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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襲藕荷色素雪絹雲千水裙,身姿裊裊婷娉,蓮步輕移,許是老遠就瞧見了楊牧之,過來柔聲叫了一聲:「牧之!」
楊牧之回了一聲:「若芷姐姐。」
柳若芷輕輕點頭,遞出一樣事物給看門守衛,牽過楊牧之的手,「與姐姐一起走吧!」
在那幾名守衛異訝與戀幕的眼神中,兩人一起進了玉樹宮山門。
「若芷姐姐,可可她……」楊牧之小心問了一句。
柳若芷看了看眼前這位俊美得讓人心醉的傢伙,無奈道:「牧之,難怪你一直不肯叫我一聲岳母……」
「可可是個好姑娘,我不能欺騙她。」說完這一句,楊牧之只剩沉默。
「是啊!喜歡一個人,是強求不來的。不喜歡一個人,更是勉強不得。要怪就怪,我家可可沒有這福氣吧!」
「若芷姐姐,可可她還好吧?沒有和你一起出來玩嗎?」
柳若芷黛眉輕蹙:「出來玩?哦,可可她……還算好吧!」
楊牧之點點頭,聽到可可沒事,總算心安了幾分。當初可可那丫頭離開時,那副神態多少有些令人擔憂。
「牧之,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救下了可可一條小命,雖然比起這個來,那丫頭寧願你留下她,哪怕你心裏從未有她,然而對我們這些做爹娘的來說,還是要與你說一聲謝謝的。」
柳若芷試探着問道:「若是可以的話,去看看可可好嗎?」
她並沒有多提楚虞瑤,那件事後,秦家派人去打探了消息,也招集了好幾名上五境客卿,秦首富甚至去過龍吟宗找人幫手,說是要讓排名第七的崔謄舍從天下前十排譜消失。
後來,或許是因為龍吟宗不肯出手的原因,這件事不了了之。
而被困陣中的楚虞瑤,也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在柳若芷看來,楊牧之與可可只不過是揭開了兩人間那層薄紗,雖說他已做了抉擇,但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嘛!
退一萬步說,至少楊牧之的出現,應該能讓終日一言不發的可可開心起來吧?
楊牧之點頭道:「不日我就會南下回紅林,到時候要經過寶玦山莊,我一定去看可可。」
記起了一件要緊事,楊牧之小心問道:「可可她爹,對我……?」
柳若芷莞爾一笑:「一開始,寶盛是說過要砍死你的,後來想一想也就消氣了,不用擔心他。」
楊牧之左右張望了幾眼,奇怪了,今天這種場合,那個矮肥且極有錢的男人怎麼沒有出現?
想到此,再看柳若芷時,楊牧之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麼。
柳若芷蹙眉嗔道:「牧之,你想什麼呢?我只不過是好奇,來看看玉樹宮的宮主夫人到底是哪位而已。」
只是話一出口,又覺着有些不對。玉樹宮的宮主夫人是哪位,與你寶玦山莊夫人有何關係?
柳若芷那青春永駐的美麗臉龐,微微一紅。
楊牧之心下一片雪亮,眼前這位若芷姐姐曾經與陸郎有過一段過往,在他退出花壇之際,如何能不來憑弔一番那段曾經?
眼角餘光瞧見那對張姓夫婦被人領進偏院,楊牧之便與柳若芷告辭:「若芷姐姐,我不與你一起走了,你太漂亮了,好多男人都在心裏咒我哩!」
柳若芷狠狠白了他一眼,「你呀,這會就嘴甜了……去吧!」
等楊牧之走遠了,柳若芷久久沒有挪步,她輕輕嘆氣道:「真是可惜了……能做我秦家女婿,該多好啊!可可這丫頭,已月余未曾說過一句話了……」
楊牧之快步跟進偏院,發現那對夫婦正等在一道房門口,似乎是在等着什麼師門長輩,神情焦急。
楊牧之隨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好,靜觀其變。
等了好一會兒,門打開了。房裏的男人並沒有讓那對夫婦進屋,只是站在門邊淡淡問道:「你是張志?」
門外的男人答道:「呂師叔,弟子正是張志。」
那位呂師叔打量了他幾眼,神色更冷:「嗯!張志,依稀還記得你,以前你師父還在時,你也算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只是不知這三十幾年裏你悶聲不響跑出我玉樹宮後,如今又回來做什麼?雖說我玉樹宮沒有削去你的身籍,但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自稱弟子了。」
張志的手微微有些發顫,頭也垂得更低,「弟……是,張志知錯,這次前來麻煩呂師叔,是想請師叔開恩,讓我帶走兩個人。」
呂師叔有些不耐,還有好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等着他接代,費不着在這裏浪費時間,只是這個張志也算是他的一個故人弟子,能幫他一次就是一次了,今後還要不要見他,也是兩說了。
