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進來」
「喬主任,外邊有人找您這位朋友。」
「找誰?我?」
蘇孝同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反手指着自己。
「對,他說他叫田林君。」
田林君?他怎麼找這兒來了?
「老喬,叫我們周隊先在你這裏抄着,我出去看看。」
「沒問題,你去吧。」
「建文,我先出去一下。」
「好的蘇處。」
「林君」
田林君能找過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蘇孝同沒耽誤,一路小跑的來到大門口。
「蘇處,處長讓您放下手中的事情,現在馬上回處里。」
「出什麼事兒了?」
「具體的我不太清楚,處長只說讓您現在就回去。」
「那這樣吧,我帶你進去跟我朋友說一聲,你和建文把薛保來檔案里重要的部分一抄。」
「好」
「先過來登記一下,這邊還挺麻煩。」
「政府,政府,我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去了?」
剛走進關押牛大慶的房間,這老頭就撲到了鐵柵欄邊上,動作敏捷的一點也不像個七十多歲的老頭。
看着臉上寫滿了我想出去的牛老頭,李言誠沒着急說話,先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見他抽煙,牛老頭舔舔嘴唇也想抽。
可跟公安的人他也許還敢說幾句俏皮話,到了這裏,他是丁點廢話都不敢多說。
「牛老頭,把佟八指的詳細信息告訴我,只要我們找到人,哪怕是跟他相干的誰,我們都會放你出去。」
「政府,我都四十年沒見過佟八指了,只知道他以前經常在護國寺一帶出現,其他真的不知道。
我之所以說出來他,就是因為那幾起案件的現場,看上去跟他年輕時做的那幾個案子很像。
他當年就是因為那幾個案子被人剁了兩根手指,從那之後八指的名號才傳出來。
而且他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他是個跑單幫的,不像我,雖然一輩子沒結婚沒孩子,但徒子徒孫一大堆,想找也簡單。
佟八指其他的信息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如果知」
牛老頭把哭腔都給拉上了,看這樣子似乎還想賭咒。
李言誠都沒等他把起誓說完,在吐出了吸進嘴裏的煙後,就輕飄飄的來了句。
「你不用賭咒,我不信。」
「呃」牛老頭就像是一隻嘎嘎的叫聲還沒叫完,就被攥住了脖子的鴨子般,噎的他直翻白眼。
「牛老頭,你想講義氣,在我這兒行不通,我就這麼跟你說吧,現在要找他的人不是公安,是我們。
他攤上大事兒了,就算是有人跟我說他已經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墳挖開驗明真身。
所以,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要跟我磨嘰,公安那邊也許會因為你這些年還算配合,對你客氣點,但在我這裏沒那一說,你想想你這把老骨頭熬的住熬不住。」
李言誠並不清楚這個老頭到底還有沒有掌握佟八指的其他信息。
他只是秉持着有棗沒棗打兩桿子再說的想法才這樣說的。
可當他剛才說到現在找佟八指的人是我們時,這老頭雖然面上表現的很是錯愕,看上去跟正常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一樣,但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慌亂還是被他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
這給發現也讓李言誠心中大定。
他最擔心的是這個老頭如果真的不知道那就麻煩了。
現在看來,如果這老頭不打算配合的主動說出來,那就等着受罪吧,就是不知道他這把老骨頭能不能挺過去。
「政府,我都這歲數了,也活不了多久,我這次連過來孝敬我的徒孫都給出賣了,出去後還不知道那些徒弟會怎麼待我呢,又怎麼會跟一個沒什麼交情的人講義氣。
我真的是不知道佟八指的其他信息了啊。」
「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把他帶到審訊室。」
「是」
「我說我說我說」
一看要動真格的,牛老頭嚇的腿都開始打擺子了,一邊搖着雙手,一邊朝後接連退了幾步。
「政府我說,我全部說,佟八指大名叫佟得祿,解放前就已經死了,但他有個兒子還活着,沒姓佟,隨的母姓,叫齊全榮。
今年四十多,他母親也已經不在了,現在一家五口就住在城西寶禪寺胡同十八號,隔壁是正覺寺。
佟八指生前沒有收過徒弟,我知道的是他兒子十幾歲的時候就被舊警察處理過,解放後還有沒有重操舊業我真不清楚。
暴力開鎖、現場拉一泡,這些確實是佟八指早年作案時的慣用伎倆,我絕對沒有說謊。
政府,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經全部交代了,其他的,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說不出來什麼了。」
牛老頭這次沒打磕絆,一股腦的說了一大通。
人老奸馬老滑
他如果前天下午剛被送過來的時候就全部說了,李言誠可能也不會再懷疑什麼,可今天不一樣。
其它先不說,從剛才交代出來的信息看,他實在是找不到一丁點需要這老頭講義氣的地方。
