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醫館第三天上午,醫館就有病患上門了。
常小嬋和海氏帶着阿鯉,劉家婆婆抱着么娘來看病,時舟分別跟他們開了藥,那兩家人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時大夫說孩子沒啥大礙,還誇他們一直餵服蘿蔔湯水是對的,這讓兩家人都很高興,只要堅持服藥,孩子最後一定會恢復正常的。
時舟這趟回去,半山醫館的生意可不像時舟第一次來的時候那麼蕭條。
得知半山醫館的時大夫回來了,周邊還是有不少病患前往看診,就連時舟調配的中藥包,也有人專程從其他地方來購買。
當地的里正換了個姓陳的,還特地到半山醫館寒暄了一陣才走。
大游山的藥材生意較之以往,知道的人似乎越來越多,每逢大集,都會有很多通州那邊的人提前一天過來趕集,而藥材商們也在那時候拿出最好的藥材售賣。
時舟也跟風帶了自己調配的藥包擺攤售賣,還被人不少藥材商認出她就是當初參加通州斗醫大賽,博得頭籌的女大夫。
時舟:「沒想到這裏還能遇着熟人呢。」
重回大游山的生活,平靜又安寧,雲英的腿也在時舟的診治下,逐漸康復,慢慢的也能獨自行走,又過了一陣後,雲英的腿便能正常走路了。
紅娘子:「雲英啊,你現在的腿能走路呢,你現在是不是也不是醫館的病患,得為醫館幹活才行了?」
雲英正拿比記錄問診錄,口中道:「時大夫說了,讓我以後跟着她學醫,我現在是時大夫的關門弟子。」
紅娘子震驚:「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雲英道:「先前就說好的,你自然不知。」
時舟每日耳邊都充斥着紅娘子的吵鬧聲,某個瞬間,她都有了醫館又回到了從前人最多的時候了。
這日,時舟在診治了一個疑難雜症後,正打算休息一趟時間,醫館外踏進一個身着白衣的青年。
雲英立刻迎了過去,「這位公子可是求醫的?」
青年扭頭看下雲英,「不求醫,我尋人。」
雲英疑惑,「這位公子,這裏是醫館,可不是尋人的地方,若是尋人,您得去找官老爺查閱戶籍。」
青年生了一雙冷峻的眉目,倒是有一副好相貌,只是整個人說話的時候,總擺出凡人勿進的氣息,讓雲英不敢靠近。
「不必,我尋的人就在這家醫館。」
青年說着抬腳就往屋裏走,雲英攔都沒攔住:「唉唉唉,這位公子你要尋誰?哪有自顧往屋裏闖的?」
時舟聽到外面動靜,拉開門就往外走,結果跟青年對了個正着。
時舟一頓,她看着那青年,青年也看着她,隨即他說:「找到了。」
雲英看看時舟,又看看那青年,「時大夫」
時舟抬手止住雲英的話,她後退一步,讓青年進屋,對雲英道:「你去忙吧,這是我故人。」
說着,時舟把那青年拽進了主人房裏。
雲英倒吸一口涼氣,這男女授受不親,時大夫怎麼能跟一個陌生男子混着一起?
紅娘子從後院過來,「你怎麼這個表情?「
雲英指着主人房,想說點什麼,又怕紅娘子嚷嚷出來,只得自己咽了下去,」沒、沒甚」
她越這麼說,紅娘子越是疑惑,時大夫的屋裏藏了什麼?讓她這麼不願意說?
屋裏,時舟轉身看着青年,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沉了下來,「百里師兄。」
百里傾回道:「還知道我是你師兄,看來腦子沒壞。」
時舟咧嘴笑了下,「原本確實是壞了,自己也不記得到了何處,後來被一農婦收留,遠離了每日的藥物薰染,倒是慢慢想了起來。」
百里傾:「但願師傅也能相信你的這份說辭。」
百里傾一甩衣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吧,這些年藥物做的怎樣?當年師傅答應放你下山,是因為你說會訓到解藥,如今三年過去了,你在外三年,藥物可成了?」
時舟低着頭,整顆心一點點的沉了下來。
百里傾都到了這裏,師父還遠嗎?
時舟開口:「玉澤師兄可還好?」
百里傾開口:「還是老樣子,只是三年未曾進食,人也逐漸消瘦,這樣下去,他以後怕只會成為一個只能喘氣的枯骨,師父不肯放棄,才命我來訓你。沒想到,你隱居於此,倒是逍遙!」
時舟動了動唇,「我未曾放棄製藥。只是,中間出了些意外。」
百里傾冷言:「什麼意外?」
時舟道:「我原本養了只子母蠱,出了意外,如今還沒尋到第二隻適合的子蠱。」
百里傾:「這些你於師父講,她可會信你?」
時舟張了張嘴,低下了頭。
師父啊!
