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虎妻寵夫日常 第六十一回回憶

    齊景煥身體雖然有了起色,可是比起常人來還是虛弱,許是說話的時間有些長,他又咳嗽起來。一旁服侍的添壽見狀趕緊去找姜小神醫,不想問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姜小神醫,最後還是問到了門子那裏,才得知姜小神醫和皇甫小將軍出門了。添壽又急又氣,回到正堂之時臉上難免帶出了幌子,氣鼓鼓的拉長了臉,象是誰欠了幾百兩銀子似的。

    &爺,您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再不回府太妃娘娘要擔心的。」添壽悶聲提醒。

    齊景煥皺眉道:「這才出來多一會兒,不要緊的。」他都還沒和皇甫靖邊說上幾句話,怎麼捨得現在就走。

    添壽着實不明白他家王爺近來為啥對皇甫元帥一家子如此有興趣,他也不想弄明白。對於添壽他們幾個小太監來說,主子的身體是第一位的,任何有礙主子身體健康的人或事統統都要被剷除。

    &爺,到時間歇晌了,歇了晌正好吃藥。」添壽執拗的說道。

    齊景煥病了十多年,自然比一般人更渴望健康,而且他心中還藏着個小小的心愿,盼着有朝一日恢復了健康,可以和他心心念念的靖邊策馬飛奔,所以添壽的行為雖然略顯不敬,齊景煥卻也沒有怪罪他,畢竟他也是奉太妃之命行事的。於是齊景煥無奈的點點頭道:「好吧,本王這就回府。」

    添壽立刻說道:「是,小的這就去安排轎子。」說罷,他便跑了出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添壽又跑了回來,不高興的說道:「王爺,轎子已經備妥了,可是姜小神醫卻不在府中,聽說是和皇甫小將軍一起出去了。」

    &邊又出去了?」皇甫敬德和公孫兄弟齊齊叫出聲來。原來皇甫永寧嫌整日待在公孫府中實在太過氣悶,便三五不時的溜出府逛一圈兒,為了這事,她已經被她爹和公孫元青說過好幾回了。皇甫永寧當面答應不亂跑,可是一轉身便又溜了,為此,皇甫敬德真真頭疼的緊。

    &福,快去看看誰跟着皇甫小將軍出門的。」公孫元青急忙吩咐一句,他的小廝立刻跑出去打聽。少傾,常福領着一名皇甫永寧的親兵進來。皇甫敬德見到女兒的親兵,眉頭皺的更緊,他知道女兒必定又將親兵甩下一個人溜出去了。

    &平,少將軍呢?」皇甫敬德沉聲問道。

    那名親兵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回元帥,少將軍和姜公子去十里坡營地了,周順周平隨侍。」

    &孩子!」皇甫敬德沒奈何的嘆了一聲,他知道在女兒心中軍營才是家,何況那裏還有一頭女兒心心念念牽掛着的阿黑。想必這孩子是想向哥哥炫耀她的阿黑呢。

    &爺,下官立刻回營找阿仁,今日必將他送至王府。」皇甫敬德只得如此承諾。

    齊景煥倒不是很在意,反正王府里還有一位杜老大夫,而且今天早上出門之也也診過脈了,再者說那姜小神醫是請進王府為他治病的,又不是賣進王府當下人的,他有完全的自由,本就不應該被拘在王府中哪裏都不許去。

    &帥莫要如此,姜小神醫這些日子也挺辛苦了,正該讓他休息休息,難得他與靖邊投緣,元帥可莫擾了他們的興致。唉,若非小王身體不允許,小王也是極想去軍營看看的。」齊景煥很是感慨的說道。因為疾病纏身,他出門最遠的一次也就是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正陽門觀看獻俘大典,若非被人推下城牆,他竟是連京城大門都不曾出過了。

    添壽聽他家王爺說不讓姜小神醫立刻回來,原本已經拉長的臉仿佛又長了幾分,這才幾日的功夫,皇甫永安儼然已經成了樂親王府的定海神針,只要有他在王爺身邊,上至太妃下至奴僕,人人都覺得心裏特別踏實。