這老頭連自己徒孫都能交代出來,卻對一個沒什麼私交的人講義氣,這裏邊沒問題才出了鬼呢。
深深的看了眼牛老頭,李言誠抬手揮了下:「帶到審訊室,讓他見識見識社會局跟公安不一樣的地方。」
「我我真的全部交代完了啊。」
牛老頭一看還要把自己往審訊室帶,一下就急了。
「交沒交代完你自己心裏清楚,都到我們這兒了,還跟我藏着掖着玩心眼,我倒想看看你能藏多久。」
丟下這句,李言誠轉身就走出了關押室,身後傳來陣陣老牛頭高呼冤枉的聲音。
剛走出關押室,就看到蘇孝同一臉鐵青,雙眼冒火的往這邊走來。
老許跟在身後,看到他急忙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趕忙上前兩步攔住了已經處於暴走邊緣的蘇孝同。
「孝同,交給我,十分鐘後我保證全部掏出來。」
「李言誠,你讓開,我自己來。」
「孝同,聽我的,你去中院等消息,十分鐘,給我十分鐘,你知道我可以的。」
「這都半個小時了,你為什麼不一過來就用你的辦法問。」
蘇孝同用勁掙開了李言誠攔住他的手,抬起雙手就拽住了李言誠的衣服領子,滿臉怒氣的質問到。
恰好此時負責看守的隊員押着牛老頭從關押室里走了出來,不等李言誠說什麼,蘇孝同丟開雙手就要走過去。
見狀,李言誠連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在跟上來的老許幫助下,倆人一起才算是勉強按住了已經暴走的蘇孝同。
「李言誠,夠朋友你就放開我,我自己去審,半個小時了你都沒問出來,你是不是害怕把人審死了你要背責任啊。」
「你踏馬的說的是什麼屁話,不先把話套出來有點頭緒,我知道該怎麼問啊。
孝同,我知道你緊張你老婆孩子,我也緊張,但你應該清楚,她們暫時是安全的,一般人想接近她們都做不到。
你現在要做的是通知你老婆別亂跑,特別是別一個人出門,這邊交給我,十分鐘,我只要十分鐘。」
「你說的?」被二人硬壓的靠在牆上,蘇孝同也掙脫不開,他喘着粗氣死死的盯着李言誠問道。
「我說的」李言誠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應該很清楚我能做到,你現在只是太緊張你老婆孩子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剛才在裏邊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現在就去審問他。
你如果想跟過去聽可以,但不要打擾我的思路,那老幫菜年紀大了,他的身體不可能像青壯年能撐半個小時,如果因為時間不夠沒問清楚,那才冤枉呢。
孝同,你現在聽明白我什麼意思沒?」
「聽明白了,我聽你的。」
呼
李言誠和老許齊齊鬆了口氣,這蘇孝同如果真的不管不顧,那他倆還真要頭疼了。
對於蘇孝同來說,那張紙上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他肯定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關鍵就是還有他老婆孩子的名字,這母子倆可是他的逆鱗。
雖然知道自己老婆孩子暫時肯定不會出什麼事兒,但只要不搞清楚寫的那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兒子的名字又是怎麼傳出來的,他就沒法放心。
見他點頭,李言誠鬆開了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就往審訊室走去。
這邊老許也鬆開了手,從口袋掏出煙給蘇孝同嘴裏塞了一根,然後劃着火柴幫着點上。
「處長,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幹什麼,我在遼東的時候也經歷過一次被別人用老婆孩子威脅,我特別能理解你的心情,當時我提着槍就要找人去拼命,結果被老楊一腳就把我給踹翻了。」
「老楊?您說的是楊義國楊局是吧?」
「沒錯,楊局告訴我,每臨大事要有靜氣,千萬不能慌神,哪怕再着急,也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孝同,你現在需要考慮一個問題,仇家。
你要知道,那張紙非常有可能是那個賊從哪裏順過來的,就像那個底版一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算現在馬上找到那個賊,他也有可能記不清情況了。
所以你必須想想清楚,什麼樣的人會惦記你,還有,你老婆孩子的名字是怎麼流出來的。」
說完這些後,老許抬手拍了下蘇孝同的肩膀:「走吧,現在先過去聽聽,記住剛才言誠的話,不要插嘴,不要打斷他的思路,如果能從那老頭嘴裏得到一切,那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
蘇孝同深吸了一口氣,可他似乎忘了自己剛抽了口煙還沒吐出來呢,這一深呼吸,嗆的他咔咔咔的咳了好幾下。
這一猛烈的咳嗽倒是讓他徹底冷靜下來了。
等他倆進入到審訊室的時候,牛大慶已經在針刺的作用下開始交代問題了。
「唐富源跟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兒子。」
他們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這句,二人齊齊一怔,都探頭看向了坐在一旁記錄的隊員手中的本子。
感情了,那六起案件,不對,現在應該說是七起案件全部都是這個唐富源做的。
而唐富源明面上是牛大慶的徒弟,實際上是他不為人知的兒子。
為什麼要模仿作案?
