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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釗郎君。」知暖大大方方地行禮,並沒有故作不識。
王釗看起來還蠻激動,他直通通地走過來,小小聲問:「上回……你還好嗎?」
竟是惦記她許久的意思?
知暖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他大概就是那樣性格的人吧?自覺投緣,所以格外赤誠,待所謂的張良如是,待永安侯世子的「表妹」也如是。
可惜,她認識他有些晚了。
周家酒樓權貴生意做了不少呀,怎麼就沒見過他?
知暖再嘆息,笑着回:「勞郎君掛心,我並無不好。」
說罷,她把背包取下,從包里拿出一小瓶用郎官清提純的白酒,雙手奉送到他面前:「上回蒙君解惑,教我受益匪淺,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王釗想要不接,但知暖並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塞他手裏,退後兩步略行一禮就離開了。
王暖捧着酒瓶,轉身看着她。
阿方和阿籮進到這邊來的時候,只見知暖迎着光快步走出,身後則有個陌生郎君呆呆地看着她,手上捧着個眼熟的酒瓶子。
當個,這個陌生只是相對阿籮來說,阿方是認識王釗的,她扯着阿籮上前行禮拜見過,便走到知暖身邊。
阿方很不解,輕聲問她:「娘子為何送酒予釗郎君?」
關鍵是,她都不知道知暖帶了酒出來。這東西貴重,自家世子都還沒嘗到甚至都還沒看到過,怎能先落到別人手裏?
知暖素手輕輕在殿前的桂樹枝上拂過,八月桂花開了,這佛寺里的桂花,好似都比別處的香濃。
知暖看着花,不是很走心地解釋說:「原本是想要供奉佛祖的,只是臨了才想起,佛祖貌似不飲酒。只是帶都帶來了,再帶回去有些不妥,恰好遇到釗郎君,便送予他啦。」
阿方意外:「娘子識得釗郎君?」
「世子曾為我引薦過他。」知暖說着,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已拜過佛祖,你們既然來了,可是也要拜拜?」
這是不想再說了,阿方見她臉上並無異樣,不想觸她霉頭,但也直覺不想她和那位釗郎君多接觸,便笑着說:「不用了,本是陪娘子來的,您拜過便是我們也拜過了。」
知暖點頭:「那走吧,我們去後面看看,上回我來,還沒去後面看過呢。」
三人帶着四個護衛,出門轉去了後方殿宇,這後面還有個大院落,院中有一尊四面菩薩像,香火鼎盛更勝前院。
後面的僧人都多了起來。
知暖以往看穿越小說,女主什麼的每逢進寺廟必會遇到高僧,然後被人一眼點破來歷,給予箴言忠告啥啥的。
搞得知暖被阿方攛掇着求了根簽文,拿着簽去求解時也很有些暗戳戳的期待。
結果人中規中矩給她解簽,沒有多說一句。
然後解出來的簽還是個下下籤。
你要說它不准吧,它特麼又字字好似對準了知暖心中所求。
簽文是這樣的:奔波役役重重險,帶水拖泥又渡山,更慮他方求別用,千山萬水未能還。
和尚拿着簽紙一臉悲憫地問她:「檀越所求為何?」
阿方和阿籮也一臉關切地看着她。
知暖:……
她總不能直接說求問遠行吧?抽了抽嘴角,她說:「問姻緣。」
和尚念了句佛,道:「退身可得,進步為難,守舊為宜,高板莫望。」
阿籮還是懵懵的,阿方卻聽懂了,有些擔心地扯了扯知暖的袖子。
知暖笑笑,謝過和尚,很淡定地接過簽文。
出來後,她安慰阿方:「無事,我心中有數。」
阿方嘆了口氣。
因為得了下下籤,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有些沉悶。
阿方坐在馬車上,看着前面慢悠悠策馬而行的窈窕背影,緩緩吐出一口氣,回頭跟阿籮說:「到家了,你多哄哄娘子,也能叫她開心些。」
阿籮睜着雙無辜大眼,天真地問:「娘子不開心嗎?」
阿方:……
所以,她百思不解,就這麼個笨丫頭,娘子到底看中她啥?
看中她傻麼?
而阿籮想的則是,娘子求姻緣不順多正常呀,為什麼要不開心?
她家娘子又不想嫁人,不順就不順唄。
只有知暖知道,自己求的是遠行,簽文和和尚解簽說的話里,每一個字都告訴她,遠行不利,守舊為宜。
哪怕她不信佛,可這種時候求到這種簽還是讓她很有點鬱悶。
只是她會安慰自己,一路上不停和自己說,泥塑的菩薩信不得,萬事在己,不在神。
還有就是,努力過了,成不成也無所謂。
心情很快平復下來。
等回到莊上,知暖一進院門就看到了秦瑜。
他正微微彎腰在看她取酒用的器物。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傍晚日光暈黃,他一身青色襴袍,身姿挺拔,眉目清雋,好看得知暖忍不住微微屏息。
他看着她,眼神帶笑,聲音清越:「回來了?」
知暖點頭:「是啊。」摘了帷帽慢慢走過去,到他面前。
瞅了瞅她的神色,他問:「怎麼了,外面不好玩?」
雖然知道阿方肯定會跟他提簽文的事,但知暖自己是不願意說的,她嘆口氣,將馬鞭丟到一旁,有些鬱悶地說:「是啊,我還當我騎了這麼多日的馬,應當能騎得很好了,今日一試,方知差得遠呢。」
秦瑜忍不住笑,在她鼻尖輕輕颳了一下:「出息,就為這個煩惱?待我空了,再好好教你。」
知暖笑:「當真?」
他問:「我何曾騙過你?」
這話說得知暖就有點心虛了,呵呵一笑,她拉住他的手:「你在看這個?走,我有好東西要送你。」
興致勃勃將他領到房裏,知暖拿出自己再加工的阿婆清,要求他:「閉上眼睛。」
秦瑜微一挑眉,到底還是依着她閉上了眼睛。
杯子還未送到,他就聞到了濃烈的酒香,待得唇邊一涼,他依着她的力道,小小嘗了一口。
秦瑜睜開眼睛。
「可好喝?」她立在旁邊,期待地看着他。
酒是好酒,清冽香醇,是他從未喝過的味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滿面期待中透着的小小得意,他突然想逗逗她,微一點頭後,一本正經地說:「你方才才從外面回來。」
知暖不解:「嗯?」
「沒有洗手,也沒洗臉,」他說着,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揩了一下,指尖亮給她看,「甚是髒污。」
知暖:……
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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