    儘管齊景煥再三說不必急着找回姜小神醫,可是皇甫敬德卻不能去立刻出城尋一雙兒女回來。在送走了齊景煥之後,皇甫敬德親兵備馬,他正往外走,公孫元青和公孫元紫齊齊追了過來,纏着皇甫敬德要一起去十里坡。

    皇甫敬德也沒為難他們,只是命他們兄弟去和老夫人稟報一聲。莫約一刻鐘之後,元青元紫兄弟便趕來了,跟着他們身後還有已經換了一襲火紅勁裝的公孫元娘。

    &甫伯伯,你可不能偏心哥哥們,元娘也要去。」公孫元娘衝到皇甫敬德面前撒嬌的叫了起來。

    皇甫敬德見元青元紫滿臉的無奈,便猜到必是老夫人同意了,他們才不得不將妹妹帶出來。便只笑着應道:「好,那就一起去,趕緊上馬,還要趕在關城門之前回來。」

    公孫元娘歡呼一聲沖向她的桃花胭脂馬,元青元紫兄弟也各自上門,隨皇甫敬德出門,縱馬如飛的趕往十里坡。

    眾人的坐騎都是好馬,出城之後又敞開來飛奔,因此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已經趕到了十里坡。守營將士一見主帥來了,立時歡聲雷動,除了輪值站崗的將士之外,其他人全都湧出營門將皇甫敬德一行圍了個水泄不通,人人都興奮的叫着:「元帥……元帥……」

    皇甫敬德好久不見軍中同袍,心情也很是激動,他用拳頭捶着幾個離他最近的將士,準確無誤的叫出每個人的名字,所有被皇甫敬德叫到名字之人都挺起胸膛一臉驕傲的表情,還沒有被點到則拼命往裏擠,口中大聲叫着:「元帥……」

    元青元紫元娘兄妹三人被那熱烈的氣氛感染的雙頰通紅,激動的難以自已。

    眾人簇擁着皇甫敬德一行人進入營中,皇甫敬德邊走邊問道:「少將軍在哪裏?」

    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偏將打扮的將軍打着哈哈笑道:「元帥,少將軍一回營就被阿黑纏住了,阿黑剛拽着少將軍去河邊給它洗澡了。」

    皇甫敬德瞭然的看了說話之人一眼,笑道:「老鐵,你就護着吧,都是你們慣的他,如今都敢連個招呼不打就溜出來了。阿黑最不愛洗澡,哪一回不是靖邊硬按着它才肯洗的。」老鐵嘿嘿一笑,他可是老兵油子了,十五歲從軍,如今已經在軍中整整二十五年,他還是皇甫敬德做新兵時的火長,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倚老賣老一下,皇甫敬德還是很給他這個體面的。

    &甫伯伯,阿黑是誰啊?」公孫三兄妹都好奇極了,不過開口問的卻是公孫元娘。因為是女孩兒,又是最小的一個,所以公孫元娘在長輩面前比她兩個哥哥都得寵些,說話也更隨意一些。

    &阿黑是只老虎,靖邊養的。」皇甫敬德很自然的笑着解釋,然後就看到元青元紫元娘三人都變了臉色。

    &虎?」元娘尖叫一聲,俏臉有些發白,她情不自禁的抓住大哥公孫元青的手臂,顫聲叫道:「大哥,老虎!」

    公孫元青也是吃驚不小,不過他還是安撫妹妹道:「別怕,是靖邊養的。」元紫在吃驚過卻則是興奮,他興奮的大叫道:「皇甫伯伯,我想去看老虎?」

    皇甫敬德笑道:「來人,速傳少將軍到中軍帳回話。」立刻有人應了一聲,往河邊飛奔而去。

    眾人簇擁着皇甫敬德等人進了中軍帳,除了皇甫敬德和公孫兄弟之外,其他人的眼神總是身不由己的瞟向公孫元娘。

    定北軍軍紀嚴明,除了皇甫永寧之外再沒有第二個女人,事實上除了皇甫敬德杜老大夫還有皇甫永寧自己之外,定北軍中再沒有人知道威風無敵的少將軍其實是個女人。所以公孫元娘一進入營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帥,這三位是?」偏將張打鐵,也就是皇甫敬德口中的老鐵好奇的問道。

