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60章：天下名劍，盡出靈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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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奇異的光芒閃現中，兩枚金燦燦的果子已被相思燕啄下。
而那株七寶玲瓏樹也在那一瞬間枯萎，僅有的七片金色的葉子也變得與普通枯黃樹葉無異。
靜坐的慕容紅衣一臉深信不疑的看着那兩隻含着金果子的相思燕，兩枚金色玲瓏果，自己定取一枚……
殿中眾人也都與他想的差不多，兩枚金色果子，其中一枚定然是慕容紅衣的，還有一枚肯定是那個一直閉着眼睛的黑衣少年的。
就在眾人都以為一切就要塵埃落地之時，兩隻相思燕卻很突然的飛出了宴會大殿，飛出了萬花谷，還飛出珍珠沼澤，一路向東海飛去。
「咦，這是怎麼回事？」
「咦，兩隻相思燕怎麼飛走了？還帶着金果子跑了？」
就在眾人莫名其妙這兩隻小傢伙在做什麼之際，殿中突然有一股強大無匹的氣機緩緩湧現，原本靜悄悄的殿中出現了一陣清脆的琉璃酒杯碰撞之聲，殿中每一條長案上的琉璃杯都出現了輕微的顫抖晃動，唯有一張花梨木長案上的酒杯沒有動靜，旁邊靜靜盤坐的是那位背後懸浮長劍的黑衣少年。
此時，殿中眾人的目光全部朝他望去。
黑衣少年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深藍色眼珠，雙瞳。
他收起身前桌案上的五枚果子，輕輕一躍飄出大殿之外，背後那把懸浮的長劍也絲毫不差的跟着飛出殿外。
殿中那股讓人心中煩悶壓抑的氣機瞬間歸於平靜。
駱大師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詡兒，別去……」
殿外黑衣少年停頓了一息，轉瞬間氣機又是一凝，如一道閃電飛向東海，轉瞬就消失不見。
他只留下一句話，久久迴蕩。
「不與他遞一劍，詡，此生無望上五境！」
他？是誰？
大都已經走出殿外的眾人面面相覷，先是那相思燕銜着金色果子飛向東海，再是這詭異的雙瞳少年又飛去東海。
那邊到底是誰在那裏，莫非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就在那裏……
駱大師緩緩走回殿中，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她那健朗高大的身板似乎佝僂了一分。
她微低着頭，坐在上席的桌案後，眼瞼低垂。
眾人也紛紛回到殿中各自坐好，良久才聽到駱大師輕聲說道：「七寶玲瓏果不能長久保存，七天後就會完全腐爛，各位還是儘快服用吧，直接吃就行了，吃多幾顆效果更佳，不過請切記一點，不要贈送給年齡超過二十六歲之人，吃了也沒有用……」
此話一出，那些得到兩顆玲瓏果以上的人也不會想着或賣或贈一顆果子出去了，既然吃多幾顆效果更好，何不多吃幾顆呢？
慕容長菁拿起那顆赤色小果子，眼睛卻一直盯着戴着虎皮帽的李驚雷。
那意思是你真的要送給我嗎？多吃一顆效果更好呢！
虎皮帽嘿嘿傻笑一聲：「小菁菁，快吃吧！」
說罷將那顆紫色小果丟入嘴中，一頓胡亂咀嚼後咽進腹中，還不忘拍拍肚皮說了一句真好吃啊。
楚虞瑤盈盈走到那位駱大師跟前，微微曲膝妊了一禮，她恭敬的說道：「駱大師，請問這枚紫果在七天之內，效果會不會有所流失……」
那位老媼緩緩抬頭看了一眼這位容顏無雙的美人，總算是恢復了之前的和藹，她笑道：「一般來說，七天之內效果都差不了太多……」
楚虞瑤微笑着點點頭，再次行禮致謝。
慕容紅衣似乎心中有所失落，他知道楚虞瑤是想留着那枚紫果給她弟弟服用，於是他便遞給了她一枚紫果，柔聲說道：「虞瑤，那你就吃了這一顆吧……」
楚虞瑤猶豫了一會，總算是在他的堅持下服用了那枚紫果。
慕容紅衣又遞給了慕容長菁一枚赤果，笑道：「長菁，你再吃一枚……」
百花夫人也是有點懵了，她一臉疑惑的走到那位駱大師跟前，恭恭敬敬的問了一聲。
「駱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蕭玫都糊塗了……」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于波瀾之間。
駱大師嘆息了一聲，既然詡兒始終要面對自己的心魔，那便就讓他去走這一遭吧。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一趟對詡兒來說，也未必不是一番頂好的磨練。
她看了一眼百花夫人，點點頭笑道：「那麼，老身就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諸位道友聽吧……」
微微解開心結的駱大師似乎又恢復了挺直的健朗身板，她和藹的說道：「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問在座的各位道友，你們以為當今天下俊彥，以何人為最？」
殿中眾人小聲的議論了一番，最終有人蓋棺定論：「當然是以當今年輕前十人譜上的第一人，靈犀洲的納蘭楠為最了……」
駱大師笑道：「天機宮所作天下前十人排行譜，倒也精準無誤……不過，你們真以為那位莫辯雌雄的納蘭楠便是天下第一俊彥了嗎？」
殿中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不是那位排譜第一的納蘭楠，還能有誰啊？
你這老婦人真是太喜歡裝腔作勢了……
