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蛙聲十里出山泉最新章節!
這凌雲寺的規模看起來並不大,在餘生的記憶里,比起那汴京的本能寺要顯得稍微有些局氣。
可這凌雲寺的奢華卻是絲毫不落汴京諸寺下風。
只見那廟門外,白玉作牆壁,黃金當地磚,階梯上鋪的是綾羅綢緞,門匾用的是檀香紫檀。初臨寶剎,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貴氣,再駐足片刻,耳邊便能聽到陣陣梵音,入眼又是一片金碧輝煌,心裏只得感嘆好一副氣派模樣。
「得虧這地兒離海邊遠,要不然那伙子瀛匪不得把地磚都給撬走啊?」餘生也被凌雲寺這副財大氣粗的模樣給震撼到了,在凌雲寺門前駐足許久後才回過神來。
踏步走進寺廟內,廟中央有一尊巨大的香爐,爐里香火不斷,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一股燃香的味道。
在這香爐左右兩側,分別是供奉着一尊尊神像的偏殿,左邊是一位位菩薩濟世,送子的,保安的,應有盡有;右邊是一尊尊羅漢顯威,降龍的,伏虎的,各顯神通。
來的路上餘生並未遇見有香客與他同行,所以就以為這凌雲寺興許是破敗不堪的,然而等到真正走進這凌雲寺後才發現,來此上香的香客雖不說是人滿為患,但也算得上絡繹不絕,更何況現如今不逢年不過節,這等寺廟中還能有如此人流,已經十分罕見。
兩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香客們繼續虔誠禱告,掃地的小沙彌打個哈欠繼續握着掃把掃着地,他們只當二人是新婚的小夫妻,來這裏求個兒女雙全罷了。
餘生朝那懶散的小沙彌走近,隨後施了一禮問道∶「在下餘生,不知貴寺住持現在何處?」
那小沙彌見狀將手裏掃帚立在身旁,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隨後才回答道∶「住持正在寶殿參禪,施主還得稍等片刻。」
餘生點點頭,辭別小沙彌後帶着紅一來到了寶殿外靜靜等候,沒一會兒寶殿的大門打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和尚朝餘生誦了聲佛號後說道∶「怪不得今日難以靜心,原來是大人遠來,老衲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餘生聞言一怔,疑惑道∶「大師您認得我?」
老和尚微微點頭,又道∶「早就聽聞大人大名,料想到大人會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
「哦?」餘生這下來了興趣,「難道大師居然還精通卜算之術?」
老和尚搖頭笑道∶「大人說笑了,實在是大人近幾日在臨海城鬧出的動靜着實不小,老衲也有幸耳聞了幾句,又聽到靈丹提起過你,所以便猜測大人或許會來此地。」
「那大師可否告知,我能否見到我想見的人呢?」餘生臉上笑意盈盈問道。
「有緣自會相見。」老和尚的回答滴水不漏,可餘生的心卻忽然間漏跳了一拍,神情也有些恍惚。
「老和尚,你們不都以拯救天下為己任嗎?」餘生心思恍惚間,卻聽見紅一問道∶「為何我只見你這寺廟奢華無度,卻不見有絲毫濟世天下的景象?」
「施主此言差矣。」面對紅一的質問,老和尚面上沒有絲毫不悅。
「這兩件事並不衝突。」老和尚笑着解釋道∶「寺廟的裝潢奢華本就是為了日後能夠救更多的人,倘若寺廟破敗不堪,眾生便只以為這寺廟不靈,於是也就不願來此上香,更沒有如今這香火徹夜不斷,燭光整夜不絕的景象。」
「可這和濟世又有什麼關係?我到只看到你們自顧自享樂了!」紅一撇了撇嘴,直言不諱道。
老和尚搖搖頭,否定道∶「施主或許不知,近幾年來匪患不絕,臨海流離失所的人越來越多,失去雙親的孤兒也比比皆是,而這些人在走投無路後,都會來我寺廟取一筆安家錢,失去雙親的孤兒更可以在我凌雲寺里待到成年後再離開。施主您說,這算不算濟世呢?」
老和尚的修養很好,一直平靜地向紅一訴說着,不見有絲毫火氣。