    皇甫敬德笑着介紹,「他們是公孫勝的兒子女兒,元青元紫元娘,見過張打鐵將軍。他可是你們父親與伯伯新兵時的火長。」當初公孫勝也曾投身定北軍當了一名大頭兵,只不過剛熬過新兵期就被家中長輩拎回京城塞入禁軍之中,否則今日他也會是定北軍中的一員主將。

    公孫三兄妹立刻向張打鐵躬身抱拳行禮,口稱:「晚輩公孫元青公孫元紫公孫元娘拜見張將軍。」

    張打鐵忙笑着擺手道:「不要多禮不要多禮,俺是粗人,你們就叫俺老鐵吧。」只不過公孫三兄妹怎麼會那樣沒有禮貌,全都以伯伯稱呼張打鐵,喜的張打鐵直夸公孫勝生了三個好孩子。

    &帥,元青元紫元娘,你們都來啦……」公孫三兄妹與眾人廝見已畢,便聽到了皇甫永寧的聲音。他們三個抬頭看去,只見皇甫永寧與一隻黑底黃斑吊晴白額猛虎並排走了進來。那隻猛虎個頭真是不小,他昂頭走在皇甫永寧身邊,看上去比皇甫永寧還高一些。

    皇甫敬德看到女兒明明心裏很高興,可是卻虎着臉沉聲喝道:「靖邊,誰許你擅自出城?」

    皇甫永寧心頭一驚,趕緊單膝跪下,她一句也不解釋,只應道:「末將知錯情願領罰。」她這一跪,身邊那隻老虎不樂意的,張開血盆也似的虎口衝着皇甫敬德怒吼起來。皇甫永寧趕緊拍了阿黑一記,低聲說道:「阿黑不許叫,快跪下。」

    阿黑眯着眼看向皇甫敬德,眼中分明有威脅之意,可是四條腿卻是屈倒跪下,只是虎頭仍然高昂着。

    定北軍中之人已經聽慣了阿黑的吼叫,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嚇人的,可是公孫三兄妹卻是平生頭一回見到活的老虎,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聽到虎嘯,就算是知道這虎是皇甫永寧養的,應該不會攻擊人,三兄妹還是嚇的變了臉色,元青元紫將妹妹藏於身後,很緊張的盯着阿黑,生怕阿黑突然暴起傷人。

    &帥,少將軍正放假,她只是在假期中回營看看,並沒有犯了軍規。」張打鐵唯恐皇甫敬德真的懲罰少將軍,便急急大叫起來,回護之情溢於言表。其他將領也跟着求起情來。由此可見皇甫永寧在定北軍中人緣極好,個個都護着她。

    皇甫敬德真是哭笑不得,他都還沒說如何懲罰,這些人就開始護犢子了。好在現在並非戰時,皇甫永寧也的確在放假,他若動用軍法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虎着臉瞪了女兒一眼,沉聲說道:「皇甫靖邊,你雖未犯軍法,卻犯了家規,為父罰你抄寫《孫子兵法》百遍,你可服氣?」

    皇甫永寧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的,若是讓她自己選,她寧願選擇挨上幾十軍棍也不願意抄書,她會被悶死的。只是皇甫永寧知道父親言出必行,他說罰抄書,自己就必須抄書,若是討價還價,他爹能加十倍懲罰於她。

    &服氣。」皇甫永寧悶悶的應了一聲,阿黑似是知道主人要受罰了,悄悄甩起虎尾輕輕拍打着皇甫永寧的背,好象哄小孩兒一般。

    &了,起來吧,後日開始抄書。一個月後交上來。」皇甫敬德見女兒一聽說要罰抄書就蔫蔫的,不由搖頭笑了,給女兒加了個緩期執行。

    皇甫永寧這才高興起來,大聲應道:「謝謝爹。」然後便與阿黑一起站起來直奔公孫三兄妹。阿黑自是緊緊跟隨的,這讓公孫三兄妹又暗自緊張起來。他們雖然知道這虎是養熟了的,並不會傷害他們,可是知道歸知道,任誰看到這麼一隻兇猛無比的猛虎能不害怕呢。

