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你先帶着阿黑回去,爹要好好想想。」過了許久,皇甫敬德才沉沉說了一句,皇甫永寧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出格,便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拍了拍阿黑的頭,應聲站了起來,一人一虎向皇甫敬德行了禮便飛快的退了下去。
&黑,你想去百草園玩不?」並不想回寧虎園被公孫老夫人抓住訓話的皇甫永寧摸摸阿黑的頭,悶聲問了一句。
阿黑一雙碩大的虎眼頓時為之一亮,它最喜歡去百草園了,百草園裏種了好多各種各樣的植物,特別有自然山林的感覺,做為山中之王,阿黑就算是從小在軍營長大,它還是最喜歡濃郁的自然氣息,禍害小草小苗什麼的最好玩了!
不等阿黑興奮完,皇甫永寧又涼涼的加了一句:「不許禍害哥哥的藥田,否則十天不許吃肉!」
阿黑一聽這話,原本興奮的撲楞楞支起來的一雙虎耳立時耷拉下來貼在腦袋上,然後一個轉身用它那肥屁股對着皇甫永寧,小心眼兒的阿黑心中暗暗嘀咕着,自從它家主子和那處弱了巴嘰的人類在一起之後,就越來越不厚道了,哼,都是那個臭人類,下回他再來,看虎二爺怎麼教訓他!
許是阿黑的怨念太重,正在瑞松園聽梁術稟報採買下人情況的齊景煥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唬得添福添壽他們臉色都變了,這兩人一個衝進屋子找衣裳,另一個撒腿便往東廂房跑,趕緊去找杜老先生和皇甫永安來瞧他們家王爺。
梁術還沒鬧明白髮生了什麼,就看到添福抱着一件八團喜相逢大紅貢緞薄棉袍子跑了回來,口中還慌慌張張的叫着,「王爺,奴才服侍您加衣裳。」
梁術看看外面微有些偏西的大太陽,再看看他家王爺白淨中微透淡紅的臉色和身上穿着的厚實的淡紫緙絲織金貢緞直綴,他是怎麼都看不出他家王爺很冷,畢竟以現在這樣的天氣,穿一身夾紗袍子就已經足夠了,哪裏就用穿薄棉袍子,焐出汗來對王爺的身子骨反而更不好。只不過這話梁術可不敢說。
齊景煥雙眉微皺,不悅說道:「本王又不冷,加什麼衣裳?多事!」
正說話間,添壽將杜老先生和皇甫永寧都請了過來,皇甫永安一進門便問道:「阿煥,你哪裏不舒服?添壽說你剛才打了個很大的寒顫。」
齊景煥立刻換了笑臉,急急擺手說道:「都是這兩個奴才大驚小怪,我好着呢,哪哪兒都很舒服。」
添壽低着頭小聲說道:「王爺方才明明打了個很大的寒顫。」
杜老先生瞧着小太監一臉委屈的可憐相兒,便笑着打圓場道:「剛好王爺也該請個平安脈,王爺意下如何?」
齊景煥聽杜老先生已然發了話,哪裏還會不依,立刻笑着說道:「有勞老先生和阿仁了。」照例還是先由皇甫永安診脈,然後再換杜老先生,兩人都診過之後,杜老先生淡笑道:「果然沒有不妥,也不用換藥,王爺切記不要太過勞心勞神便可。至於這衣裳麼,還是先不要加了,有道是春焐秋凍,過早加衣反而對王爺的身體不利。」
齊景煥一聽這話立刻對添福說道:「還不快將衣服拿回去,多事!」
添福抱着衣裳灰溜溜的下去了,心中卻是怨念的很,今年他家王爺加衣已經很少了,往年這個時候早就換薄棉袍子了,萬一王爺受了凍,受罪的還不是他家王爺,可不是那杜老先生和姜小神醫。
