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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一號」上天三天後,西蒙終於又見到了宋子文。不知道是不是受「嫦娥一號」發射成功的影響,和上一次見面相比,西蒙覺得,宋子文的氣質又有所改變,似乎變得更加自信和「跋扈」了。跋扈,沒錯,就是跋扈。見面寒暄過後,宋子文很不客氣的直接道:「西蒙子爵,我只能給你五分鐘時間,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西蒙是在和新德里通了若干電報以後,才敢再次請求會見的,本來他以為以現在英方能夠開出的條件,絕對能夠說動中方,但是在見到宋子文,領略了他氣質上的變化以後,心中卻打起鼓來,不復自信滿滿。「是,是。外長閣下,是這樣的,我們上次會談過後,我致電內閣,丘吉爾首相對我提出了批評。首相先生的意思是,緬甸,乃至整個中南半島的未來將會怎樣,我們都願意聽從貴國政府的安排——」
他話沒說完被宋子文打斷了,宋子文搖頭道:「西蒙子爵,此話差矣,我國政府並沒有插手別國內務的意思。所以,緬甸乃至整個中南半島的未來將會怎樣,這將由各國人民自主決定。」
西蒙一愣,心中暗罵嘴上卻贊道:「這樣啊,貴國的外交主張真令人欽佩。不過,現在中南半島國家並無能力抵禦日軍侵略,我以為,中國作為地區性大國,是有義務為維繫地區穩定和秩序做些工作的。所以,我國政府希望貴國能夠承擔起地區領導者的責任,領導周邊國家抵禦住日軍侵略。」
如何才能說動中國幫助英國擋住日軍西進,丘吉爾為首的英國決策層沒少費思量。而因為現在手上已經沒有什麼拿得出來的實利,丘吉爾遂動了用虛名給中國人編個籠頭的想法。英國高層不乏對中國人情、國情有所了解的所謂「中國通」,在他們眼中,中國人重虛名有的時候甚至重過生命,往往就能做出令人費解的打臉充胖子的事情。正是在這些人的影響下,丘吉爾才算找到了對付中國政府的辦法,而西蒙覺得可行,於是就有了這一次新的會見。
英國決策層的「中國通」們有這樣的認識,自然得自歷史經驗。歷數中國各個朝代,在外交上似乎都不乏打臉充胖子的例子。而在清末之前,中國人更習慣以天朝上國自稱,更似乎坐實了中國人好虛名的名聲。
只是,以歐陽云為首的聯合政府的高層們,他們也是這樣的人嗎?大錯特錯。要知道,在開羅會議期間,歐陽雲給丘吉爾留下的印象,可是和流氓無賴差不多的。試想,一個在外交上都能做出流氓無賴姿態的人,他又怎麼會在乎一些虛名呢?而歐陽雲作為中國目前實際上的最高元首,其外交風格,自然會起到標杆作用。好了,宋子文本來一謙謙君子也,然受了這種影響,現在可也學「壞」了。於是乎,西蒙這好大一頂帽子砸下來,宋子文非但沒有欣然接受,反而義正詞嚴的給拒絕了。
習慣了以歐陽雲那樣的方式對待外交事務,宋子文心中或許還有着歷史榮耀感,但是卻絕不會為這些虛名晃花了眼睛。西蒙說完,他笑了。笑着和坐在身後的翻譯對視一下,他看着西蒙正色道:「西蒙子爵,您說得不錯,中國作為地區性大國,確實有義務維繫地區穩定和秩序,但是這也得分情況。現如今,我國自己尚有大把的領土沒能光復,這種情況下,即使歐陽總理有心,可是力有不逮,又當如何?!我國政府並不稀罕什麼地區領導者,當然,這不是說我們就不會管周邊國家的事。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我們當然會幫助周邊國家抵禦外國侵略。但是,現時段,我想,我們肯定會心無旁騖的先光複本國被佔領土!」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手錶,然後做驚詫狀,道:「呀,五分鐘有了!」說完站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離去的樣子。
宋子文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西蒙還心中竊喜,然而,在宋子文說出後一句以後,他一驚,滿腔喜悅登時化為無形,再等宋子文說出但是,他的心高高懸起到嗓子眼,然後就再也沉不下去了。眼見宋子文欲走,他趕緊站起來道:「閣下,請再給我五分鐘!就五分鐘!」
宋子文眉頭一蹙,看着他道:「西蒙子爵,我剛才說了,非我國政府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實在是力有未逮哪!」說完看着他,一副怪他「你怎麼糾纏不清」的表情。
「我知道貴國政府有很多困難,丘吉爾首相在昨天給我的電報中有提到,中國方面有什麼困難,只要我們有能力幫助解決的,我們決不推辭。閣下,在對日作戰問題上,我們是有着共同利益的啊!且,貴國如果能夠在中南半島給予日軍重壓,也能緩解國內壓力是不是?閣下,我們是抱着虔誠的態度來談這次合作的,貴國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就是!」
西蒙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宋子文看清這一點,心中竊笑,面上,眉頭卻皺得更深了。「那我就再給你五分鐘好了,」他道,然後裝模作樣的喊一邊端坐着的秘書,對他道:「小張,你去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就說我遲到五分鐘。」
小張會意,應了一聲起身出去。
宋子文重新坐下,裝出一副焦頭爛額的表情抱怨道:「西蒙子爵,我國政府現在的狀況,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在聯合政府組建之前,中國其實處於破產狀態。不怕您笑話,聯合政府組建時,非但沒能從前政府得到一毛錢,反而得到了一大摞的債務。您知道的,打仗打的其實就是錢。況且,我國中原地區又遭遇了百年難得一遇的饑荒。救濟難民要錢,武器裝備要錢……」
宋子文的話匣子一打開,西蒙額頭上便開始冒汗了——他覺得自己之前的話說得太滿了。不過,想到丘吉爾的交代,他還是咬牙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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