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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那人,一襲羊脂色蜀錦長衫,相貌俊美陰柔,一雙玉羽眉高高挑起,嘴角笑意輕柔:「難得裴嫣然和柳扶風出去遊玩了,少了她的盯梢,總算有機會來會會你這老朋友了,楊牧之,怎麼你就打算這麼悶聲不響的返回雙子洲嗎?」
船舷邊的楊牧之輕輕笑道:「不然我還要和你呂南笙告個別?」
「呵呵,與我告不告別不緊要,但對你以身相許的裴嫣然,你怎麼能就這樣不辭而別了?」
或許是瞧出那位比自己師姐還要美艷一分的楚虞瑤,對楊牧之滿眼的關愛,是以呂南笙才會故意提起這一茬。
「哎呀!我師姐也不知怎麼了,莫名其妙就和扶風訂了婚,莫不是忘記了你這位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啦?他們的婚期也就定在了年後,原本還以為,你楊牧之會成為我的姐夫,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嘍,以前也不知道是我多想了,還是你想多了……」
看來,呂南笙對搶走秦禕可又很快拋棄的楊牧之,還是懷恨在心,似乎在他的女人面前說起這些,能得到一種不小的快感。
這也不能怪他,任哪一個男人,被別人橫刀奪愛了自己未過門的媳婦,心裏都不會好受。
這幾句話,果然還真有些效果。楊牧之身邊的那位,眼神里忽然就多了一絲責備和審視。
楊牧之及時打斷了這個話癆:「呂南笙,你不辭辛勞跨海追了一百多萬里,就是跑過來炫耀一下你這八條真龍之氣,然後再告訴我這些?」
半空中的呂南笙死死盯着楊牧之,臉色陰晴不定。這個傢伙,明明已是上五境大乘修為,卻厚顏無恥的壓境在金丹境,若不是自己還算有幾分眼力,說不定就要着他的道。
「師父說,突然出現在洪荒明霞洲的那座通天方碑上,鐫刻有『劍意濃』三字,蘊含着極深極重的劍意,很有可能是你楊牧之的手筆。而我不太相信,所以就追上來看看嘍!」
呂南笙一手高抬,寬鬆的衣袖自然滑落,露出他如女子般白皙嬌嫩的手臂,手腕處那根纏繞紅線就特別顯眼。
「楊牧之,你我之間到底還有一場架沒打完,今天就在這裏了結吧!」
一直隨渡船飛速前進的八條金龍之間,呂南笙手腕那條紅線已變成一柄金紅兩色映照的長劍,被他握在手中,血紅劍尖斜指楊牧之。
被慕容長菁硬拉出來看真龍的李驚雷,此刻一副少年老成模樣,晃點着腦袋道:「我說今年的天下年輕前十排譜為什麼還不更新,原來是這些傢伙一個個都變化驚人,破境神速啊!」
不止是楊牧之,身旁的楚虞瑤,眼前的呂南笙,這些傢伙都是沒有超過年輕前十排譜規定的年紀,卻都跨進了上五境這道門檻。
要知道,去掉年輕這兩個字,天機宮推出的第一個排譜:天下前十人排譜,其中那十大高手可都是活了幾百幾千歲的老怪物了。
可前十人墊底的那位,也就是個上五境第一個台階:大乘境。
這樣算起來的話,楊牧之、楚虞瑤、呂南笙、慕容紅衣之流,還有靈寶山那位不喜歡睜眼瞧人的司徒詡,以及神蛙園的納蘭小筱,這兩人就更不消說了。這些真實年紀都在二十五歲以下的真正年輕人,都是可以進天下前十人排譜里湊湊熱鬧的。
這也難怪天機宮三年一輪換的年輕前十排譜會推遲了。
渡船一眾護衛和管事雖然也都是有不俗的修為在身,但面對這等恐怖實力的較量,他們是插不上手也說不上話的。
雖然牙關打顫,但渡船管事還是故作底氣十足的說了一聲:「兩,兩位公子,能不能……別在船上打,萬一,萬一打爛渡船,我們都……」
「放心吧!打不爛你的船。」
楊牧之手中不知何時就握住了一柄白瑩瑩的漂亮長劍,昂首輕笑道:「你我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就是相互較量劍意,那麼這一次……」
楊牧之緩緩轉動筆直豎在眼前的長劍,劍刃在側,劍身面對自己,寬一寸兩分的光寒劍面如鏡,映照出他嘴角的笑意:「真龍之氣的親爹,那條老墨龍我都能斬,你要是捨得的話,大可以讓這八條龍氣試試?」
呂南笙沒來由心底一寒,當初好巧不巧收服被斬墨龍體內逃竄而出的八條龍氣,若不是知道自己那位頂着「賈斬龍」的稱號、卻有着屠龍真本事的師父沒有出手,還要以為是哪位大人物親自動手斬龍了。
如今從楊牧之嘴裏聽到,那條老墨龍是他斬的。
呂南笙相信。
心之所動,渡船四周便見光影流轉,那八條淡金色的巨龍瞬間化作道道金輝,飛快匯入呂南笙那柄由一根紅線變幻而成的長劍之中。
楊牧之抬指抹過浮槎劍身,臉上那悠哉游哉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呂南笙,接我一劍!」
估計除了少數那幾人之外,沒有誰會知道,這位讓人家接他一劍的傢伙,到底有沒有出劍?
