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妃被太后從貴妃貶為貴嬪,昭明帝心中極為不快,可是劉貴妃當眾犯下大錯,昭明帝就算是有心偏袒都沒辦法操作,有那麼多人看着呢,他今天若是公開袒護劉貴妃,明兒御史台的摺子就能將半個皇宮給淹了。昭明帝本就不是那種殺伐決斷的皇帝,除了偏寵劉貴妃之外,他到目前為止還真沒做過什麼一意孤行之事。
就因為不能一意孤行,昭明帝心中的憤怒才愈加的強烈,他冷冷看着殿下的每一個人,深恨這些人將自己逼到這難堪的境地之中,卻不想這事兒原本是他的愛妃惹出來的,若沒有那道所謂的賜婚詔書,根本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情。
用冷冷的目光掃視立下殿下的每一個人,最後,昭明帝的目光定格在昏死的鄭氏身上,他冷聲喝道:「來人,將鄭氏拖下去杖斃。」
周夢瑤一聽昭明帝要杖斃她的母親,嚇的魂飛天外,趕緊爬向太后,哭嚎着叫道:「太后姑祖母,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娘親吧……」
太后面色陰沉,冷冷道:「鄭氏御前失儀理當處斬。」太后如何能不知道兒子在和自己賭氣。自己貶了劉貴妃,他便拿鄭氏這個她的娘家遠房侄媳婦開刀。太后心中暗道:「殺了最好,橫豎這鄭氏是劉氏的親表妹,若論親疏,她與劉氏的關係自然比哀家近,死就死了,哀家只消保住興田就行了。」
太后和皇上都發了話,太監們便上前將鄭氏拖出去杖斃。可憐鄭氏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為女兒進宮求姻緣不成,卻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周夢瑤見娘親被拖出去,撲上去想搶回她娘親,卻被兩個太監擋住,周夢瑤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娘親被拖走了。
周夢瑤又哭又撲的,如何能不引起昭明帝的注意,昭明帝想到今日之事全是這周夢瑤鬧出來的,立刻冷喝道:「周氏夢瑤行……」「周夢瑤行為不檢,便發入回心院思過吧。」太后搶在昭明帝之前說出了對周夢瑤的處理意見。
昭明帝眉頭皺起,顯然很不高興,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太后,只沉聲道:「來人,速速將周夢瑤送入回心院思過。」沒有給出思過的日期,顯然昭明帝打算讓周夢瑤在回心院中熬完她的一生了。
回心院可以說是燕京城官宦人家中所有女人的噩夢,進過回心院的女人,這一輩子都別再想抬起頭來。就算是遇赦被放回來之人,身上也打上了不守婦道的烙印,再沒有人願意與之交往,那些女人在世人眼中已然是活死人了。
周夢瑤嚇慘了,她放聲大哭道:「太后姑祖母,瑤兒知錯了,您饒了瑤兒這一回吧……」
太后別過頭不看侄孫女兒,她原本是真的挺喜歡周夢瑤的,還準備在八月節上為周夢瑤賜婚,太后已經選好了人,男方就是徐國公府的世子陳也明。周夢瑤過府就是世子夫人,這可是一門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親事。可是誰能想到周夢瑤這般沉不住氣,就因為已經及笄還沒有定下親事,就做出這樣糊塗不經的事情呢。燕京城中的閨秀們正常的出閣時間是十六歲,真不知道這周夢瑤急個什麼勁兒,以她和太后的關係,難道還會沒有一門好親事不成?