    &邊,阿仁呢……」皇甫敬德心細,見公孫三兄妹面上有害怕之色,便將女兒叫到自己的身邊問了起來。

    &仁在杜伯伯帳中,怎麼沒人去請他過來呀?」皇甫永寧問道。

    張打鐵笑着回答:「少將軍有所不知,姜公子進了杜老先生的營帳就再也不肯出來了,說是要研究杜老先生配的藥。」

    皇甫敬德笑道:「真是個醫痴,永寧,你去喚他,我們一會兒就得回城。」

    &爹,我能不能……」皇甫永寧一聽說要回京城,立刻垮了雙肩,她的不情願任誰都能看的出來。

    &能!」皇甫敬德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女兒還不曾完全說出口的請求。他已經後悔讓女兒女扮男裝了,正想着如何讓女兒收心把她扳回正道,自然不會再讓皇甫永寧繼續留在軍營養野性子。

    &能不能……」皇甫永寧撫摸着阿黑的碩大虎頭,期盼的望着她的父親。而阿黑表面看上去不在意,可是一雙虎耳卻直直的豎着,顯然它還是很在意能不能跟主人跟城的。

    皇甫敬德從來沒見過女兒用這般懇求的眼神看向自己,心中真是糾結的很。他知道女兒不捨得和阿黑分開。可是他們父女如今還是借住在公孫府上的,怎麼好再帶一隻猛虎過去呢。

    &邊,再等等,我們的宅子很快就修好了,到時再接阿黑過去。」皇甫敬德軟了聲氣同女兒說了起來。

    皇甫永寧失望的哦了一聲,扭頭看着阿黑歉意的說道:「阿黑,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回來接你。」

    阿黑那雙小燈籠似的虎眼瞬間沒了光芒,它低下碩大的虎頭,伏在厚厚的虎爪之上,活脫脫象極了鬧彆扭的小孩兒。

    皇甫永寧趕緊蹲下來好聲好氣的哄道:「阿黑,你聽話啊,要不,在我來接你之前,每四,哦不,每三天來看你一回,陪你玩,好不好?」皇甫永寧在阿黑面前豎起四根手指頭,可是看到阿黑沒有反應,忙又收起來一根,阿黑這才懶洋洋的抬起腦袋,蹭了蹭皇甫永寧的手。

    &虎怎麼什麼話都能聽懂,他都成精了呀!」適應力很強的公孫元紫興奮的大叫起來。

    皇甫永寧心情不好,便沒好氣的瞪了公孫元紫一眼,哼了一聲,不悅的說道:「阿黑本來什麼都懂。」

    皇甫敬德低低嘆了口氣,其他人不知道阿黑和皇甫永寧的淵源,他可是再心知肚明不過的。他想起了當年找到女兒之時的情形。


    說起來那已經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十年之前的一個秋天,皇甫敬德駐軍潼河關,他接到當城官府的求助,原來當地百姓每到秋日就會去關外的森林中砍拾大量柴火以備冬日所需。從前也沒有哪個打柴百姓出過事,可是今年卻有數十名百姓被猛虎所傷。當地官府只能求到皇甫敬德這裏,求他帶兵殺虎。

    皇甫敬德帶着數十名親兵進入密林之中搜巡。老虎沒有搜到,他卻失足滾落山坡,摔進了一個隱藏極深的山洞。皇甫敬德當時被摔昏了過去,當他醒來之時,卻見一個孩子和一隻幼虎偎在一頭趴在地上的成年老虎身邊,警惕的瞪着他。整個山洞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

    皇甫敬德本能拔出匕首,那個偎着老虎的小孩子眼神突然變的格外兇悍,他死死盯着皇甫敬德,小小的身子突然拱起,雙腿蹬地蓄力,雙手伏於地上,口中發出「嗬嗬吼吼……」的呼嘯警告之聲,大有隨時撲過來撕咬之意。

