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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天語知道父親不會無緣無故問起這個,道:「爹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桑永壽嘆了口氣:「方才江津派傳話來,說出了點事,親事可能要緩一緩。被爹爹罵回去了,婚姻大事,豈能兒戲。真要有不得不拖延婚期之事,咱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一句門中有事,模稜不清,糊弄誰來?我是怕張浩宇修行出了岔子,所以才來問問你。」
桑天語十分驚愕,心想:郭掌門做事向來細緻周全又剛毅決斷,等閒之事,斷不會提出推遲婚期。即使有事,也斷不會這般拖泥帶水。莫非是郭掌門出了事?道:「爹爹莫急,我問問他,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桑永壽忙道:「莫問了。咱們等消息就是,諒他們也不敢搪塞於我。再說了,你馬上就是人家的人了,這個時候亂打聽,像個長舌婦人,多難看。」
桑天語聽父親如此說,羞急道:「爹——」,桑永壽哈哈大笑:「好好,不笑話你了。只是萬一真不得不推遲婚期,可怎麼是好?」
桑天語一時沒顧上想這個。桑則開心地過來,伏在姐姐肩上撒嬌:「我才捨不得姐姐走,姐姐正好在陪我一段日子。一想到姐姐要嫁人,我就不高興。」
桑永壽笑着斥責:「胡鬧。」隨即嘆了口氣:「這是你姐姐的終身大事,推遲婚期不吉利。而且臨到日子又推遲,別人也會說閒話。」桑天語道:「爹爹不必犯愁。真要如此,也是沒辦法的事。何必在乎別人的閒言碎語。」
桑永壽離開後,桑也跟着出來,緊走幾步追上父親,道:「爹爹,江津派到底出什麼事了?非得拖延婚期。」
桑永壽看着小女兒不識憂愁模樣,一時心緒複雜,既盼着她遠離人間齷齪事,永遠這樣單純無邪,又十分擔心,怕她將來像她二姐一樣吃悶虧。想到她在自己身邊待不長久,最後還是狠下心,道:「你朋友來了,跟爹爹去見見吧。」桑疑惑地道:「朋友?」
儘管匆匆幾年過去,氣質容貌都變了不少,桑還是一眼認出了李雲澤。高興地道:「原來是你。李雲澤,好久不見!」也認出了旁邊的楚天闊,斜了一眼,故作不理。
楚天闊見她這副態度,知道是記恨當年自己唐突之過,看了看正在驚喜之中的李雲澤,笑嘻嘻地道:「雲兄,在下可沒有食言。」李雲澤心虛地看了一眼桑,一本正經道:「楚兄,莫要胡說。」
桑永壽道:「雲澤小友,煩你將那件事再與小女說一遍。」李雲澤不知桑永壽用意,看了一眼桑,又將探查張浩宇之事經過從頭至尾敘述了一遍,連帶着將楚天闊所說的前因後果也一起說了。
桑聽罷,一臉不可思議,連道:「這簡直是……這簡直是……」連說了好幾個「這簡直是」,實在想不出詞語來形容此事的詭異。
驚疑過後,仿佛想到了什麼,道:「喂,姓楚的,你那個『同根生』,到底準不準?要是出了差錯,我爹爹可饒不了你。」
楚天闊摸了摸鼻子:「桑姑娘,在下豈敢對桑翁撒謊?實言相告,上次在武梁城,在下之所以舉止唐突,就是為了當面告訴姑娘此事。後來,在下被家中禁足,雖然記掛此事,但也沒有辦法可想。」
「這次,唉,說來慚愧,族中是為了阻止江津派搭上桑翁的關係,又不願意因此開罪桑翁,令姊的事正好可以利用,所以才放任在下今日所為。」
桑恍惚記得,在迭翠樓前,楚天闊當時是說有要事相告,還突兀說起祝願姐姐覓得良緣,琴瑟相合。可惜未解其意。
又想到剛才出來的時候,姐姐還不忘叮囑,勸着點爹爹,不要對江津派的長輩發脾氣,江津派卻做出這種事來。越想越氣憤,抹着淚道:「爹爹,你要給姐姐做主,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李雲澤也才明白,當初楚天闊闖迭翠樓,別有緣故。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眼前要緊的是此事如何處理。
桑永壽一直閉目端坐,聽了女兒的話,道:「莫說氣話。」又對李雲澤、楚天闊道:「此情桑某銘記在心,必有所報。事情雖已明朗,有些細處說不得還要請教,可否請兩位在寒舍盤桓兩日?」