添壽麵上也是訕訕的很不自在。還是杜老先生為人老道,他淡笑夸道:「若論忠心仔細,添福添壽可算是極難得的,王爺素來休弱,他們自然要更加用心。」
齊景煥輕輕哼了一聲,淡淡說道:「他們也就這點子好處了。」得了王爺的誇獎,添福添壽鬱悶的臉上才算有了笑顏,復又高高興興的服侍起來。
梁術剛才已經將買人之事回的差不多了,他見杜老先生和姜小神醫來了,便微笑問道:「王爺可還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沒有,臣這便去辦差了。」
齊景煥微笑點頭,應道:「就這樣辦吧,先着人好好教規矩,學好規矩再請太妃挑人。」梁術應得一聲,立刻躬身退了下去。
見梁術走了,皇甫永安這才說道:「阿煥,我打算明兒就回去,大約要一個多月才回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一定要嚴格遵守師叔為你制定的作息時間,每日鍛煉和湯藥都要按時按點,切記不可亂吃東西。」
齊景煥一一應了下來,他知道此番皇甫永安回師門,不獨是因為他師門有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他煉製可以徹底解毒的解藥。齊景煥中毒之事知道的只有齊景煥和杜老先生皇甫永安三人,就連樂親王太妃都沒有被告知。這是齊景煥知道自己中毒之後做出的第一個決定。王府人員繁雜,齊景煥又有多年在宮中生活的經歷,所以這下毒之人到底是誰,誰也說不清楚,如今要緊的是先將毒解了,再想辦法揪出幕後黑手。
杜老先生笑着說道:「阿仁你就放心吧,有師叔在這裏,保管王爺會一日好似一日。」
齊景煥站起來活動活動腿腳,笑着說道:「阿仁,我陪你一起去澤芝園辭行。」齊景煥擔心他娘不許皇甫永安離開,萬一再鬧僵了就不好了,所以才有此一說。
邊散步邊說話,沒用多一會兒皇甫永安和齊景煥就走到了澤芝園,如今王府的下人都被賣的差不多了,現從底下莊子上選了些從前放出去嫁人的丫鬟和相貌周正又學過些規矩的丫頭上來服侍,所以澤芝園並不見沒有下人服侍的尷尬場景。守門的兩個年輕婦人從前也是在澤芝園當差的,八九年前被放出去配了莊子上的小廝,所以她們對王府的規矩很熟悉,上前低眉順眼的見了禮便退到兩旁,請王爺和那位氣度不凡的小爺進門,然後便飛也似的往裏通報了。
齊景煥和皇甫永安慢悠悠的往裏走,早有小丫鬟報了進去,一路之下,細碎的抽氣聲不時響起,那些莊子上的小丫鬟雖然學過規矩,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知,她們頭一回見到仙人一般的主子王爺,早就驚連自己該做什麼都忘記了。
齊景煥被人注視慣了,也沒有在意,倒是皇甫永安皺了皺眉頭,妹夫相貌太好什麼的也挺煩人的,他又不能因為妹夫生了一張招花惹草的臉而將他的臉劃花了吧。其實若是他和他妹妹將面具除下以真面目示人,這齊景煥也就不算是獨一無二的絕美了,只是不論他爹還是他師傅都再三叮囑不許以真面目示人,免得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真真是煩人!