    那小孩子身子一拱,掛在他頸上的一枚玉佩便在半空裏搖晃,皇甫敬德眼力很好,他一看到那枚玉佩便有些特別熟悉的感覺,立刻不錯眼珠子的盯着玉佩猛瞧。而那小孩子只是做勢欲撲,在皇甫敬德未動之前,他也不會主動出擊。

    皇甫敬德仔細認了很久,發覺那枚玉佩很象他一雙兒女身上的玉佩,為了驗證自己猜測,皇甫敬德立刻將匕首插入靴中,轉而拿出一塊拳頭大的肉乾,然後慢慢的招手說道:「孩子,過來吃肉乾……」

    可是那孩子卻是不肯過來,他依舊死死的瞪着皇甫敬德,始終保持着隨時準備進攻的姿勢。

    就在這時,一聲悲悽的低吼響起,皇甫敬德循聲看去,這才看清那頭成年老虎的腹部全是血污,似乎還有汩汩的鮮血往外涌。那頭老虎好象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傷,只是用眷戀不舍的眼神望着那個孩子和那隻看上去應該是剛剛出生不久的幼虎,然後又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皇甫敬德。皇甫敬德從來不知道老虎竟然也會有那麼複雜感情的眼神,而他,似乎看懂了這隻老虎一切的心思。

    &傷的很重?」皇甫敬德試探着與那隻老虎說話,果然看到那隻老虎眨了眨眼睛。皇甫敬德輕吁一口氣,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我有藥,可以過去給你上藥治傷麼?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那隻老虎又眨了眨眼睛,用尾巴將那個孩子和那隻幼虎圈住拽到一旁,不讓他們亂動。皇甫敬德將靴中的匕首腰中的佩刀背上的弓箭全都解下放到一旁,然後才慢慢的走到老虎身邊。那隻老虎用悲傷哀求的眼神看向皇甫敬德,那種眼神象極了皇甫敬德那些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不得不向皇甫敬德託付家人的同袍們臨死之前的眼神。皇甫敬德突然明白了,這隻老虎象向自己託孤。

    &我先看看你的傷。」皇甫敬德用和緩的語氣慢慢說道。

    那隻老虎吃力的動了動後腿,費力的亮出了腹部傷口。皇甫敬德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個傷口真是太觸目驚心了,從胸口至尾部,幾部全被剖開了,而且傷口上儘是血污泥砂,根本就沒有辦法清洗傷口上藥。傷的太重,怕是沒救了。皇甫敬德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那隻老虎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它吃力的用前爪推了推皇甫敬德,皇甫敬德順從的退後幾步。見那隻老虎將那個孩子和幼虎圈到自己的腹前,孩子和幼虎立刻撲到虎腹上尋到一處大口大口的吮吸起來。皇甫敬德這才注意到原來這是只正在哺乳期的母虎。

    孩子和幼虎大口大口吮吸着虎乳,而那隻母虎卻是無力的閉上眼睛。等孩子和幼虎吃飽了,那隻母虎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孩子和幼虎推向皇甫敬德,碩大的虎頭在地上叩了三下,便再也不動了。

    皇甫敬德心裏明白,這隻老虎真的向自己託孤,讓自己替她照顧這個孩子和幼虎。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淚水模糊了,他上前抄起那個孩子和幼虎,將他們緊緊抱入懷中。那孩子和幼虎拼命的掙扎,可是皇甫敬德一手一個死死的壓着他們,就算是那孩子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腕,皇甫敬德也不放手。雖然那孩子已經咬透了他手腕上厚厚的牛皮護甲。那隻幼虎倒是比孩子老實多了,反抗了一會兒見掙不脫,乾脆趴在皇甫敬德的懷中,還衝着那孩子嗚嗚直叫,倒象是在勸他不要掙扎似的。