「大師,不必理會她,她渾身上下窮得叮噹響,純粹是眼紅你們凌雲寺。」餘生適時地挖苦了紅一一句,那老和尚聽了似乎有些當真,於是對紅一說道∶「若施主當真生活拮据,可以去知客殿取一筆安家費。」
紅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聞言更是輕哼一聲後不再作聲。
「大師可知鄭靈丹現在何地?」餘生問出了來此地真正目的,他不管這凌雲寺到底是真慈悲還是假善意,他只要鄭靈丹的下落。
老和尚聞言輕輕搖頭,告知餘生他也不清楚鄭靈丹的去向。
「自打靈丹離開凌雲寺後,便鮮少回到這裏了,也沒個固定的住所,所以大人此次前來恐怕要失望了。」聽到老和尚的回答後,他的心底並沒有太多波瀾。
「叨擾大師了,在下這就告辭了。」嘆息一聲後,餘生只好斷然離去。
「就這麼走了?」紅一滿臉不解,他感覺餘生費盡心力來到這凌雲寺,居然就只說了這麼幾句話後就匆匆離去,這有些讓人太難以理解了。
「不然呢?本就是來碰碰運氣的,運氣不好我能怎麼辦?」走出凌雲寺的大門,餘生回頭看了眼寺廟門前的景象。
「怎麼?你是不是也想扣一塊金磚帶走?」紅一也跟着探頭看去,兩隻眼睛快掉在那金碧輝煌里了。
餘生氣不打一處來的給了她個暴栗,怒道∶「那叫偷,不叫帶走!」
隨後拉着紅一就往山下走去,一路上紅一一邊揉着腦袋一邊嘀咕∶「我就不信你看見那麼多金子會不心動!」
不理會紅一的嘟囔,餘生帶着他往山下走去,沒有見到鄭靈丹讓餘生有些鬱悶,可就在來到山腳下後,他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此刻在山腳下駐足的,正是那日有過一面之緣的鄭靈丹。
「有緣自會相見,大師誠不欺我!」餘生有些激動地走上去,突然出現在鄭靈丹面前,使得鄭靈丹也有些詫異。
「大人,又見面了。」鄭靈丹一手牽着白馬,另一手卻牽着餘生之前騎來的那匹駿馬,隨後又聽鄭靈丹說道∶「這馬匹可是大人的?」
餘生點點頭,又聽鄭靈丹解釋道∶「我來到山下的時候,恰巧見到這馬匹咬脫了韁繩,險些自己溜走,這將把他擒住,便看到大人下來了。」
「如此一來實在感謝靈丹兄弟出手相助,實不相瞞,我今日來此也是衝着靈丹兄弟來的。」
鄭靈丹聞言眉頭一皺,講心裏話,他雖然對餘生的感觀還算不錯,但也那是因為那一日出手相助的緣故,在他心底對於大楚政壇里的人物,仍舊反感的很。
「大人若還是那一日的請求的話,還是請回吧。」鄭靈丹毫不猶豫的拒絕,本就君子之交的二人原本就沒有太多交際,餘生今日親自前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招安一類,而鄭靈丹打心眼裏不願意加入戍衛軍,更不願聽從那群草包的調遣。
「靈丹兄弟或許是誤會了。」對於眼下這種局面,餘生早有預料,於是他只好開門見山道∶「靈丹兄弟的風姿,那一日在下已是盡收眼底,我自問憑自己的本事,完全無法駕馭你這等將帥之才。」
「況且我此次前來臨海的目的,無非就是消除匪患,這一點你我二人的目標是相通的。所以我此次來找你的目的,是為了……」餘生在此處頓了頓,用誠懇的目光看着鄭靈丹,認真說道:「與你談一場合作。」
「合作?」鄭靈丹此刻才開始認真審視起餘生,直到如今他才發現,餘生的所作所為,與之前臨海的歷任管理者都不同。
「願聞其詳。」
餘生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臨海匪患猖獗已久,加之敵在暗我在明,單憑你我之間任何一個力量,都難以將匪患徹底清除。我的意思是不如你我兩方聯手,共同抗擊瀛匪,如何?」
鄭靈丹有些猶豫,不解地問道∶「你真只是為了消除匪患?就沒有其他的目的?」
「有。」此話一出更令鄭靈丹詫異於餘生的坦然,隨後又聽餘生接着說道∶「匪患不除,大楚邊境難安,邊境不安則國家不穩,國家不穩則黎民受難,我要的不僅僅是消除匪患,我要的還是天下太平!」
餘生此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聽得鄭靈丹振聾發聵,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卻聽餘生又一次說道∶「靈丹兄弟,不管這樣,眼下消除匪患是你我二人首要的目標,請放下成見,與我一同聯手吧!」
