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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想氣時春分,卻沒料到她聽完之後只是瞪了他一眼,接下來就垂下了眸子。
任恕滿臉得意地看着她,以為她終於老實了下來,沒想到下一刻她就退後一步,雙唇抿緊,似乎有什麼動作。
任恕只看了她一眼,便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猛地把手伸了過去,「不好!」
他衝上去用蠻力卸了時春分的下巴,可還是晚了一步,時春分剛剛試圖咬舌自盡,嘴裏瞬間湧出了鮮血。
他有些慌亂地按住時春分的嘴巴,不忘對外面大喊道:「來人啊,叫大夫!」
很快有官兵應了一聲,飛快地奔了出去。
任恕轉過頭望向被自己制住的時春分,見對方一臉絕望,眼睛裏充滿了悲戚,可因為被他卸了下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低頭望着地面,不斷地掉出眼淚,他的心亂了起來,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氣你幾句而已,你還真的死啊?」任恕無奈極了,他這人對付土匪的時候嘴欠慣了,從來沒有誰真的被他氣死的,想不到今兒碰上了一個烈性子。
時春分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任恕怕她真的想不開,態度不得不軟了下來,好聲好氣道:「我就是逗逗你而已,別生氣行了吧?」
時春分伸手拍開了他的手,按着自己的下巴退後了幾步。
因為她現在沒了尋死的能力,任恕也懶得勉強,只是有些擔心地望着她嘴裏湧出的鮮血,頭疼道:「你不會真的把舌頭咬斷了吧?嚴不嚴重,讓我看看?」
說着,他就想上前查看時春分的傷勢,但對方明顯警惕起來,瞪着他不斷退後。
見她還有力氣躲避自己,想來也沒什麼事,任恕輕嘆一聲,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人人都是求生,不是求死,你才剛留在這裏沒多久,就一心想着尋死,未免太悲觀了些。」
時春分紅着眼睛瞪着他,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嘴裏不斷地湧出鮮血,可她早已忘了痛處,她實在是不明白,這個人既然存心羞辱她,那又為什麼要救她,讓她死了不是更好?
莫非,他還想留着她繼續折磨?
想到這個可能,時春分的心裏愈發絕望,哭得幾乎快暈過去。
看見她悲愴的樣子,任恕總算於心不忍起來,無奈道:「你放心,我暫時還沒想到要怎麼對付你,所以你目前都是安全的,沒人會碰你,更沒人會羞辱你。」
聽到這個,時春分的眼淚才收斂了一些,但因為說不出話來,所以她也很難發表什麼意見,繼續跟任恕溝通。
二人僵持間,一直躲在暗處盯着太守府的翁振海等人,看見官兵衝出來直奔附近的藥堂,表情都凝重起來,「無緣無故地,他在這個時候請大夫幹什麼?」
褚潤急得抓住了他的胳膊,「是不是大堂嫂出事了?」
翁振海眉頭緊蹙,「我也不知道。」
按理說,如果時春分受了什麼傷,應該是點燃了炸藥,可他們根本沒聽到爆炸的聲音,莫非是任恕把她給傷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褚潤自然也能想到,他一拳砸在牆上,愈發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一定是那個混賬傷了她!」總不可能是時春分把任恕傷了吧?
余阿兔站在他的身邊,看見他緊張的樣子,心裏既不是滋味,又隱隱約約地有一絲擔心。
時春分真的出事了嗎?
她到底是她的表姐,這也絕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比起他們,翁振海要冷靜得多,「你們先不要着急,既然任恕肯請大夫,那就說明暫時不會傷害大少奶奶,所以我們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褚潤氣急道:「一個女子的名節有多麼重要?他可以不要大堂嫂的性命,但是卻會……」之後的話他沒說出口,可在場的人全都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同樣的事情,翁小環經歷過,余阿兔又經歷過,沒人比褚潤更加崩潰。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凡是跟他有關的女人全部都會遇到這種事情,他覺得自己早晚會被這種事情逼瘋。
翁振海抿緊雙唇,心裏同樣不是滋味。
作為兄長,他已經沒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作為朋友,難道他要眼睜睜地看着時春分再受欺辱嗎?
想到這一點,翁振海咬了咬牙,握緊了佩刀,「不如我們殺進去?」
聽到這一句,褚潤騰地一下抬起了頭,但很快地,他的眸子又黯淡下來,他當然想跟着翁振海一起殺進去救人,可他天生不是習武的材料,就算翁振海肯去,他也註定幫不上忙。
「對不起,我不會武功。」褚潤無力地開口,他多麼憎恨自己只是一個書生。
翁振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就行了,你趕緊帶着尊夫人離開吧。」
聽到這個,褚潤下意識地看了余阿兔一眼,他可以選擇自己不走,但卻無權干涉余阿兔的決定。
身為丈夫,之前他已經拋棄了余阿兔一次,如果這次余阿兔想走,他實在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余阿兔垂下眸子,冷冷道:「如果我就這樣丟下了表姐,我娘也不會原諒我的,既然要去救人,那我們大家就一起去!」
褚潤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目光頓時柔和了許多。
「不行!」翁振海一口否決,「你們兩個不會武功,去了也不過是連累我們而已。」
救人已經夠難的了,還要抽空來照顧他們兩個,着實是浪費力氣。
褚潤明白他的想法,很快道:「我們也不一定沒有用處,你不是準備了很多炸藥嗎?」
翁振海一愣,頓時眯起了雙眼,「你的意思是?」
褚潤背起雙手,冷冷道:「既然要豁出去,那就豁得徹底一點,大不了我們就炸了他的太守府,看他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聽見他的話語,余阿兔下意識地發起抖來,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麼走了的話,褚潤和她娘這輩子都會看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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