太后對周夢瑤極其失望,顯然已經決定放棄她了,周夢瑤的哭叫只會讓太后更加煩心罷了。昭明帝板着臉揮了揮手,兩名太監上前堵了周夢瑤的口,粗暴的將她拖了出去,被拖到院中的周夢瑤看到已經打的血肉模糊的娘親,白眼一翻就嚇昏了過去,這倒省了那兩個太監的事,他們順利的將周夢瑤拖出慈寧宮,送往回心院。在去回心院的路上,兩名太監搶走了周夢瑤身上所有的首飾錢財,又將她的外衣剝下來,回頭賣進沽衣鋪,怎麼也能賣上個十幾二十兩銀子。就這麼着,只穿了一襲中衣的周夢瑤被送進回心院,開始了她生不如死的回心院人生。
發落完鄭氏母女,昭明帝看着皇甫敬德等人,心情還是極為不爽。甚至他心中還暗含怨懟,若是皇甫父子先老老實實的接了旨,回頭再私下向他稟報,劉貴妃也就不會被貶為貴嬪,發往素有隱形冷宮之稱的凝翠宮了。
最為了解昭明帝的不是太后,而是齊景煥這個侄子。齊景煥見皇伯父看向皇甫敬德等人之時面色仍然陰鬱,立刻猜到他皇伯父遷怒於皇甫父子了。齊景煥心中暗自着急,這事兒原本人家皇甫父子就是受害人,如何還要受牽連吃瓜落兒?況且那什麼周夢瑤哪裏能配的上皇甫靖邊,這門親事本來就不合適,就該被打破。
&伯父……」齊景煥叫了一聲。
昭明帝扭頭看向齊景煥,臉色總算和緩了幾分,他是真心疼愛齊景煥這個侄子的,自然不會再冷着臉。「煥兒,你想說什麼?」昭明帝緩聲問道。
&伯父,侄兒素聞我大陳境內數十年來不曾出現那等奸邪之徒,如何周家小姐在燕京城外竟然還會有那樣的遭遇?還偏偏讓皇甫小將軍遇了個正着。」齊景煥緩緩的說道。
聽了侄子之言,昭明帝面色微變,其實周夢瑤在城外遇劫被救之事根本經不起推敲,京畿治安還是挺不錯,雖然達不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可山匪盜賊什麼的卻也是鮮少出現,就算是有個把賊人,他們也不敢對官宦人家的車馬下手,最多也就是打劫打劫過往的行腳客商,搶幾個喝酒吃肉的錢也就罷了,通常都是只要銀錢不要命的,過往之人若遇上匪徒,也不至於驚慌,只當是破財免災,拿出些錢財也就相安無事了。
至於姦淫婦女之事,那些賊人更是不敢做的。大陳律明文規定,姦淫婦女者殺無赦。大陳開國之君太宗皇帝少年時的心上人就是被土匪奸辱而死的。所以開國之後,太宗皇帝將姦淫者殺無赦這一條寫入大陳律之中,在大陳立國三十年之年後,大陳再無膽敢姦淫婦女之徒。
想來是那周夢瑤設的局謀算皇甫永寧,皇甫永寧是無辜的受害者,昭明帝這會兒才得出這樣的結論。在看向皇甫敬德等人之時,他的面色才緩和了許多。
&甫愛卿,靖邊,你們受委屈了,此事朕必會給你們一個交待。」昭明帝看向皇甫敬德等人說道。
皇甫敬德連道不敢,心中卻在想是不是藉此機會讓女兒公開真實身份。燕京城中的閨秀們這般生猛,若是有人有樣學樣,換個法子算計他的女兒,豈不是更麻煩。皇甫敬德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只不過因為樂親王齊景煥和公孫元紫公孫元娘這三個不知內情的人在場,才沒有立刻說出來。
皇甫敬德沒有說出來,也就不知道太后與昭明帝此時都不想讓皇甫永寧公開女兒家的身份。說起來太后和昭明帝真不愧是親母子,兩人的心思都大差不離。
太后想的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年齡還小了些,他上頭的哥哥們還沒有定親,如何能直接給他定親呢。這皇甫永寧還是再繼續扮男子比較好,等五皇子的年紀再大些,皇甫永寧也拖過了許婚的年紀,到時候她便直接賜婚。而昭明帝與太后的想法一樣,只不過賜婚人選不是五皇子而是六皇子,六皇子還不到十三歲,他的母妃又剛剛被貶,自然更加不是賜婚的時機了。