皇甫永安一路胡思亂想的走進澤芝園的上房,樂親王太妃娥眉輕蹙兩靨生愁,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憂傷。看到兒子和那姜小神醫來了,樂親王太妃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輕聲問道:「煥兒,阿仁,這會子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麼?」
皇甫永安躬身說道:「回太妃娘娘,小子師門近日來信相招,命小子速回師門一趟,小子特地來向太妃辭行。」
&麼,阿仁你要走,不行不行,煥兒……」果然樂親王太妃一聽皇甫永安說要走立刻就急了,也顧不上什麼哀不哀愁的,只急急叫了起來。
&阿仁又不是不回來了,您別急,阿仁師門有要緊事情要辦,他辦好自然就回來了。」齊景煥趕緊安撫他那緊張過頭的娘親。
樂親王太妃重重嘆了口氣,看向皇甫永安皺眉問道:「阿仁,就不能等給煥兒治好病再回去麼?」齊景煥的身子好了許多,可是並沒有痊癒,樂親王太妃當然不願意放皇甫永安離開。
皇甫永安心中有些不耐煩,不過為了妹妹還算給樂親王太妃面子,他淡淡說道:「師門之事極為要緊,在下得立刻回去,而且王爺的配藥中還少了一味要緊的藥材,那味藥只有在下師門才有,縱然師門無事,在下也是要儘快走上一趟的。」
&是這樣,那是什麼藥材?」樂親王太妃順嘴問道。
齊景煥不高興的叫了一聲:>
樂親王太妃才會過意來,忙掩飾的笑了一下,轉開話題說道:「來人,去取一百兩黃金與姜小神醫做盤纏。」兩個小丫鬟立刻應聲退下,沒過多一會兒就抬着一隻大托盤迴來了,托盤上放着金燦燦黃澄澄的十隻赤金元寶。
&仁哪,這一百兩金子你拿着路上用,煥兒,回頭讓白蒼派飛虎衛駕車護送阿仁,一路都走官道,再把咱們王府的帖子給阿仁一份,也好讓他住官驛,聽說外頭路上不太平,可不敢住那些野店子。」樂親王太妃努力回想起十多年以年,她的丈夫給她講過的外出遊歷的經驗,仔細的叮囑起來。
雖然皇甫永安已經有足夠的單獨行走的經驗,不過面對樂親王太妃的關心,他還是覺得心裏熱乎乎的,這可憐孩子自打三歲離開娘親身邊,就再沒有得到過母愛,所以樂親王太妃的關心對皇甫永安來說是一種很難得的體驗。
&太妃關心,不過車子和侍衛就不用了,小子前番來京城的時候就是一個人獨自上路的,一路上很安全。您放心吧,一個月之後小子一定回來。」皇甫永安很禮貌的推辭,鬼醫谷是極神秘的醫家聖地,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入的,就算與樂親王府再有淵源,皇甫永安也沒打算讓他們知道鬼醫谷的所在。
&怎麼行?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獨自上路,那太危險了!」樂親王太妃皺眉說道。她其實並沒有打算打探皇甫永安師門的意思,只是擔心他不能及時回來,若有飛虎衛跟着,早早晚晚的也能提個醒不是。
齊景煥見他娘親堅持,立刻皺眉說道:「娘,讓阿仁自己決定,他一個人上路反而目標小更安全些,赫赫揚揚打了王府的招牌,指不定還會給他招惹上什麼麻煩,反而會誤了行程。」
樂親王太妃聽兒子這麼說了,也不好再堅持,只能點頭應了下來。好在皇甫永安毫不猶豫就收下了那一百兩金子,這讓樂親王太妃心中踏實許多,她不怕這姜小神醫多要銀錢,就怕他不收,只要收了銀子,往後的事兒就好辦了。而皇甫永安之所以收下這一百兩金子,純粹是因為他爹缺錢,非常非常缺錢。有這一百兩金子,他爹又能多接濟一百名傷殘將士了。