其中有一個脾氣似乎有點火爆的傢伙突然怪叫了一聲：「納蘭楠並非第一，難不成是你那孫兒才是第一麼……」
眾人都憋住了笑意，這句話雖然有點尖酸，但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位駱大師不就老是以自己的孫子為傲嗎！有不少好事者也紛紛起鬨表示附和。
「對啊，你那孫兒年少才俊，為什麼沒有被評入排譜呢？」
「你孫兒那麼厲害，為什麼也得不到金色玲瓏果呢……」
那位駱大師倒是也沒有生氣，她眼中似乎帶有一絲憐憫的看了眾人一眼，緩緩說道：「不知道在座的諸位道友，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殿中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都紛紛陷入沉思。
大部分的年輕人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只是他們不得不去猜想，到底會是誰，竟然能當得起「世無雙」這個名號……
而各門各派的那些掌門長老之流，卻一個個都是神情凝重，他們當然聽說過這句話……
記得早些年，天下一直盛傳，在東海以東，有一個神秘大陸，那裏全是一望無際的肥沃良田阡陌，盛產各種仙家穀物。
那裏風調雨順、無災無難，天地之中蘊含的靈氣十分充沛，連人們飲用的泉水也是仙泉之水，是以那裏的人們無論男女都生得十分俊美。
而浩然天下也有書記載：東海再東，有環海島國，稱東勝神洲。盛產仙米，人多長壽，皆俊美。
但是最為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那個傳說：東勝神洲有麒麟之子，誕生之日屋頂有七彩霞光，院中有麒麟口吐玉書。
此子生而能言會走，至院中撿玉書便讀，天下劍、丹、符、棋、器五絕樣樣精通……是時其十四歲，持天庭仙劍斬殺合道妖王……又因其相貌俊美無雙，世間女子見其無不動容，被美譽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只是，那始終都是只一個傳說……
駱大師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眾人的沉思，她站起身輕聲說道：「諸位道友，老身駱裳霜，來自北靈犀洲靈寶山……這株七寶玲瓏樹本該饋贈我靈犀一洲才俊，只是祖師明示於我，讓老身攜寶來此……」
「老身一來是要監導此次煉丹盛會，二來是要饋贈你們雙子洲的俊彥們一份機緣……」
直到此時，殿中眾人皆是一陣心神震顫。
靈寶山，浩然天下第一劍爐，天下所有名劍盡出於此。
雙子洲最熟悉的兩柄名劍，墨陽龍淵，出自靈寶山劍爐，其擁有者就是那位浩然天下五絕獨佔其二的「棋劍雙絕」公羊前輩。
另一把名劍淵虹，也是由靈寶山鑄造。
這把劍的主人，殿中之人無人不知，無任不曉，天下第二人齊元化。
聽說那柄淵虹劍就是靈寶山此屆的大鑄劍師，駱大師親手鑄造的……而靈寶山之所以有如此盛名，不僅僅是因其能鑄造名劍，還有一個重的要原因就是靈寶山也是丹鼎派在浩然天下的開宗立派的發源地。
天下丹藥盡出靈寶山……
駱裳霜？
莫非眼前這位身形高大的和藹老媼，便是那位聞名天下的靈寶山大鑄劍師……？
先前百花夫人尊稱這位老媼駱大師時，大家都沒有往靈寶山這方面去想。
畢竟天下之大，不乏有同名之人，同姓就更不足為奇了。
殿中眾人紛紛起身對這位大鑄劍師恭敬的行了一禮，以示歉意和尊敬。
之前那位說話尖酸的傢伙更是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單獨對着老媼深深作揖後恭敬說道：「駱大師，不知者無罪，先前多有冒犯，還望大師莫怪……」
駱大師輕輕擺了擺手，和藹說道：「無妨……」
沉默片刻後，她掃視了大殿一圈，接着問道：「不知道彩雲城齊家，今天可有人前來？」
片刻後，見殿中沒有人作聲，她嘆息了一聲說道：「那年的駱裳霜，還是桃李年華……她鑄造出她此生的第一柄劍，淵虹……」
「那一年的靈寶山，長橋暮光晚，飄飄侍劍廬……」
她的眼神變得渾濁迷離，只是一瞬後又恢復清明，她輕輕嘆息了一聲，似乎有些東西始終割捨不下，卻終歸還是不得不放下。
「一個齊元化之後，齊家就如此潦倒了？」
隨着殿中眾人的紛紛感嘆，駱大師大手一揮道：「算了，不說這些煩心的事了……」
「老身從靈犀洲趕來萬花谷，行至東海之時，遙遙感應到附近有一道濃重無比的沛然劍意……老身雖不是劍修，但是由於常年鑄劍，因此對劍意的感知也就特別敏銳……」
本來大家還在心中暗自猜測，這位鑄劍大師當年難道與那天下第二的齊家老祖有什麼愛恨糾纏不成……來不及深思的他們瞬間又被東海有一道強大劍意吸引，一個個豎起耳朵靜靜等待下文。
老媼繼續說道：「當時老身手裏的七寶玲瓏樹也受到感應，兩隻相思燕更是被那道劍意壓制的瑟瑟發抖……我孫兒司徒詡身後的那柄但回眸也是嗡嗡顫鳴不止……」
司徒詡？
浩然天下年輕前十人，譜上第三位：司徒詡，十三歲。
浩然天下譜上最年輕之人。
眾人心中暗自驚嘆，怪不得這位黑衣少年有這份自信和自傲……
還有一些人不由得暗自喟嘆一聲，生子便當如此！
駱大師眼中明顯帶有笑意，她繼續說道：「老身在東海竭力化解那道沛然劍意的威壓……也正是因此，才耽誤了諸位的宴席時間……」
若說之前還多少有那麼幾個人會怪責這位架子老大的老媼祖孫倆，但是現在，殿中卻是沒有一個人有一分一毫這樣的想法了。
靈寶山。
當代鑄劍大師。
天下年輕前十人三甲。
仙劍，但回眸。
所有的這些，又如何當不得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