都要懷疑陳進是不是在調侃他了。
「這樣啊陳進,你先跟我進去,我找個人過來,你把你那天晚上所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跟他描述一遍,我可以向你保證,關於你的事情,不會向外透露分毫。
另外,那天打你那人,我也可以讓他給你擺平,保證那人出來後不敢再過來找你麻煩。」
「唰」
後邊這個條件顯然說到了陳進的心眼裏,他那眼睛一下就變的賊亮賊亮的。
說什麼覺得李言誠是好人才過來跟他說這事兒,都是扯犢子。
他小子就是害怕那天打他那人出來後還找他麻煩,不,應該說是肯定會來找他麻煩。
這兩天思來想去的,眼看着那人一個星期就要出來了,他是實在沒招了,才想過來找李言誠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用他無意間看到的事情,來換自己的平安。
這小子還是臉皮薄,即便是把事情都說了,他也不好意思張口,現在被直接挑明,肉眼可見的嘴都咧到耳朵後邊去了。
「謝謝李大夫,謝謝李大夫。」
「用不着客氣。」李言誠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記住,等會兒我找的人過來後,你跟他把你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清楚,不要有絲毫隱瞞。」
「我知道了李大夫,您放心。」
「嗯,走,先跟我進去。」
告訴誰?當然是金智海。
這個案子雖然沒到他們市局刑偵二處,但如果能由他給台豐分局提供消息從而破案,該他得的功勞,沒人能搶。
等金智海趕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下午六點多下班了。
李言誠用自己的飯票給倆人分別打了一份飯,讓他們在自己的衛生室裏邊吃邊說。
相比起他的粗糙,金智海這個專業人士問的就要詳細的多,等徹底結束送走陳進,都已經快八點鐘了。
陳進走的時候心情很輕鬆,金智海已經答應他,明天會專門去一趟炮局,保證那人以後都不敢再來找他事兒。
那種滾刀肉對上派出所的,可能還敢玩個混不吝,因為他們知道,派出所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可如果對上刑偵的,那也是老鼠見了貓,因為人家有的是辦法收拾他,還想躲在局子裏吃免費飯?呵呵,隨便來兩下就能保證你以後都不想再吃了。
「砰」
看着陳進在夜幕下走遠了,金智海抬手就拍了下李言誠的後背,打的那是砰砰作響,感覺像是報仇似的。
「可以啊兄弟,你還真是我的福星,這案子你都能給我找到目擊者。」
「我擦,金智海,你是吃多了沒地消化是吧,我好歹剛幫完你的忙,你就這樣報答我的?」
那一巴掌讓李言誠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他現在是勁大沒錯,但畢竟沒被摔打過,不抗揍,金智海激動之下也沒控制力道,拍的他感覺氣都快上不來了。
「嘿嘿,來來來,兄弟幫你揉揉。」
「別別別,你可別給我揉散架了。」
對於金智海提議的幫他揉,李言誠可是敬謝不敏,可別越揉越嚴重了。
看着自己兄弟那高興的明顯已經壓不住的嘴角,他十分不解的問道:「我說你至於嘛,怎麼激動成這樣?」
「要不我怎麼說你是我的福星呢,台豐分局把這個案子今天剛交過來,現在這個案子就是我們組的,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組才剛開完分析會。」
原來如此!
「這才一個星期吧,怎麼台豐就把案子移交到你們這裏了?」
「走,邊走邊說。」
這會兒都馬上八點了,金智海着急回去跟兒子玩。
「台豐那邊的工作還是做了不少的,通過調查走訪,他們也找到了幾個目擊者,這幾個目擊者描述的情況跟剛才陳進講的差不多。
不過不像陳進是親眼看到兇手拋屍,那幾個人只是看到有人大半夜的騎自行車帶了兩個大袋子。
台豐順着目擊者描述的方向一查,好傢夥,這貨挺能跑,城西、武宣、石山,都有看到他的人,現在初步判斷兇手應該不是台豐人,殺人現場應該也不在台豐,這邊只是個拋屍現場。
接下來查案就需要跟城西、武宣和石山三個區協調了,沒辦法,他們只能把案件移交過來了。」
怪不得呢!
李言誠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這還真是趕上了。
那人八成是故意的,就是想把水攪渾,所以才在四個區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嗯?不對啊,他是怎麼在短短兩三個小時內就蹬着自行車,馱着那麼重的東西,跑四個區的?」
「呵呵,你也想到了啊?」
金智海笑着點點頭:「台豐的同志和我們都想到了,這傢伙應該還有別的交通工具,要不然按照目擊者提供的大概路線和時間來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別的交通工具,那就只有汽車了,還有偏三斗。
偏三斗的動靜太大,很有可能是汽車。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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