皇甫永安知道,此番定北軍深入漠北追擊忽剌人,可以說是慘勝,死傷將士高達數萬人,而朝庭制定的撫恤標準本來就很低,再加上層層盤剝,真正發到將士和遺屬手中的,不過十之二三成,憑那麼一點丁兒撫恤,連最基本的吃上飽飯都做不到,所以大戰之後,他爹皇甫敬德的負擔就更重了。做為一個好兒子,皇甫永安當然要盡力為爹分憂。
出了澤芝園,齊景煥與皇甫永安邊走邊說道:「阿仁,回頭我讓梁術把這些金子換成金票,再給你換些零散金銀葉子,這樣用起來也方便些。」
皇甫永安擺擺手說道:「不用了,都給我換成十兩的銀票就行。」
齊景煥的腦子好使,立刻猜到了皇甫永安的用意,只點頭應道:「行,我知道了,阿仁,你和我去一趟前院。」皇甫永安應了,兩人一起去了前院的理事處,梁術白日便在此辦公理事。
&爺,您怎麼來了,您有吩咐只派人傳臣過去也就是了。」梁術聽到下人稟報,趕緊撂下手中的筆匆匆跑出來相迎。
齊景煥擺擺手道:「不必多禮,進去說話。」
梁術趕緊請二人進房,還很有眼力勁兒的主動將房中服侍的下人全都屏退了。「請王爺吩咐。」梁術站在齊景煥面前躬身說道。
齊景煥也不兜圈子,直接了當的問道:「此次查抄,共抄得多少金銀土地鋪子?」
梁術有些疑惑的看了皇甫永安一眼,按說這王府的帳目是不該讓外人知道的,可是他家王爺擺明了要讓那姜小神醫旁聽,他這做臣屬的也不好說什麼。
&王爺,帳冊在此,共計白銀一百二十七萬兩,珠寶首飾四十箱,莊子二十六處,鋪面三十三處。」梁術報出了最新的完整統計數字。
&子和鋪面都在什麼地方?」齊景煥問道。
&王爺,那個惡奴倒是有心計的很,莊子多在北邊兒,最近的離京城也有兩百多里,鋪子都在東南,離京城最近的也遠在三津衛。」梁術一板一眼的回答。三津衛位於大陳交通要衝之地,距離燕京城莫約三四百里的路程。
&把莊子的地契全部拿來,另外提二十七萬兩銀子一百兩金子,都換成十兩一張的銀票,晚上送到瑞松園,不許驚動任何人。」齊景煥想了想沉聲吩咐。他這道命令讓梁術大為不解,他家王爺從來沒自己花過一文銀子,突然要這麼多小額銀票做什麼?
雖然心中不解,可是梁術還是毫不猶豫的應聲稱是,做為一個看着小王爺長大的閒置王府長史,梁術很清楚自家王爺只是身子骨不爭氣,腦瓜子卻是一等一的好使,王爺此命必有深意。
掌燈之後,梁術果然按着吩咐將銀票和地契全都送了過來。足足裝滿了一隻一尺見方的小箱子。齊景煥將東西收好便打發梁術回去,梁術躬身問了一句:「請王爺示下,記不記帳?」
齊景煥想也不想便擺手道:「不記。」梁術沒有絲毫驚訝,躬身稱是便退了下去。帳目上如何擺平,他自有手段,反正太妃就算是有心查帳也查出什麼端倪。
梁術走後,齊景煥命添喜將皇甫永安請到自己的房中,將下人都攆了出去,齊景煥才對皇甫永安正色說道:「阿仁,這是白天我讓梁術準備的東西,你明天去侯府之時幫我交給我岳父大人,銀子是撫恤將士用及其遺屬用的,莊子可以安置那些無家可歸之人,鋪子裏的出息做後續撫恤之用。你拿去讓岳父分別落在他信任的人的名下。也免得招人側目。」
皇甫永安搖頭道:「這怎麼行,我爹不會要的。」
齊景煥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求道:「阿仁,你一定要讓岳父收下,這點東西於我真不算什麼,可是卻能幫上岳父的大忙。你也知道我從小沒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岳父,我是真心拿他當親爹孝敬的。阿仁,你幫幫忙唄,看到岳父和永寧為了接濟傷殘將士而那般自苦,我心裏難受的就象滾油澆似的。岳父和永寧十年以來飽受風霜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了,我怎麼能看着他們繼續過從前的苦日子?阿仁,你也捨不得對不對?這些東西於我不過是數目罷了,與其讓堆放在庫房中,還不如讓它們發揮它們該有的用處。阿仁,幫幫忙吧!」