大家只知道,在他說出接我一劍之後,就連高大如山的跨洲渡船都輕輕晃抖了一下,船身似乎還上浮了一分,就像是卸掉了渡船上裝載的所有貨物。
萬里晴空的湛藍頭頂,有一道耀眼白芒奪目而來,像是一道無聲的閃雷,氣勢洶洶從天而降。
眾人頭頂的烏雲中,也有一道金紅兩色光芒由下而上鑽出,直直迎向那道白光。
在跨洲渡船上一眾船客和護衛看來,從天而降的白芒和雲底升騰而起的金紅光輝,就像是兩柄虛晃的光影之劍。
叮,兩柄劍尖上下對撞,氣機跌宕間,甲板上眾人的衣裙和長發皆被震盪得四散亂舞,竟然還有不少人的衣裳裙裾被這暴亂的氣流撕裂,一時間,驚慌尖叫聲伴隨着春光四泄,在渡船甲板隨處上演。
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那道金紅光輝先是被白芒壓榨成一彎月牙,不堪重壓後終於崩裂,化作漫天金光絲絛,如雨水般淅瀝灑落,砸在渡船甲板上,竟然發出陣陣金鐵相交之聲。
再看懸浮於烏雲之中的那位柔美男子,此刻的臉色難看至極,俊臉上浮起兩片潮紅,應是嚴重脫力後的表現。
他大口喘着粗氣道:「我想,我現在應該知道了……那三個字,是你所刻無疑!這一戰,是我呂南笙輸了……」
楊牧之收起那個一直豎劍眼前的動作,在他緩緩收起那柄白虹閃耀的光劍時,腳下跨洲渡船的吃水刻度也頓時下降一分。
楊牧之臉上看不出喜悲,他淡淡開口道:「倘若你格局再大些,那你的成就也必定不止於此……呂南笙,你那位師父難道沒有說過?」
滿臉頹敗的呂南笙,眼神複雜的看了楊牧之幾眼,嘴唇微微蠕動了幾下,不知是在說「算你厲害,後會無期」還是「山水有相逢,改日再一較高下」的話,總之他就那樣聲勢浩大而來,偃旗息鼓而去了。
外人自然看不出什麼門道,誰輸誰贏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尋釁之人走了,這場風波應該也就停息了。
突如其來一場驚嚇和部分好色之徒的意外驚喜之後,跨洲渡船再度回歸平靜。
像楊牧之這種上五境的劍修,御劍飛行的速度其實要快過跨洲渡船,但沒有什麼萬分緊要的事,誰也不會去費那個蠢力氣。
渡船跨洲的日子雖有些無聊,但初嘗男女之事甜頭的兩人,很懂得怎麼打發這段漫漫時光。要不怎麼說,雙去雙來盡纏綿,願做鴛鴦不羨仙。
在海里飄蕩了兩旬時光,跨洲渡船終於抵達雙子洲春湖山渡口。
李驚雷和慕容長菁要回雲頂城,楊牧之和楚虞瑤則是回彩雲城桃花府,方向大致相同,路線卻不是一條。
分別之際,李驚雷跳起來揮手,同時大聲叫道:「楊牧之,你說過不再來天機宮問劍的,可不許反悔哦!」
而慕容長菁只是輕輕擺手,默默告別,「楊牧之,好哥哥!再見了……」
她知道,這次是真的再見了,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他了。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再叫一聲「好哥哥」時,應該是面對着另外一個人了吧?
楊牧之讓楚虞瑤御劍搭他一程,說是有點累了。
楚虞瑤抿着柔媚嬌笑,問道:「是捨不得長菁,還是掛念着裴嫣然?」
楊牧之哪裏敢接這一茬,撓頭道:「這不是馬上要到家了,第一次見岳父岳母,我緊張。」
楚虞瑤淺淺一笑:「知道你是想玉兒了,我飛快點好啦!」
「媳婦兒,你不生氣?」
「哼!」
「過段時間……我想去……接姚魏紫回家來,虞瑤你也不會生氣的,是吧?」
「我脾氣有那麼好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我媳婦兒的脾氣,向來都是極好的!」
楚虞瑤收回正要拍在某人腦袋上的手,蹙眉道:「姚魏紫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嗯,我就勉強接受她吧!」
「那……」
「你還有?你不要告訴我,給我找了十個八個妹妹回家服侍我吧?你乾脆一次告訴我,在外面都還招惹了哪些女人?」
「沒,沒有啦!就,就是從小和我一起睡大……長大的納蘭小筱,她這會還在生氣,等過段時間她氣消了,我就……」
「哼!她最好是永遠都不要消氣。不然生氣的就是我和玉兒了。」
楊牧之撇着嘴,輕嘆了一口氣。
「小筱長大後,似乎沒有那麼重的佔有心了,不然依照她的脾氣,你們加起來都打不過她,還不得是她來當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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