帶着這個疑問,他們仔細的聽了下去。
「唐富源為什麼要模仿佟八指作案?」
「為了栽贓給齊全榮。」
「為什麼?」
「為了佟家的寶貝。」
原來如此,李言誠沒追問什麼寶貝,這個回頭可以慢慢調查,現在主要的是問關於唐富源的事情。
「在哪裏能找到唐富源?」
「他住在西四棉花胡同十一號。」
聽到這裏,老許向一旁的守衛示意了一下。
那名守衛一看就了解了領導的意思,轉身跑了出去。
李言誠的審問並沒有停。
「誰讓唐富源偷佟家寶貝的?」
「我不認識」
「唐富源是在哪裏認識的這個人?」
「他沒告訴我。」
「那個人還讓唐富源做什麼?」
「調查幾個人的行蹤。」
「這幾個人叫什麼?」
「我不知道。」
「調查那幾個人的行蹤要幹什麼?」
「我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兒的?」
「一個星期前」
剛說到星字,牛老頭的身體就開始劇烈顫抖起來,見狀,李言誠急忙伸手將扎在他腦袋上的針依次取下。
在關押室的時候通過看臉色,李言誠就知道這老頭看着身體似乎還不錯,但內里其實虛的很。
剛才過來後一把脈果然如此,能堅持五分鐘都不錯了。
「孝同,我懷疑唐富源也未必認識讓他辦事的人,我剛才看了眼那張紙上寫的名字,字寫的非常漂亮,可以作為一個線索查一查。
唐富源等下抓回來我就直接」
說到這裏,李言誠忽然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尋思什麼,剛打算說話的老許見狀閉上了嘴,沒打擾他的思路。
「不對啊,建設你去把那張紙拿過來。」
「好」
「怎麼了言誠,你想起來什麼了?」
「處長,我記得你說二處的人懷疑那張紙是那個賊帶到現場的,他們還在現場找了,沒發現有相同的紙張,是不是?」
「沒錯」
「那就不對了啊,我記得那張紙除了擦屁股時留下的折印之外,再沒其他摺疊的痕跡,也沒有揉吧成一團的痕跡。
難不成唐富源就是這樣把那張紙平平整整的一直拿在手中,把它拿到現場去的?那不是有病麼。」
一邊說着,李言誠伸手拿起桌上的記錄本做了個比劃。
嗯?
被他這樣一說,再看他做的動作,老許直接就愣住了。
蘇孝同因為剛才回來後聽到這事兒一着急還沒顧上看那張紙呢,有些不明所以的眨巴眨巴眼睛。
「言誠,你的意思是,那張寫着孝同他家一家三口名字的紙,未必是唐富源帶過去的?」
「等下看看吧,說不定是我記錯了。」李言誠緩緩的搖了搖頭。
事實證明他並沒有記錯。
那張紙雖然在擦完屁股後有摺痕了,但還是能看出來,那並不是把紙疊起來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張紙在唐富源使用前是很平整的。
這樣一來,幾乎就表示這張紙應該不是外帶過來的。
因為唐富源不可能就這樣把紙一直拿在手中,就為了過來在這邊用。
在現場順手拿的,這應該是唯一的解釋了。
那問題就應該出在,在糧油門市部上班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呼」
蘇孝同忽然吐出了一口氣後說道:「行了,既然抓唐富源的人已經過去了,如果順利抓回來,言誠,你幫着審一下。
處長,不管這紙是不是他拿過去的,這個案子我打算交給我哥去查,咱們查不合適。
你們發現沒,在寫我們一家三口名字的時候,我老婆的名字是寫在我上邊的,接下來是我,最後是我兒子。
也就是說,在寫這個名字的人心中,我老婆的地位應該比我高,我和我兒子可能是作為家屬附帶出來的,我懷疑這是衝着她去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必須交給部隊上去查了。」
蘇孝同的哥哥蘇孝民,本就是部隊安全部門的,和剛調回來的孫藝娟在一個單位,只不過不是一個處室的。
如果真像蘇孝同說的那樣,犯罪分子主要針對的是屈曉珊,那一處還真就沒權限查這個案子。
因為只要調查就有可能要接觸到部隊上的一些機密,到時候又是審查又是匯報的,沒等案子查清,他們可能都要先被審查迷糊了。
老許看了眼李言誠,然後點點頭說道:「交給你哥他們部門去查當然沒問題,但我要跟局裏匯報一下這事兒。」
「這是當然的。」
「言誠,那你就稍等一會兒,看茂飛帶隊去抓唐富源順利不,只要帶回來了你馬上開始審訊。」
「是」
「哎,你早上一大早跑去查誰去了?」
看着老許離開,李言誠曲肘碰了碰蘇孝同問道。
「茂飛昨晚上值班閒的沒事兒過去找時懷安又聊了下,結果從他嘴裏意外得到了一點線索,原來科研所還有一個隱形的副主任,我們一直都沒掌握這個人,我今早就是去查這個人去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492s 4.489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