皇甫永安見齊景煥言辭肯切,說着說着眼圈兒都紅了,大有自己若是不答應他就哭給自己看的意思,皇甫永安被纏的不行,只得收下了那隻沉甸甸的木匣子。
見皇甫永安收好木匣子,齊景煥臉上才露出了笑容。他自從知道定北軍傷殘將士日子過的很艱難之後,就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只是一昧花銀子救濟終非解決之道,所以在木匣之中,齊景煥給他的岳父大人寫了一封極為懇切的長信,信中他詳細寫明關於如何安置傷殘將士的處理意見。
次日一早,皇甫永安告別樂親王府,背着一個不算很小的包袱去了定北侯府。大家都知道姜小神醫與定北侯府有淵源,所以也沒有人覺得他去定北侯府有什麼不妥之處。
&永寧。」皇甫永安輕車熟路的進了玉澄軒,笑着招呼起來。
&你終於可以搬回家啦!」皇甫永寧看到她哥哥身上背着個包袱,便開心的叫了起來。
皇甫永安搖搖頭道:「還不成,我得先回師門一趟,等回來徹底治好阿煥才能回家。」
皇甫永寧失望的哦了一聲,既而眼睛一亮,立刻扭着看向她爹,學着阿黑的樣子賣萌道:「爹,我想跟哥哥一起出門。」
皇甫敬德瞪了女兒一眼,嗔怒道:「胡鬧!你哥哥回師門有正事,你跟着象什麼話?」
皇甫永寧立刻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跟去保護哥哥啊,他又不會功夫,萬一碰上截道的怎麼辦?」
&盡不想好的!」皇甫敬德沒好氣的吼了女兒一句,皇甫永寧再了解她爹不過的,知道她爹沒正經生氣,只站着不動,一雙鳳眼睜的圓圓的,眼巴巴的看着她爹,這可是從阿黑那裏學來的絕招,她爹回回都敗在阿黑這一大「殺招」之下。
皇甫敬德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從回京之後,他這個女兒倒比在北疆之時活潑多了,每天和阿黑兩個盡研究怎麼「對付」他這個做爹的,眼巴巴的盯人就是她們兩個研究出來的新戰術,回回都好使的很。鬧的他這個做爹的完全沒有脾氣。
&就讓妹妹跟我一起走吧。」最先受不住的不是皇甫敬德這個做爹的,而是皇甫永安這做人家哥哥的。皇甫永安與妹妹失散的時候已經能記些事情了,對於整日同吃同住形影不離的妹妹,他的記憶自然是最深刻的。孿生兄妹的親密和默契不是一般兄妹能比的,所以皇甫永安的妹控屬性極強。茲是妹妹提出的要求,不論合不合理都必須答應。
&永寧,你想過沒有,你這一走就是一個月,阿黑怎麼辦?」皇甫敬德暗諳迂迴之術,拿皇甫永寧最心疼的阿黑說話。
皇甫永寧又是理直氣壯的說道:「阿黑跟我們一起去啊,哥,你們那裏夠大不?」
皇甫永安立刻笑着回道:「妹妹你放心,我們谷中的地方可大了,別說是一隻阿黑,就算是百十隻阿黑都能容的下。」
皇甫永寧立刻扭頭看向他爹,眼中滿是「爹你看我哥都說沒問題了,就讓我們一起去吧。」
皇甫敬德無奈的直撫額,若是不用軍法約束女兒,他這個女兒就着實的讓人頭疼。「永寧,你想想阿黑那麼招人眼,你們若是帶上阿黑,還能悄悄去永安師門麼?永安,爹知道你那師門是個隱密的所在,萬萬不可張揚的。」
皇甫敬德此言一出,兩兄妹都不說話了,的確阿黑也太招眼了,若是這這麼大喇喇的帶着上路,還不得他們走出京城,就會鬧的盡人皆知。
