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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珍斥責方落,原也再無法忍受,抿到慘白的唇瓣動了動:「阿姨,請你不要這樣說她。」
春早聞言,淚如泉湧,死咬着牙關不讓自己泄出脆弱。
春初珍的雙目移到他臉上,少年眉眼鋒利,逼視而來。
維護意味確鑿,足令她心頭一跳。
女人被他無所懼的樣子激惱,怒極反笑:「你別着急啊,正好,我也想問問你呢。」
「你喜歡她啊?」春初珍語調平靜。
原也毫不猶豫,字正腔圓:「我喜歡她。」
春早鼻腔里溢出抽噎,但很快被她自行遏止住。
春初珍又問:「有多喜歡?」
男生停在那裏。毋庸置疑,他很喜歡春早,看到她難受,聽見她被這樣殘忍地指責,他的心也像是被不停地撕裂着。但這個時刻,他無法設想或證明自己可以為她做到何種程度。他無法出聲批駁她的母親,儘管已經忍耐到氣血上涌大腦轟鳴,他也無法握住她的手,草率出走和逃離,徹底甩脫這間窒息壓抑的小屋,因為她終將也必須回到這裏。他僅能做的,只有站在她身邊,講出一些力度甚微的話語。他就像個無能為力的廢物。
春初珍似是預料到了,轉頭找到桌上的紙條,作為重要信物和證據,輕飄飄丟到他眼前:「你就是這樣喜歡她啊?給她上網,給她手機卡,然後呢,讓她跟你談戀愛?方便你們談情說愛,這就是你的喜歡?」
原也如鯁在喉。
春初珍趁勢逼問:「你是穩清北的,她穩嗎?要是考不到一起去,你願意為了她不念清北?」
「真是好笑。你考個一本,就能選清北,她呢。」
「你對她負責嗎?」
「你要真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孩子,你就不該這樣害她。」
「你喜歡她卻做不到高考結束再追求她,這一兩年的時間都等不了?你就是這麼喜歡的啊?」
「假如以後你們考不到一塊去,異地了,幾年都見不到,你還有那個信心和決心跟她談?你們現在天天住一起,天天上下學,天天能見到面,覺得感情可深了,非對方不可,以後呢?你敢保證一點變化都沒有?她高考要是因為這個沒考好,誰負責?你負責嗎?我告訴你誰負責,不是我,也不是你。」
她指向女兒,音色鏗鏘:「是她自己。她自己負責。」
她對原也的敵意和恨意在這一刻升至頂點:「你自己不想好就算了,不要來帶壞我女兒。你父母不管你,沒人教你禮義廉恥,沒關係啊,但是別來禍害我春——」
話音未落,從頭到尾沒吐露過一個字,一句話的女孩遽然昂首,正視自己的母親:
「媽,你別說了。」
她臉頰濕痕遍佈,但此時的音色不帶半分哭腔,相反涼而低,似急凍後的滾珠落在房內。
眼神也是。瞳孔陰黑,充斥着困獸慾將撲咬前的不死不休。
春初珍看出一身雞皮疙瘩。
春早低問:「你現在的樣子,就跟禮義廉恥搭邊嗎?」
春初珍震怒:「你說什麼呢!」
「我說——你不配。你不配當媽,不配說教。這些假大空的廢話,這麼多年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你是不是還覺得你很有道理,你以為我真的聽進過心裏去?」
她扯出一個冷淡的笑:「沒有。」
「一次也沒有。從出生到現在,我沒有一秒鐘不想擺脫你,遠離你。你還記得姐姐大四寒假的時候麼,有天晚上,你跟她在客廳吵架。我姐是怎麼說你的,她說才不想變成你這樣的女人,找個不管事的老公,把孩子當發泄和出口,再過完庸碌的一生。」
原也錯愕地看了眼春早,想扯一扯她胳膊,提醒她冷靜下來,不要再講出更多言不由衷的狠話。
春早迅速掙開了,力氣大得出奇。
此刻的她,變得像一根纖直透明的試管,徹頭徹尾清空,無液質,無反應,誰都別想再往內灌注任何實驗用品。
誰也別想再對她的性情和人格指手畫腳。
她不在意。
她也要讓自己變成那個寒夜裏的姐姐,把自私的砍刀義無反顧地揮向母親,縱使鮮血淋漓。
胸口彌散着潰爛般的痛意,她接着說:「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姐姐,還有爸爸,我們沒人從心底里服過你,喜歡你,還不都是被你逼出來的,裝出來的。就你這樣的,活得像個笑話的人,也配教育別人?聽你的話,人生才是徹底完蛋了。」
春初珍眼底浮出難以置信。
她注視着這個全然陌生的女兒。驚惶之中,她努力支撐出一個高高在上的蔑笑:「你才是別說笑。如果不是我,現在這世上還有你春早?」
春早繃着張臉:「那我還要謝謝你生了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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