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陳明陳涵之一行人,出現在了浙江巡撫衙門大堂上。
按照朝廷規矩,監察御史下派到地方查案時,當座中堂。
因此伴隨着一眾浙江官員紛紛到場,陳明坐在了大堂主位,陳涵之陪坐右側,左安寧陪座右側。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接到監察御史令的夏雲,走進了巡撫衙門公堂。
「見過諸位大人。」
站在公堂中央,夏雲的視線環顧周遭,整個公堂上大約匯聚了四五十號人左右。
其中浙江五品以上官員全部到場。
自從他來到杭州以後,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副陣仗。
砰!
當此之時,陳明猛的一拍驚堂木,目光如炬,與昨日判若兩人。
「夏大人,本官今日接到朝廷八百里加急命令,查辦理勾結倭寇,貪贓枉法一事,希望你全力配合。」
陳明緊接着開口,說話間目光直視夏雲。
「陳大人放心,但有所查,夏某必定全力配合。」
夏雲微微笑道,臉上流露着一副風輕雲淡的神色。
對於今日之事,他早有預料。
事實上,他遠比陳涵之等人,更加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陳明話音落下不久,陳涵之當即朝着大堂一側的一名中年官員,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
中年官員隨即從隊列中走出。
「下官杭州五品主簿魏承謨,上交杭州四平知府夏雲,勾結倭寇,殘害同胞,貪贓枉法,盜竊賑災兩米等九款大罪罪狀,請御史大人明察。」
中年官員話音落下,隨即從袖口中取出一本摺子,恭恭敬敬的交到了陳明面前。
夏雲看了一眼魏承謨,這還是他來到杭州以後,第一次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不多時,陳明打開了摺子,當即一行一行的查閱着摺子裏面的內容。
短短數息時間裏,陳明已是心驚肉跳。
單從摺子裏面的內容來看,夏雲所犯下的罪過,當然是誅十族也遠遠不足以懲戒其惡!
直至陳明看完了摺子,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夏大人,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麼罪?」
陳明緩緩抬起頭,將視線鎖定在夏雲身上。
「本府何罪之有?」
當公堂上所有官員神色各異的時候,夏雲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似乎完全沒有將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放肆!」
夏雲話音剛落,左安寧口中當即傳出一聲怒斥。
「陳大人乃朝廷監察御史,今日奉命查辦你勾結倭寇等罪狀,你安敢如此輕慢!」
左安寧繼續開口,臉上流露出一副義正言辭的神態。
而不等夏雲開口回應,另一側的巡撫陳涵之,也相繼開了口。
「夏雲,按照朝廷規制,原本是應當將你關入囚籠,檻送京師,交由三法師嚴加查辦。」
「然則聖上一片慈悲,體恤官員不易,故而將你留在浙江查辦,你若是執迷不悟,不肯交代罪狀,最終吃苦的只會是你自己。」
在外一向以溫和示人的陳涵之,終於露出了自身鋒芒。
這是夏雲到杭州之後,陳涵之第一次當着所有人的面,公開指責夏雲。
「本府從未勾結倭寇,自然無罪,是今天在場的某些官員,人面獸心,看似光鮮亮麗,實則不過是衣冠禽獸。」
「本府倒要勸告某人,最好及時認罪,陛下或許會有寬恕之心,如若等到真相大白之時,雖誅其九族也難贖其罪愆!」
夏雲神色不改,目光卻是直接鎖定在了陳涵之的身上。
如此一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夏雲口中所說之人正是巡撫陳涵之!
一時之間,場間形勢劍拔弩張。
「夠了,衙門重地,不得無故喧譁!」
陳明再次拍,響了驚堂木。
「陛下旨意,浙江省一切官員,若有夏雲犯罪證據,皆可當堂呈遞,無需顧慮。」
陳明再次開口。
「另外,今日只是查處夏雲是否有犯罪情事,並非論罪懲處,給夏大人搬一把椅子來。」
陳明看了眼兩旁衙役,補充說道。
然而兩旁牙醫第一時間卻並沒有行動,而是將目光望向了巡撫陳涵之。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陳涵之的眼中滋生出了一抹陰翳之色。
「還不趕快給夏大人搬把椅子來!」
陳涵之的話應帶着一絲不耐煩。
兩名衙役這才行動起來,從偏堂內搬來一把椅子。
「多謝陳大人。」
夏雲也不客氣,椅子搬來後,欣然坐在了上面。
「把人帶上來。」
這時候,陳涵之大手一揮,繼續開口。
隨即便有幾名衙役,帶着四名老百姓裝束的中年人,走進了公堂上。
「把你們知道的說出來。」
陳涵之看了一眼四人。
四人也不遲疑,當場爭相開口。
「啟稟各位大人,小人原是浙江省懷安縣衙役,七月初二當天夜晚,小人親眼看見縣令張遠道,與賊人倭寇勾結,殺害了許多人,而且還搶走了懷安縣全部的賑災糧食。」
其中一人率先開口。
「沒錯,各位大人,小人是懷安縣的村民,小人願以身家性命坐證,當時懷安縣的那些倭寇和縣令張遠道待在一起!」
「」
短短几分鐘時間裏,四人陳述了七月初二夜晚,發生在懷安縣倭寇入侵的情形。
「延年兄,那張遠道本系通倭犯官,被本官下令捉拿,然而當日庭審之時,夏雲卻從中阻隔,將張遠道保下。」
「而後本月又勾結倭寇,故意將張遠道放走,只是在摺子裏面具有陳述,還望延年兄明查。」
四人陳述完後,陳涵之緊接着開口,將張遠到勾結倭寇一事,和夏雲聯繫了起來。
聞言,夏雲嘴角當即掀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陳涵之此刻說的這個案子,實際上在本月初就已經查明。
而對方之所以敢當庭翻案,扭曲事實,無非是以為張遠道等人已經死於當日那些倭寇手中。
誠然,如果張遠道等人真的已經死了,憑藉陳涵之手中的一系列偽造證據,他夏雲當真還說不清楚。
可問題是,張遠道等人壓根就沒死!
「夏雲,張遠道勾結倭寇一案,你有何話要說?」
聽完了眾人陳述,陳明再次將目光看向夏雲身上。
不料夏雲聞言,卻是當場拍了拍手。
「巡撫大人有人證,夏某自然也有。」
隨着夏雲話音落下,姜文仲帶人來到了大堂上,與此同時,他還帶來了七八名蒙着頭套的人。
最後在一眾官員詫異的目光中,姜文重取下了所有頭套,露出了那七八個人的模樣。
不是旁人,赫然正是張遠道等人!
陳涵之在看見張遠道的一瞬間,目光當場轉移到左安寧的身上,瞳孔深處驟然滋生出一股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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