    皇甫敬德一動不動的抱着孩子和幼虎,直到這兩個倦極在他懷中睡着,皇甫敬德才輕輕坐下來,仔細打量着懷中的一人一虎。

    幼虎沒什麼好瞧的,皇甫敬德看了幾眼就將他輕輕放下來,不想那隻幼虎就算是睡着了還用小爪子死死抓着皇甫敬德的衣裳,仿佛生怕被拋棄似的。皇甫敬德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情,他索性拉開袍子將幼虎揣了進去。這小東西大約才出生沒幾天,身子小小的完全可以被揣入懷中。

    可那孩子卻沒有這隻幼虎好對付了,皇甫敬德揣好小虎,才發覺那孩子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正警惕的瞪着他。

    &子,你叫什麼,如何會和老虎在一起?」皇甫敬德用最溫和的語氣問道。

    &寧……」那孩子瞪着皇甫敬德,非常不熟練的發出兩個單音,皇甫敬德心中一緊,他立刻叫道:「孩子,你叫寧寧?」

    那孩子瞪着一雙極漂亮的鳳眼,口中喃喃:「寧…>

    皇甫敬德想起剛才看到的那方玉佩,立刻伸手去拿,不想被卻那孩子一巴掌拍過來,正打在皇甫敬德的手背上,一陣劇痛傳來,皇甫敬德不怒反笑,眼中湧出了淚水。他不顧手上的劇痛,抓住那孩子胸前的玉佩搓去污垢,果然看到一方極熟悉的白玉佩,玉佩正面刻了一個「寧」字,反面刻了一個「姜>

    &兒,永寧,我的女兒!」皇甫敬德狂喜的大叫一聲,緊緊抱住那個孩子,卻被那孩子一腳踹在小腹上,疼的皇甫敬德整個人都彎成了蝦米,可就算是這樣,皇甫敬德也沒有鬆開緊緊抱着女兒的手。

    &兒,我是你爹皇甫敬德,你娘親教過你的,皇甫敬德!」皇甫敬德不顧小腹和手上的疼痛,急急大叫起來。

    許是聽到了曾經熟悉的音節,小小的皇甫永安漸漸安靜下來,她望着皇甫敬德,疑疑惑惑的叫了一聲:「爹……」其實她未必知道「爹……」的含義是什麼,只是記得有人曾經指着一張畫像讓她叫「爹……」還指着四個字教她認。

    皇甫永安皇甫永寧失蹤之時已經三歲多了,那時他們已經能說不少話,認識不少字,也能記得一些事情了。

    皇甫敬德大喜過望,他立刻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對,寧兒,我是爹,皇甫敬德。」

    皇甫永寧歪頭瞧着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有點兒熟悉的感覺,可又不太象。皇甫敬德突然想起自從兒子失蹤妻子過世之後自己就再沒剃過鬍鬚,他趕緊將女兒放下,摸過匕首飛快的刮去自己的鬍子。剃了鬍子的皇甫敬德就和他妻子給兒女們看的畫像很相似了。

    皇甫永寧很認真的看了他一會兒,才確定的叫道:>

    女兒一聲「爹……」叫的皇甫敬德虎淚直流,他又抱緊女兒,急急問道:「寧兒,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哥哥呢,你……」皇甫敬德一口氣問了好多,可是他的女兒卻瞪着一雙鳳眼看着他,眼中全是迷惑,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皇甫敬德這才想起女兒已經失蹤近三年了,若是這三年中她始終和那隻老虎生活在一起,她怎麼可能象一個正常孩子那樣說話,可以理解別人的意思。想到女兒這三年來可能是被老虎養大的,皇甫敬德悲喜交加心酸極了。

    抱着女兒,指着那隻已經合上雙眼的老虎,皇甫敬德問道:「寧兒,你一直和它在一起?」

    皇甫永寧看到那隻老虎,表情立刻激動起來,她拼命的掙扎着,皇甫敬德只能將她放下,只見皇甫永寧一下地,便如閃電一般衝到那隻老虎的身邊,速度之快令皇甫敬德咋舌,他從不知道人的速度竟然可以這麼快。

