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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可褚令總覺得褚休的言語另有深意,到底是覺得自己資質一般,還是存心想趕上明年的春闈,與他這個做哥哥的一爭長短,恐怕只有褚休自己心裏清楚。
褚令不怕自己在考試上輸給褚休,只怕贏了他之後會影響他們的兄弟情誼,畢竟褚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暗暗地跟他較上勁了。
見他們兄弟間的氣氛有些微妙,華亭縣主適時地開口道:「其實阿休這麼想也沒錯,畢竟三年時間不是誰都蹉跎得起的,若他將來讀書真有把握,三年後再去考文舉人便是,沒必要一等就等這麼久。況且他已經是納了妾的人了,也該回柳州說親了,男人建功立業重要,成家立室也同樣重要。」
見華亭縣主護着他,褚令的眸子眯了眯,什麼都沒有說。
倒是時春分忍不住開口,「這次霽雪也跟你們一起回來了嗎?」
褚休看向她,笑着點頭,「是啊,她長途跋涉有些累了,我便先讓她去房間安頓下來了,回頭你們兩個可以好好敘敘舊了。」
「哦,呵呵……」時春分尷尬地笑笑,她跟王霽雪才沒什麼舊好敘,只怕她跟姜雅的共同語言反而更多。
她這麼一來,姜雅算是又找到了同盟,只怕她和褚令身邊從此又多事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褚令伸手牽住了她,淡淡道:「你嫂子忙着打理茶莊,恐怕沒工夫招待你的小妾。」
提到九苦茶莊,華亭縣主才打起了精神,「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們,茶莊的生意怎麼樣了,九苦丁的銷量如何?」
以目前來看,九苦丁的銷量並不怎麼樣,所以時春分一時間不敢說話。
褚令知道她很為難,便開口道:「才開張沒多久,銷量能有多好,等將來在柳州打響了名堂,自然會上去的。」
這話便是銷量不怎麼樣了,華亭縣主的臉色垮了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見她如此,褚休笑着道:「苦味本來就沒多少人能接受,還是給大嫂一點時間吧。」
「本宮又沒有怪她的意思。」華亭縣主撇了撇嘴。
只不過諸事不順,讓她的心情十分沮喪罷了。
將華亭縣主送回房間,褚令夫妻又接着送褚休,大概是沒了縣主在身邊,褚令的話語便開始直白起來,「你之前的功課不是一直都很好,怎麼突然對自己的文試沒了信心?」
褚休回過頭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大概是不想錯過跟大哥你一較高下吧!」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時春分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們兩個。
但很快地,褚休輕笑一聲,找補道:「玩笑而已,之前在華亭,我已經是大哥的手下敗將了,若非不想繼續蹉跎,我也不會跑回來自取其辱。」
最後幾個字他咬得很重,像是自嘲,更像是帶着某種恨意。
褚令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素來清冷的面龐多了幾分無奈,「我說過,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會是對手。」
褚休卻無視了他的話語,「我快到了,大哥大嫂先回去吧,不用送了。」
見他不願接納自己的善意,褚令的臉色沉了沉,面無表情地拂袖而去。
時春分站在原地,尷尬地找補道:「你大哥確實累了,你別放在心上。」
至於是身體累還是心累,恐怕褚休心裏有數。
時春分沒再說什麼,迅速轉身跟上了褚令的步伐,與褚休打了幾次交道,她發現這個二弟的確是有幾分古怪,這種古怪不像是在針對誰,倒像是他自己在跟自己較勁。
——
褚嚴在祠堂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雙腿都在打顫,他在下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返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後直奔華亭縣主的房間,打算讓她看看自己的慘狀,這樣她就會心軟了。
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華亭縣主的手下攔了下來,「縣主有令,老爺與狗不得入內。」
褚嚴:……
他無言地看着面前兩個銅像般的侍衛,頗為無奈地朝房間裏喊道:「青青,讓我進去,我有話想跟你說。」
華亭縣主坐在屋內,鼻子哼了一聲,臉上滿是冷意,「你不用說了,還是去柳姨娘那兒,她看見你跪了一夜的德性,肯定比我心疼。」
見她陰陽怪氣,褚嚴愈發無奈,「你這是何必呢?咱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吃她的醋,你明明知道當年若不是那場意外,我根本就不會納她。這些年來,除了你和她以外,我根本沒看過其他女人,難道我對你的心意還不夠堅定嗎?」
「呵!」華亭縣主在屋內嗤笑出聲,冷冷道:「那還真是委屈你了,一個妻子一個姨娘一個通房,心裏還覺得遠遠不夠,都怪本宮阻礙了你去看其他女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儘管像阿順那樣,一個女人接一個女人地抬進府中,反正我已經對你死心了,不會再管你納了多少女人。」
褚嚴一噎,半晌說不話來,索性面色一沉,發起了脾氣,「你真的不開門是不是?那可別怪我回頭不來找你!」
華亭縣主用木籤叉起桌上切好的梨子咬了一口,眉頭微微一皺,「酸的。」
她放下梨子,漠然道:「你可千萬別來找我,看見你我都覺得晦氣。」
褚嚴氣得跺了跺腳,原本酸澀的腿再次一軟,險些跪了下去。
他看着緊閉的房門和窗戶,咬牙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真的走了!」
見屋內沒有動靜,他又伸長脖子,大吼一聲,「我真的走了!」
屋內仍然沒有動靜,他沉着張臉,在下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向柳姨娘的閣樓走去。
時春分坐在屋內,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華亭縣主的神情,今天一大早她就來給華亭縣主請安,沒想到恰好撞到這一幕,此刻她想鑽進地縫的心都有了,偏偏華亭縣主還氣定神閒地撥弄着她送來的水果。
「你怎麼選的水果,怎麼個個都是酸的?」
聽見華亭縣主的質問,時春分苦笑着扯了扯唇角。
酸的哪是水果,而是您老的心,可這話她卻不敢說,只得訕笑着附和,「都是兒媳的錯,下次我挑仔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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