鄭靈丹還未從剛才餘生話里那宏大的宏願中回過神來,又聽到餘生的問詢後,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最後抬起頭看向餘生的眼睛。
「好,我答應你!你我聯手,共除匪患!」
看着鄭靈丹終於答應,餘生心底終於是鬆了口氣,他伸出手掌握成拳,隨後與鄭靈丹的拳頭重重碰在一起。
與鄭靈丹約定好了以後,餘生帶着紅一往臨海的方向趕去,回去的路上紅一問道∶「你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回臨海?你就不怕他們會安排第二次刺殺?」
「你知道是誰發的追殺令嗎?」餘生並未搭腔,而是反問紅一。
紅一搖搖頭,說道∶「那人行事十分小心,在黑市上輾轉了好幾個中間人才發佈的這道追殺令,我根本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餘生聽到這裏,不由得冷笑一聲∶「那我知道了。」
「誰?」
餘生心下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這人如此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說明一不小心就會有被我發現的風險,而符合這個條件的人現在寥寥無幾,其中現任的臨海府尹賈強就是其中一位。我想,他應該是現在最迫切的想要我去死的人了吧?」
紅一聽到這裏立刻表忠心道∶「用不用我去幫你殺掉他?」
餘生微微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忙完了這裏的一切,再與他秋後算賬!」
……
自從餘生出任臨海節度使至今,已有半年有餘,隨着金黃色的麥穗隨着太陽緩緩的低下驕傲的頭顱,秋天的腳步也已經越發的近了。
此刻的望岳棋館裏,空空蕩蕩的房間中只有一個孤獨瘦削的身影正在拂拭着棋盤。
正是如今獨自生活在韓府的大楚棋聖——圖南。
一聲沒來由的嘆息迴蕩在空蕩的房間,圖南將手中棋盤放下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隨後望着水杯中蒸騰的水汽發着呆,一言不發。
這些日子以來,圖南都是如今天這般孤獨的度過每一天,本以為坐上去棋聖的位子以後,他就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與抱負,可是誰曾想這一任的陛下尚且年幼,而攝政王卻似乎對棋道很是鄙夷,至今未曾召見過他一面,這在歷代棋聖之中,可是屬實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棋道是大楚國運之所在,攝政王你怎能如此糊塗。」圖南閉上眼睛,摒除掉心中的雜念。
「國運之爭即將到來,算算日子,那位瀛洲的不敗明人,也就快要抵達汴京了吧?」想到這裏,一股撲面而來的壓力又席捲了圖南全身。
「棋聖大人在家嗎?」正思忖間,圖南突然聽到韓府外有個尖細的嗓音在叫門,聽到呼喚聲的圖南趕緊走出棋館,從棋館的偏門處走出,恰巧看到一位身着內官服飾的太監,帶着一隊御林軍站在韓府門前。
聽到動靜的內官回過頭看向圖南,頓時笑道∶「哎呀我說棋聖大人,在家怎麼也不回個話呢?」
圖南還是像往常一樣拘謹,靦腆道∶「適才在研究棋譜,並未聽到大內官的呼喚,還請內官見諒。」
那內官笑着擺了擺手,「不打緊不打緊,我來此可是有件要事要告訴棋聖大人。」
「大內官但講無妨。」
隨後卻聽那太監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攝政王口諭!」
圖南一聽此話,頓時感到一陣緊張,他趕忙匍匐在地,同時說道∶「圖南接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803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