李雲澤沒有多想,楚天闊則心裏明白,這是想要將事情暫時瞞住。也是借留下兩人的舉動,告訴九盟與東華派:我沒放人之前,不要將事情說出來。
楚天闊道:「謹遵桑翁台命。說來此事楚家難辭其責,晚輩慚愧!」桑永壽搖頭:「不管楚家出於什麼目的,小女得以免辱卻是實打實的。再者,楚家是楚家,你是你。你是真心怕小女誤嫁,非是為了利益與權勢。這點桑某還是看得清的。人情就記在你頭上了。」
兩人去後,桑永壽對女兒招招手,讓女兒坐到他旁邊來。桑淚流不止,恨恨不已說着江津派的不是,連帶九盟也一起恨上了,哭哭啼啼道:「明明早就知情,偏偏現在才說,又有什麼用。分明也是沒安好心。」她由二姐一手帶大,和二姐感情最是深厚。二姐遭遇了這樣的事,如何不傷心。
桑永壽安慰女兒兩句,接着道:「咱們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講究利益最大、風險最小,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若是在楚天闊發現之後,第一時間知會咱們,楚家只能收到咱們一份人情。此時此刻說出來,人情照得,同時將江津派逼上絕境,只能投靠九盟。收穫才最多。」
桑抽噎不止:「明明他們算計了姐姐,咱們憑什麼還要記他們的情!」
桑永壽道:「孩子,你這樣想就差了。你想想,若是他們不說,會是什麼後果?你姐姐就徹底落入火坑虎口了。避免了她所嫁非人,咱們如何不該記人家的情?」
桑聽了父親一番話,確實是這個道理:「那我不記恨他們了。」哪知桑永壽又搖頭:「記恨還是要記恨的,人情也是要還的。」
桑聽得有些糊塗,桑永壽道:「人生在世,德也要報,怨也要報。你幫了我,我給予回報,其他人看到了,才會願意幫我。但是,你做了一件讓我不高興卻不得不感謝你的事,那我也要回敬一件。這樣下次再有類似的事,別人才會小心衡量,占咱們的便宜究竟值不值得。」
桑自幼失母,父親和諸兄姊對她格外呵護。稍長一些,被師傅帶入深山之中,遠離世間疾苦。今日聽父親剖白人心之惡,難受地道:「爹爹你能耐這麼大,姐姐都免不了被人算計。」
桑永壽苦笑搖頭:「被不被算計,跟身份無關。想要不被算計只有一條路,人情練達,智慧通透,讓人算計不成。以後,你看人做事,都要多一個心眼。」
這時,門外兩個人進來,一人身材肥胖,但胖的精明,穿着極為華貴,名為萬聚財。一人瘦削精幹,雙目神光外露,名為桑七。都是桑永壽的左膀右臂。
桑擦了擦眼淚道:「萬叔叔好,七叔好。爹爹,我去看看姐姐。爹爹放心,不會讓姐姐看出來的。」
桑永壽與二人計議定應對的方略後,萬聚財道:「按說這件事有很多處置的辦法,獨獨這種楚氏獲利最少,而這個少年得了咱們一個大人情。看來楚氏並非對其不管不問,反而很是看重啊!只不知是因為楚風落的緣故,還是這少年本身的緣故?」
桑永壽點頭贊同,接着道:「你覺得另外一個少年怎麼樣?」另外一個少年?一愣神後,方想起桑永壽說的是李雲澤。仔細回憶了整晚李雲澤的言行舉止,說了三個字「很尋常」。
桑永壽點頭,道:「的確很尋常,只有一處不尋常。」
萬聚財又仔細回顧了今日所見,這少年唯一值得稱讚的,是在一眾高階修士面前,淡定平靜。但在他們這些老江湖眼裏,還是能看到這少年人眼神深處的一絲慌張,而且這也算不上什麼不尋常的地方。楚天闊侃侃而談,就要比他自如許多。
萬聚財搖頭表示看不出來。桑永壽道:「楚家那小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觀他對李雲澤的態度始終是平等相待;我那小女兒性子淡漠,對外事外人外物極少着心,可我聽說在她的那捲畫冊上,畫了這小子的肖像;至於余書元更不用說,在他們這一代人中,當之無愧的翹楚,這小子能得到他的眷顧,肯定不是靠運氣和奉承。」
萬聚財「咦」了一聲,「三丫頭畫了他的畫像?這可奇了。」桑七道:「我去查一查?」
桑永壽看得出來,女兒與那少年之間沒有什麼,剛想搖頭,猛地想起二女兒的遭遇,改口道:「查查也好,不過,千萬不要驚動余書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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