&阿黑的事回頭再說,兒子還有正事向您稟報。」皇甫永安打破
了沉靜,將身上的包袱拿下來,取出了那隻小木匣。「爹,這是阿煥讓我交給您的,您請過目。」
皇甫敬德疑惑的接過匣子,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鑰匙開了鎖,掀開蓋子便看到了一封寫着「岳父大人敬啟」六個俊秀大字的信封。「這孩子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還要寫信?」皇甫敬德疑惑的說了一句便取出信拆開,拿出信箋仔細看了起來。
信封取走之後就露出了壓在下面的銀票,皇甫永寧隨意掃了一眼,就看到一張面額為十兩的銀票。皇甫永寧「咦」了一聲,伸手拿起一疊銀票翻看一回,不由驚呼道:「爹,好多銀票,全是十兩的!」
此時皇甫敬德已然看完了大半封信,對於女婿齊景煥的意思已經基本上明白了,他皺着眉頭沉聲說道:「是有好多銀票,足足二十七萬兩。」
皇甫永寧聞言驚喜的叫道:「爹,這些足夠接濟退役將士們過個好年了。」
皇甫敬德眉頭緊緊的皺着,並沒有說話,自然臉上也沒有喜色,可是他也沒有反駁什麼。齊景煥在信上寫的清楚,定北軍的將士們是為大陳身負重傷不得不離開軍中的,他做為大陳皇室子弟,更加有義務照顧這些為國獻身的將士以及他們的眷屬,這讓皇甫敬德無法拒絕。可是讓他心甘情願的接受,皇甫敬德心裏又有些憋屈,他莫名有種賣女兒的感覺。皇甫敬德總覺得若是沒有齊景煥和他女兒定婚之事,齊景煥可能就不會捐出如此巨額的財富以接濟傷殘將士們。
&寧,你覺得這些我們應該收下麼?」皇甫敬德問道。
皇甫永寧想了想,問道:「爹,阿煥為什麼突然給咱們這麼多銀子?」
皇甫敬德實話實說,很坦誠的說道:「對,是給咱們,讓咱們接濟傷殘將士和他們的家屬。」
皇甫永寧立刻笑着說道:「那當然要收下,爹,阿煥可算是幫咱們解決了大問題,今年不用發愁啦。」往年每到秋季皇甫敬德父女就要開始為不能足額發放的軍餉發愁,為接濟傷殘退役將士發愁,今年有了齊景煥的相助,這兩樣難事都不用再發愁了,這讓皇甫永寧很開心,卻讓皇甫敬德有種被女兒嫌棄自己無能的淡淡憂傷。
&您覺得不該收麼?」皇甫永安不解的問道。皇甫敬德眉頭緊鎖,他雖然沒有說話,卻是輕輕點了點頭。
皇甫永安立刻不解的問道:「爹,定北軍為保大陳死傷無數,於國於民都立下不世之功,既然受了他們的好處,兒子覺得每一個大陳子民都應該捐助撫恤,而不是由爹您一個人將這份重擔挑起來。我覺得這筆銀子應該收下,而且阿煥同我說過,受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除非是完全沒有勞作能力的,其他人應該給他找份力所能及的差使,而不是是由您一直養着他們。兒子覺得阿煥的意見很對。」
皇甫敬德嘆了口氣說道:「永安,你道爹不想那樣做的,可是爹一直在打仗,根本沒有時間精力來做這件事情。你看咱們家裏不用下人,用的全是退役的傷殘將士,就該知道你爹的用意了。」
皇甫永安點點頭道:「嗯,兒子明白了,爹,兒子錯怪您了,對不起。」
皇甫敬德擺擺手道:「自家父子不說這個,永安,眼看就到中秋節了,不若在家裏過了節再動,我們一家三口分離了十三年,也該好好過個團圓節了。」皇甫永安自然是笑着應了,事實上這正是他的打算。若非為了過個團圓節,他大可在樂親王府再待幾日才告辭的。
在一雙兒女的勸說之下,皇甫敬德總算是消除了心中的不快,接受了齊景煥對傷殘將士們的饋贈。仔細思考過齊景煥信中所寫之事,皇甫敬德請來諸葛月半秘密商議起來。囤田安置退役的傷殘將士,這是一件極易引發皇帝疑心之事,要如何才能做的天衣無縫無跡可尋,必須得仔細籌劃才行。