    皇甫永寧奔到老虎身邊,見那隻老虎一動不動,她立刻拼命搖着那隻老虎,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許是明白了什麼,皇甫永寧突然仰頭長嘯起來,嘯聲悽厲極了,聽的皇甫敬德心如刀絞。

    皇甫敬德懷中的幼虎被吵醒了,它探出頭來,張開虎口大叫,叫出的聲音卻是稚嫩的嗚嗚聲,聽上去就象 小奶貓似的。

    皇甫敬德見小虎掙扎,便將它拿出來放到女兒的身邊,那隻小虎立刻爬進皇甫永寧的懷中,一人一虎悲鳴嗚咽,聲音慘不可聞,真是令見者落淚聞者傷心。

    皇甫敬德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他走到那隻老虎的身邊雙膝跪下,鄭重承諾道:「你救了我的孩子,養育她,我皇甫敬德向你保證,我一定傾我全力保護你的孩子,不叫它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虎媽媽,皇甫敬德給你送行。」說罷,皇甫敬德恭敬的向那隻已經死去的老虎磕了四個頭。

    雖然不明白那個人在做什麼,可是皇甫永寧和她懷中的幼虎卻沒有再呼號,只是睜大眼睛看着。皇甫敬德磕完頭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皇甫永寧抱着幼虎一動不動,只是守在她虎媽媽的身邊。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皇甫敬德才從外面走了進來,只見他滿身都是泥土,看上去那象是在土坑中打過滾一般。皇甫敬德走到虎媽身邊,半跪在地上伸出雙手,將虎媽的身體平平託了起來,皇甫永寧和她懷中的幼虎完全能感覺到這個人對她們的虎媽完全沒有惡意,只瞪着眼睛看着,只見皇甫敬德托起虎媽,一步一步緩緩走到洞外,皇甫永寧抱着幼虎立刻跟着沖了出去。

    只見洞外那個向陽的山坡上被人挖出一個大坑,皇甫敬德正托着虎媽往那邊走去,皇甫永寧跑過去一看,只見那個大坑底下鋪着厚厚的一層金黃的落葉,看上去仿佛很軟和的樣子。

    皇甫敬德將虎媽的屍身放到大坑之中,又掬來落葉覆於它的身上,皇甫永寧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覺得挺好玩兒的,便也跟着向坑裏丟落葉,不大一會兒,虎媽的身體就被樹葉蓋住了。皇甫敬德看了一會兒,才將堆在一旁的泥土推了下去,修了一個小小的墳包,還削了樹幹為碑,用匕首刻上「義虎之墓,皇甫敬德敬立」的字樣。

    直到皇甫敬德豎好了碑,皇甫永寧才反應過來,她撲上前拼命扒着墳土,口中不停的嗚嗚悲嗚。那隻幼虎也跟她一起扒土,這一幕縱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都不能不動容。

    皇甫敬德不顧女兒的拳打腳踢,將女兒和幼虎緊緊的抱在懷中,含淚悲聲道:「寧兒,虎媽媽已經死了,往後爹會好好照顧你的。等你懂事了,爹一定常帶你來給虎媽媽掃墓。」

    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還是悲傷過度,皇甫永寧掙扎了一陣子之後伏在皇甫敬德的懷中睡着了。皇甫敬德這才給自己的親兵們發了信號,將女兒和幼虎帶出了森林。

    &爹……您想什麼呢?」女兒的叫聲打斷了皇甫永寧的回想,他搖了搖頭,用慈愛的眼神看向女兒和阿黑,笑着說道:「沒什麼,爹只是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靖邊,你想三天來看一次阿黑就三天來一次吧,只是一定要在關城門之前回去。」