傳說中的鬼醫浮圖。
鬼醫浮圖對於大部分而言,不過說個傳說中的人物,可對時舟而言,那是給予一身醫術的恩人,同時也是折磨她多年的惡魔。
時舟從有記憶的時候開始,就跟一群師兄弟和師姐妹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大山里,他們的生活單調又枯燥,她每日打交道最多的東西就是各式各樣的草藥。
但每日她和另外幾個孩子都會被師父餵食各式各樣的藥物,還經常將她和另外的幾個孩子扔進藥桶浸泡,有時甚至會劃破他們的皮膚,讓藥物浸進他們的皮膚里。
不管他們是哭也好,喊也好,又或者是疼也好,師父從來不理他們的呼喊,她每日的樂趣,就會記下所有孩子痛苦的反應。
時舟後來才知道,她和另外幾個孩子,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師父挑中,師父一直在用他們試煉,她想要養一個百毒不侵的怪物。
原本跟時舟一起的有五六個,後來變成四個,再後來變成三個,最後只剩下時舟一個。
時舟是唯一活下來的試煉品,也確實被養成了百毒不侵的怪物,這世上所有的毒藥傷不了她,她對毒藥的了解,比藥材還要多。
她成了鬼醫浮圖那麼多年以來,製造出的最成功百毒不侵的弟子。
時舟的記憶中,師父也有溫柔的時候,就是在考她的時候。
記憶中,在所有師兄弟師姐妹里,時舟是被師父誇讚最多的那個。
她在記草藥這方面極有天賦,膽大心細,會記住每一種草藥的用處用法和用量。
在別的師兄弟師姐妹不敢碰觸死或者活的動物時,她已經能按照師父的要求,切下動物的肢體,再重新做縫合。
在山谷中,她跟玉澤師兄的關係最好。
玉澤師兄在學醫的天賦上差了些,但勝在勤奮,因比她年長十多歲,玉澤師兄對她極其照顧。
隨着時間的推移,玉澤師兄也成長為一個年輕英俊又溫柔的男子。
他在所有師兄弟中脫穎而出,每次跟師兄弟們站一塊的時候,總有鶴立雞群的的感覺,也因此得到師父的青睞,並經常帶他出山見世面,還引來其他師兄弟的妒忌。
後來,時舟能見到玉澤師兄的時間越來越少,因為師父跟玉澤師兄幾乎形影不離,甚至連晚上,都住一個屋子。
有一天,玉澤師兄突然被師父用馬車運了回來。
原來玉澤師兄在外被罕見的毒蛇咬傷,師父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玉澤師兄卻長眠不醒。
時舟自那時候,就成了師父的出氣筒,因為不管是她百毒不侵的身體,還是出眾的醫術,都救不了玉澤師兄。
鬼醫浮圖那時經常責問時舟,為什麼被試煉成百毒不侵的人為什麼不是玉澤,而是時舟。
時舟無言以對,她又怎麼會知道呢?
後來時舟見了玉澤,玉澤原本潔白如玉的皮膚,被蛇毒浸染,呈現出通體的黑,恐怖又嚇人,偏偏他還活着,胸膛還有起伏,鼻孔還有氣息,但他卻長眠不醒。
時舟自願出山尋求解藥,但鬼醫浮圖唯恐她一處不復返,在臨行前,給時舟餵下了她專門為時舟這個百毒不侵的身體準備的毒藥,逼迫她一年後務必回山。
但時舟在出山的半年後,遭遇了一次毒發,她憑藉本就百毒不侵的身體硬是扛過了那次毒發,卻在醒來後失去了一切記憶,後來被一個老婦撿回家中,她的記憶也被那個老婦重塑,並被取名時舟。
她時好時壞的狀態讓老婦誤以為她有癔症,她本想撿給丫頭回去伺候老小,結果丫頭腦子不好,恰逢韓半山行醫路過,被請去給時舟看病,卻因此復甦了時舟的醫者本能。
時舟懂醫理,識草藥,韓半山便給她留了兩本古書,時舟也因有了跟韓半山學醫的名頭,再後來,時舟也成了老婦家裏專門替人看病的搖錢樹。
時舟在那段時間的記憶十分混亂,腦子裏能記起的人太多太雜,很多事一知半解迷迷糊糊,直到三年後,她才隱約理清些頭緒,也意識到自己原來是中了毒。
她便利用那段時間替自己解毒,直到記憶完全醒來。
再之後,韓半山病逝,她也由此機會離開那老婦家中,來到了半山醫館。
醫館是個極佳的隱居地,時舟本以為背後大游山,藥材種類多,面積大,定會有所成,哪裏想到後續會發生一系列的事兒?
如今故人來,時舟才驀然想起,自己不單單是時舟,還是鬼醫浮圖的弟子玉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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