過了一日,齊景煥沒有收到他岳父大人的回絕,心裏才算徹底踏實下來,只不過兩天沒去定北侯府,齊景煥便開始想念他那沒過門的媳婦兒,於是便以送節禮為由,先去向太妃稟告,然後便能去定北侯府了。
太妃聽兒子說要去定北侯府送節禮,心中便有些不痛快。自打兒子和那平戎郡主定了親,就算是人沒有天天到定北侯府去,卻是天天打發人往定北侯府送東西的,一日都不曾落下,倒是正經外祖母家齊景煥卻是一年半栽的不踏足一步。而且那平戎郡主也不是個會來事的,訂親到現在,她連一一根絡子都不曾收到,這讓樂親王太妃越發心氣難平。
&兒,你不提娘也是要說的,往年你身子骨不好,娘也不捨得勞動你,如今你的身子已經好多了,今年你外祖母家的節禮就由你親自去送吧。」樂親王太妃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自那日雲鄉侯老夫人帶着兒媳婦孫女灰溜溜的離開之後,雲鄉侯府的主子們輪番兒來王府走動,樂親王太妃本就是個軟耳根子,被娘家人左一哄右一哄的,到底給哄好了,因此才有今日之言。
齊景煥皺起眉頭,心中很是不快,那日之事他猶自記的清楚,對於外祖母家的諸般做派,齊景煥很是煩感,最要緊的是他們企圖羞辱齊景煥最看重的皇甫永寧,這是齊景煥最最不能容忍的。
&您就不怕兒子去了雲鄉侯府,再被氣出個好歹?」齊景煥半是認真半是慪氣的問道。
樂親王太妃皺眉嗔道:「盡胡說,那是你外祖母舅舅舅母,都是你的長輩,只有你敬着他們的,如何能說他們氣你。煥兒,都是那起子下人不是東西,你可不能遷怒怪到你外祖母舅舅舅母的頭上啊,娘只生了你一個,將來總要你表兄弟們幫襯你才好的。」
齊景煥聽到這話不由的氣笑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娘,您說讓表兄弟們幫襯我?兒子沒聽錯吧?」堂堂一府親王還需要白衣之人幫襯着,這可真是大笑話。雲鄉侯府的人丁的確興旺,但是真正有功名的除了雲鄉侯和世子宋錦堂之外,其他都是白身之人,與其說這些人幫襯着齊景煥,倒不如說他們還得求着齊景煥提攜。
樂親王太妃又羞又臊又生氣,抬手拍了兒子一記,嗔怒道:「煥兒,都是自家親戚,不許你這麼說他們!那是娘的娘家,你理當親近。」
齊景煥看着他娘親的臉,很失望的搖了搖頭,緩緩道:「娘,從前兒子身子不好,隨時都有早亡的可能,那時怎麼不見舅舅他們對兒子這般親近?」
&樂親王太妃被兒子問的啞口無言,頭些年雲鄉侯府中人對她和她的兒子都是敬而遠之,特別是在她硬是收留了她大哥的庶子宋錦輝之後,兩家的距離又遠了些。如今宋錦輝被處置了,她的兒子身體又一天好似一天,又有請雲鄉侯做大媒之事,兩府的走動才又密切起來,只是沒密切了幾天,又鬧出一樁接一樁的事情,也難怪她的兒子不願意與雲鄉侯府親近,這冷了的心再想焐熱,確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你長大了,娘也老了,做不得你的主了。」樂親王太妃自怨自艾的說了起來。
齊景煥雙眉緊鎖,他特別不愛聽他娘親說這樣的話,這讓他有一種被綁架的無力之感,仿佛他有多麼多麼的不孝似的。