    皇甫永寧一聽這話開心的笑道:「謝謝爹。」

    皇甫敬德摸了摸女兒的頭髮,說道:「靖邊,是爹讓你受委屈了。」

    皇甫永寧不知道自家爹爹怎麼突然象是變了個人似的,她哪裏知道爹爹想起了當年找到她的情境。只搖了搖頭笑着說道:「爹,靖邊不不委屈,靖邊很開心的。」

    公孫元青雖然不知內情,卻能猜到些什麼,他不由也低低嘆了口氣。倒是公孫元紫和公孫元娘這兩個什麼都不清楚,只是又興奮又害怕的看着阿黑,想接近又不跟,着實好笑的很。

    皇甫敬德看看眼前的孩子們,想想還在杜老大夫帳中研究藥品的兒子,突然覺得上天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把他的一雙兒女都還給他了,他不該再抱怨什麼。

    此時皇甫永安好歹被人請了出來,來到了中軍帳,皇甫敬德見人已經齊了,只叮囑手下眾將一番就帶着孩子們回京城了。在營中耽誤的時間已經不短,若不趕緊走只怕趕不上在關城門之前進城了。

    皇甫永寧自然還是騎她的奔雷,奔雷本是馬中之王,連老虎都不怕,其他的戰馬又怎麼敢與奔雷並行,皇甫敬德只能命女兒先行,拉開與自己這一行人的距離,要不然那些馬兒怕是連正常的飛奔都不敢了。

    卻說皇甫永寧先行一步飛奔不止,在經過一個小樹林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呼救之聲。皇甫永寧循聲而去,只見幾個男子正圍着一個姑娘欲行不軌之事。

    皇甫永寧大怒,雙腿一夾跨下的奔雷,一人一馬如閃電一般飛衝過去,沒有人能看清她是如何動手的,只見一人一馬衝過之後,那四五個男子全都倒在地上身首異處,噴涌而出的血水澆透了數丈見方的土地。而那個被欺負的姑娘也已經不在原地了。

    再細細一看,只見皇甫永寧仍騎在奔雷之上,右臂夾着一個粉黃色人形物體,想來就是那個姑娘。

    命奔雷停了下來,皇甫永寧夾着那姑娘跳下馬,將姑娘放到地上。那姑娘已經被嚇的昏死過去。皇甫永寧皺着眉頭看着那雙眼緊閉的姑娘,喊道:「喂,你醒醒……」

    那姑娘仍是雙眼緊閉,皇甫永寧只得從馬鞍上解下水囊,拔開塞子向那姑娘澆去。姑娘是被冷水激醒了,可胸前薄薄的衣裳也被澆透了,完全能看出裏面小衣的形狀顏色。那姑娘睜開眼睛看的是一個猙獰恐怖的虎頭面具,嚇的怪叫一聲,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皇甫永寧有些手足無措,她殺人的時候多救人的時候少,而且從前救的基本上都是男人,她可沒有救女人的經驗啊。該怎麼辦呢?

    皇甫永寧想了想,將皮囊中剩餘的水全都澆向那個姑娘,然後立刻轉過身子大聲叫道:「姑娘你別怕,那些壞人都被我殺了,你醒了就趕緊回家吧……」

    莫約過了盞茶時間,皇甫永寧才聽到身後傳來「嚶嚶……」的哭聲,她又不能回頭,免得再把人姑娘嚇昏過去,只能大聲叫道:「你別哭了,壞人都被我殺死了……」

    &問您是皇甫少將軍麼?」嚶嚶的哭聲止住了,一聲如嬌鶯初啼的嬌美聲音響起,卻是問的皇甫永寧一愣,她何時這麼有名了,怎麼連個不相識的姑娘都能一口叫破她的身份?

    &我是皇甫靖邊。」和姑娘家打交產的經驗幾乎為零的皇甫永寧老老實實的說道。

    &甫少將軍,您轉過身子吧,小女不怕的……」那姑娘倒也善解人意,又輕輕柔柔的說了起來,略帶哭音的聲音聽的人心裏痒痒的,似是被小毛刷子在心頭輕拂一般。

    皇甫永寧轉過身子,那姑娘已經站了起來,只見她臉上胸前全都濕淋淋的,臉兒白慘慘的,胸前鼓鼓的,看上去特別的招人。若是個氣血方剛的男子看了,指不定得生出什麼樣的旖旎心思。就算是皇甫永寧這個真姑娘假小子瞧了,不覺也有種憐惜心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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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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