&甫愛卿,靖邊,明日一早來上朝領封。」做為補償,昭明帝必是要做些什麼的,他記起吏部兵部都遞了摺子為皇甫敬德父子請封,便對皇甫敬德說道。
皇甫敬德不喜反憂,畢竟當初他在密折之中已經寫明,以此次破忽剌之功贖皇甫永寧女扮男裝從軍之罪,當時昭明帝已經默許了。
&上,保境安民是為將之人的本分所在,臣與犬子不敢居功。」皇甫敬德突然跪下來請辭。皇甫永寧也趕緊跪了下來。公孫三兄妹也跟着跪了下來。
&甫卿家,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卿家父子於國有大功,豈可不賞,愛卿就不要推辭了,朕意已經決,明日早些來上朝吧。行了,卿家出宮休息去吧。」昭明帝當然知道皇甫敬德為何推辭,可是他已經有了決定,又怎容皇甫敬德不從。因此昭明帝面上含笑,眼中卻暗含一抹警告的看了皇甫敬德一眼。皇甫敬德跪着請辭並不曾看見,可是坐在昭明帝斜對面的齊景煥卻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心中頓起疑竇,暗道:「有古怪,此事必有內情。」
昭明帝已經趕人了,皇甫敬德也沒法子賴着不走,只得謝恩告退。帶着四個孩子出宮去了。一路之上,皇甫敬德愁眉不展,看上去哪裏象是將要受封之人,倒象是被罷官免爵的倒霉鬼似的。
&邊,皇甫伯伯怎麼愁眉不展的?」公孫元紫悄悄戳了戳皇甫永寧,壓低聲音問了起來。
皇甫永寧也不知道他爹怎麼了,畢竟以軍功換身份之事皇甫敬德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皇甫永寧從來不以軍功為意,這才對昭明帝遲遲不封賞之事沒有任何意見,若是換其他人,早就不知道爭成什麼樣子了。事實上現在已經有許多人為皇甫敬德父子未受封賞而抱不平。
&知道,可能爹還在生氣有人算計我之事吧。」皇甫永寧搖了搖頭,隨口說了一句自己的猜想。
&甫元帥請留步……」眾人出了宮門正要上馬,卻聽到後面有人大叫。皇甫敬德轉頭一看,見着急忙慌跑過來的是樂親王身邊的小太監添壽。自從回到燕京城,皇甫敬德與樂親王齊景煥見面的次數還真是不少,以至於他現在對齊景煥身邊的添福添壽添喜添祿已經很熟悉了。
&壽?你有何事?」皇甫敬德皺眉問道。
&元帥略等一等,我們王爺很快就來,王爺有事想問問元帥。」添壽氣喘吁吁的說道。
皇甫敬德點點頭,轉身說道:「元青,你先帶着他們回府,伯父稍後便回。」
添壽傻眼了,身為一個合格的貼身小太監,他當然知道他家王爺找皇甫元帥說話是藉口,其實王爺是想與皇甫少將軍說會兒話的,可是皇甫元帥卻……
添壽是個機靈的小太監,只見他立刻笑着說道:「公孫公子請先行,姜小神醫有事兒找少將軍。」
皇甫敬德知道自打相認之後,一雙兒女就特別的要好,這兄妹兩人兩天不見就彼此惦記的不行,所以他也沒起疑心,只說道:「那靖邊就留下一下吧。」
不明就理的公孫元紫大叫道:「真是怪了,靖邊你與阿仁認識才幾天呢,就這麼要好了?」
公孫元青拍了弟弟一下,輕斥道:「元紫,別胡說。」然後又對皇甫敬德笑着說道:「皇甫伯父,左右也是不急的,我們在一旁等候,還是一起回去為好。」
皇甫敬德相當看重公孫元青,當然不會駁了他的意見,指了指不遠處的飄動的茶幌子,他微笑點頭道:「也好。我們去那邊茶樓邊吃茶邊等王爺吧。添壽,你且去向王爺稟報。」添壽應了一聲趕緊跑開了。
眾人移步茶樓,茶博士將他們引入雅間,送上茶水點心之後就退下了。眾人在慈寧宮正殿站了許久,正覺得口渴難耐。皇甫敬德還穩一些,幾個小的都渴的不行,個個狠命的灌了三四杯茶水,才算是解了渴。
解渴之後,眾人少不得議論起鄭氏母女之事。