樂親王太妃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煥兒啊,你去給你岳父送節禮,娘再沒有二話,只是娘也是要做婆婆的人,身上卻連一件未來兒媳婦做的針線都沒有……唉,你媳婦自小沒了娘,跟着親家公長大,到底……」樂親王太妃沒有將話說完便搖了搖頭,未盡之意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齊景煥原本就皺着眉頭,此時連臉色都黑沉了幾分,他媳婦兒就算是不會做針線也是世上最好的媳婦兒,況且他媳婦兒是做大事的,些許針線小事怎麼值得讓她媳婦兒費心呢。憑樂親王府的財力,養上百十名繡娘完全沒有問題,何必還要他媳婦親自動手。
只是這些話齊景煥可以在心裏想,卻不能公開說出來。畢竟時下對女子的要求,德容言工之中,工也極重要的一項。齊景煥還沒有瘋狂到公然挑戰千百年來形成的對女子的要求。
&您知道永寧從小習武,她沒有機會學習針線的。」齊景煥悶聲說道。
樂親王太妃嘆口氣道:「娘知道,從前她是沒有機會學習,可她現在已經回了京城,只要有心學,還怕沒有人教麼?煥兒,你為她做了那麼多,可她為你做過什麼,你是娘的心頭寶,娘總不能眼看着她把你當草吧?自來女子以夫為天,她若對你有心,不用人說她就會主動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從前你父王的衣帽鞋襪,有哪一樣不是娘親自動手做的?現在你的衣裳不也都是娘親自動手做麼。」樂親王太妃有一手好針線,這是她最引以為傲之處。
齊景煥深深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再替皇甫永寧說好話,否則他的娘親會更加厭惡皇甫永寧。樂親王太妃卻誤以為兒子已經被自己說動了,眼中才算是有了些微笑意,只要兒子還能聽進她的話就行。
從澤芝園出來,齊景煥心情很不好,添壽過來小聲回道:「王爺,東西已經備齊了,這就去侯府麼?」
齊景煥深深吸了口氣,拍拍緊繃着的面部肌肉,點頭道:「走,現在去就侯府。」近來齊景煥越來越覺得在定北侯府之時比他在王府里開心快樂多了,縱有天大的煩惱,只要看到皇甫永寧就全都煙消雲散了,那怕是陪皇甫永寧給阿黑洗澡,阿黑時不時的嚇唬「威脅」他,他都覺得特別開心。
齊景煥興沖衝去定北侯府,卻不知道定北侯府之中,皇甫永寧被公孫老夫人揪着練習針線,她都快憋悶死了。明明拿起刀槍劍戟無不得心應手的皇甫永寧,偏偏拿不起那細細的繡花針。且不說穿針引線了,單單只是一個拿針的動作,就讓皇甫永寧練出了滿頭大汗,而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掉落了一片銀光閃閃的,斷成兩三截的繡花針。
公孫老夫人和她的丫鬟們都看直了眼睛,公孫老夫人活了偌大年紀,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子一拿針就能將針捏成兩三截,真是愁死她了。
&寧,針不是這樣拿的,你看,應該這麼捏,拇指和食指輕輕拈起,對,不要用力,千萬不要用力……唉,你這孩子,都說了千萬不要用力,畿要用力,你怎麼又把針捏斷了!」公孫老夫人看着陣亡在皇甫永寧手中的最後一根完整的繡花針,真是欲哭無淚。得,派人到前頭傳話,讓管家去買上個萬兒八千根針吧,要不真不夠皇甫永寧捏的。
皇甫永寧只是練個拿針已經練出了滿頭大汗,就在此時,她聽到陳寧在外頭稟報,「少將軍,元帥請您到真武堂去。」皇甫永寧如逢大赦,立刻跳了起來,撂下一句:「奶奶我爹找我我先走了……」便如一陣疾風似的,轉眼便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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