「要兩個人?什麼人?」
張志老實答道:「前天晚上,我家發生了一樁大禍事,我夫婦才出去……」
「好啦好啦!」呂師叔打斷道:「你就說要哪兩個人吧!」
張志抬手朝那邊的抄手遊廊一指,垂花拱門邊正站着兩位俊秀的年輕人,「就是那兩個畜牲!」
呂師叔神色微變,沉吟道:「張志,那兩人是能進二殿的貴客,你們之間可是有什麼誤會,不然師叔幫你們牽線,讓你們相互冰釋前嫌,可行?」
玉樹宮坐落於層層玉樹山林,分為外殿、二殿、大殿、上殿四層,招待一般的賓客都是在外殿,關係較好一些的山門賓客就在二殿,像張志這種幾十年沒有回師門點卯的弟子,沒有被劃掉身籍、逐出山門就不錯了,哪裏有資格進二殿。
可是,那兩個欺辱自己閨女的畜牲已站在了二殿之內,與自己就只有一道遊廊相隔。
張志咬牙道:「此等深仇,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冰釋的,但請呂師叔念在我師父往日的情分上,讓弟子進二殿去找那兩個畜牲算賬。」
呂師叔瞥了一眼張志,心道你一個凝元境,能找人算什麼帳?拋開那兩位身後的山門不說,人家一位金丹客,一位元嬰境,哪怕我玉樹宮弟子不能單以境界來論戰力,可你張志離開師門幾十年了,那些下品符籙你還畫得出幾種?拿什麼去跟人算賬?徒丟我玉樹宮的面子而已。
這個一臉嚴肅的呂姓中年男子,看上去挺正派的一個人,挺有幾分師門德高望重的長輩之風,只不過這些年的安逸日子下來,蠅營狗苟、驅去復返,早已忘記了當初是因為什麼加入了玉樹宮符籙一派,也早已忘記了在祖師掛像前立下的誓言。
「劾厭殺鬼神而使命之,天圓地方,律令九章,萬鬼伏藏。」
當年他與張志師父一同參加了那場大戰,張志的師父捨命救下他這個同門,沒想到因為他呂吉的怯懦,反而害死了張志的師父。
那一天,戰場上用萬鬼出沒來形容,都是遠遠不夠。
張志的師父,就是玉樹宮陶晉的嫡傳弟子,那一戰過後,當時還是玉樹宮師叔祖的陶晉一脈徹底衰亡,到如今,怕不是就剩下張志這根獨苗了。
而從那之後,呂吉心底的愧疚、悔恨、懦弱,被無限放大,從此心性大變,從一位敢於在戰場上誅殺萬鬼的符籙正派修士,變成今天心藏萬鬼的一位圓滑世故。
收回思緒,呂吉重重哼了一聲,「張志,這裏是玉樹宮,豈容你胡來。你先在這裏等着,我過去與那兩位說一聲,人家願不願意和解還兩說呢。」
到此時,張志身旁的那位醜陋婦人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身體很明顯的顫抖起來。似乎從婦人身上不斷掉落某種東西,飄飄灑灑,像是一片片枯萎的樹葉。
呂吉神情一寒,雙目如電一般射向那名婦人,這是一名經常誅邪除妖的符籙修士該有的本能。
張志悄悄將自己媳婦往身後拉了一把。
呂吉一甩衣袖,哼了一聲「老實在這裏等着!」,徑自走過抄手遊廊,微笑着與垂花拱門下那兩位衣着華麗的青年打招呼。
片刻後,呂吉回來了,淡淡說道:「張志,你下山吧!今後,莫要再來了。」
張志死命咬着牙,紅着雙眼看了一眼這位被自己師父捨命救下來的呂師叔,冷冷一笑。
再看向拱門下那兩位華服青年,恰巧那兩人也看了過來,各自嗤笑了一聲,抬手在脖子處做了橫抹的動作,一臉鄙夷與厭煩。
張志一步跨出,手中亮出一件古怪兵器,厲聲喝道:「你們兩個畜牲,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他那位醜陋媳婦一把沒拉住他,顫聲道:「志,犯不着在這裏……」,兩個閨女已被糟蹋,跟隨自己百年的丫鬟也被打成不治重傷,此刻,她真的不希望這個傻傻陪伴了自己幾十年、費勁心機為她還陽續命的男人再出事。
「苦苦修道半生,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想多陪自己在意的人久一點,守護她們一生平安嗎?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我修這道何用?」
張志毅然決然道:「既然是玉樹宮給了我張志一身本事,那就讓我在這裏做完我該做的一切事吧!」
回頭望向婦人,這位滿臉滄桑的男人眼裏,竟滿是似水柔情,「妍兒,你不該追來的,回去吧,好好照顧我們一對女兒……」
醜陋婦人露出一臉嫣然笑意,在旁人看來,是那麼的難看與莫名噁心,而在她男人眼裏心裏,卻是極美。
「志,不用擔心我,既然來都來了,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吧!做完我們該做的事,我們一起平平安安回家。」
男人別過臉去,重重深吸一口氣後,冷冷注視着那兩名華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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