只聽公孫元紫大聲說道:「那個周夢瑤想算計靖邊,結果把她們母女都填了進去,真真是活該!進了回心院,看她還能折騰出什麼花來!」
&是就是……」公孫元娘深恨周夢瑤算計皇甫靖邊,這小丫頭人小心思大,越發容不得有人惦記皇甫靖邊。便與她哥哥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公孫兄妹說的熱鬧,卻不知道他的話全部被人聽了去。在這家名為新月茶樓的地下室中,一個中年男子將耳朵貼在十數根碗口粗細的銅管中的一根,認真的聽着什麼,然後飛快記錄下來。再將記錄好的字條團成荔枝大小的丸子,然後以熱蠟封好投入牆邊的銅管之中,在一聲沉悶的「吧嗒……」之後,那顆蠟丸便不知道滑落到何處了。
皇甫永寧耳力極好,她立刻聽到了那「吧嗒……」之聲。出於軍人的警覺,皇甫永寧立刻向她爹做了個手勢,然後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都別說話,有人偷聽!」
眾人俱是一驚,公孫元紫和公孫元紫正要大叫,卻被深知弟妹脾性的公孫元青抄起兩方糕點飛快塞進兩人的口中,這兄妹二人只能幹瞪眼睛發不出任何聲音了。皇甫敬德立刻笑着說道:「元青,上回你說城東有家館子涮羊肉做的極好,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兒一起去嘗嘗?」在說話之時,皇甫敬德亦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只說閒話。」
公孫元青會意,立刻笑着應道:「皇甫伯伯說的極是,那家館子叫東來居……」公孫元青細細介紹起東來居,眾人也都明白過來,紛紛隨聲應和,雅間之中照樣說的很熱鬧,卻是再沒提一句宮中之事。不過這幾人手指可都沒閒着,紛紛蘸了茶水在桌上寫寫劃划起來。
&抓偷聽之人……」「我去……」「不要去……」「不可打草驚蛇……」一行行字跡在桌上出現,旋即又被抹去。在談論涮羊肉之時,眾人一直筆談,直到茶水用盡,皇甫敬德也不命人續茶,付了茶資便帶着四個孩子離開了這座新月茶樓。
眾人剛走出新月茶樓,便見樂親王坐着轎子匆匆趕了過來。齊景煥透過薄紗轎簾看到皇甫敬德一行已經走了出來,面上緊張之色稍緩,他向後倚在靠背上,喃喃自語道:「時間這麼短,他們應該不至於說太多不該說的,這新月茶樓詭異的很,卻是要加緊查查底細了。」
就在齊景煥與皇甫敬德等人相會之時,在吏部左侍郎府後宅西北部一個偏僻的小院中,一身形單薄的少女看罷手中的紙條,蒼白的臉上湧起無比暢快的笑容,「周夢瑤,就算你有本事離開回心院,被匪徒辱了清白的你,還有什麼臉面回來做周侍郎府的嫡出四小姐?你弄死了壓在我娘和我頭上的夫人,把自己折騰進了回心院,你說我該怎麼謝你才好呢?」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吏部左侍郎周興田的庶出女兒,三小姐周夢蓉。她的娘親何氏本是周興田的貴妾,母女二人從前也得過寵,後來何氏家中敗落,這母女二人在左侍郎府的日子也就艱難起來了。鄭氏與周夢瑤本來極為厭惡何氏母女,見她母女失勢,豈有不狠狠踩上一腳的,如今鄭氏被杖斃,周夢瑤被送入回心院,這周夢蓉的好日子可算是回來了……
&題外話>
熱傷風真是難受死了!身體還沒好,先更一章再去掛水,若是身體允許,晚上再更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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