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驚訝於他的敏銳。
她笑了,笑得淡淡的,「陸柏宴,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陸柏宴直截了當,「得到他們的好感,對我來說是好事,只不過…」
他不是不自信,也不是怕孩子們排斥他,只是作為新手爸爸,不知道該怎麼討好和照顧孩子,只能多花點時間陪陪他們。
江瑤輕諷,「先培養感情,然後再拿孩子要挾我?」
陸柏宴在燈下靜靜地看着她,「江瑤,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江瑤沒有否認。
她說,「吃虧吃多了,自然懂得汲取教訓,我又不傻。」
聽到她這樣說,陸柏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用一種稍稍曖昧的語氣說,「那現在是不是該回家了?小糯米和小湯圓都等着,待會吃完飯,我再送你們回去。」
陸柏宴深諳人心。
再說他跟她在一起這麼多年,江瑤心裏在意什麼,他最清楚。
他不介意放低姿態,用孩子來討好她。
江瑤沒說話。
陸柏宴知道她在掙扎,在去和不去之間掙扎,她想跟他劃清界線卻抗拒不了他的溫柔和耐心,更何況孩子被他帶走了,這反而成了她的軟肋。
「怎麼了?」陸柏宴靠近她,攬住她的肩膀,嗓音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他們說要等媽媽一起吃飯,再不回去,該餓肚子了。」
江瑤不禁別過臉。
她有些進退兩難。
以陸柏宴的手段,他若是想把孩子藏起來,絕對是件容易的事。
激怒他,沒有好處。
只能先把孩子們帶回來再說。
就在她沉默之際,陸柏宴拿出手機,給楊勇打了個電話,他盯着江瑤的眼睛,沉聲說,「去春熙路買些舒芙蕾,海鹽味或者巧克力味,別買帶堅果的,半小時內送到檀宮府。」
江瑤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他怎麼知道小糯米不喜歡堅果?
「走吧。」
陸柏宴掛斷電話,想去牽她的手。
江瑤躲開了。
陸柏宴的手落了空,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
檀宮府。
黑色賓利停在大門口。
江瑤下車。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莊園,以前那些壓抑的記憶隨之而來。
她曾經把這裏當作牢籠,一次次地想要逃離,最後在最難過也最失望的那一天,離開了這裏。
如今,時過境遷。
心境已然不同。
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陸柏宴推門進去。
暗色的庭院亮起一盞盞小夜燈,唯美,又顯得浪漫。
江瑤走在石子小路上,她看見院子裏添了不少盆栽植物,最右邊的空地上還種了大片的三角梅,粉白相間地爬上牆頭,熱烈地綻放着。
陸柏宴走在她身側,說,「你最喜歡的三角梅,今年第一次開花,想必是知道你要回來。」
「以前喜歡,不代表現在喜歡。」
「不喜歡?」陸柏宴一挑眉,「那我明天讓管家清理乾淨,一片葉子都不許留下,免得礙你的眼。」
江瑤無語:「......神經病!」
「又罵我?」陸柏宴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笑着說,「古代周幽王,一代情痴,把萬里江山當兒戲只為博美人一笑,我種點三角梅討好你,怎麼了?」
男人近乎溫柔的話,總能蠱惑人心。
更何況,陸柏宴的話里,多多少少帶了點男人的心思,那是只屬於對自己愛的人才有的體貼,江瑤怎麼會聽不出來,只是她故意裝聽不懂。
她沒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剛走幾步,聽到陸柏宴在後面說,「等一下。」
江瑤回頭。
看到他朝自己攤開右手,掌心裏躺着一朵三角梅。
花瓣潔白,在庭院朦朧燈光下,泛出淡淡的淺粉色。
「江小瑤,送給你的。」
一瞬間。
似乎有什麼在暗處涌動。
江瑤看着他手裏的花,抬眸,冷冰冰地回了句,「無聊!」
剛說完,男人將三角梅放進她手心裏,眼尾輕輕挑起,「很漂亮,跟你一樣。」
江瑤指尖微微一顫。
她抬手想扔,手指觸到花瓣,絲絨一般柔嫩的觸感,讓她的神情竟不知不覺柔和下來。
「你幼不幼稚!」
「幼稚嗎?」陸柏宴笑起來,音色低沉,「江瑤,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鬧脾氣的時候很可愛,跟吉吉一樣,柔軟又好欺負。」
江瑤瞪他一眼,「你才像吉吉!」
陸柏宴看着她急了的樣子,心底一片柔軟,「挺好的,起碼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
「你想多了。」
說着,轉身往前廳走。
「我道歉。」陸柏宴攔在她面前,俯身靠近她,「別生氣了,待會小糯米和小湯圓以為我在欺負他們媽媽呢。」
「我沒生氣。」
江瑤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對我笑一個。」
「陸柏宴,你今天是不是又吃錯藥了?」江瑤心裏說不出的煩躁,「我們之間什麼關係,心裏不清楚嗎?」
「當然清楚,我們是小湯圓和小糯米的爸爸和媽媽,對吧?」
陸柏宴這話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江瑤一時之間竟反駁不了,無奈開口,「好,算你贏了,滿意嗎?」
「不滿意。」陸柏宴回答得毫不猶豫,他垂眸看他,目光里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情愫,「我很想聽你親口說,我們是孩子的爸爸和媽媽。」
江瑤唯一的耐心終於被消磨殆盡。
「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說完,伸手推開他,徑直走了。
楊勇拎着甜品進來,剛好看到陸柏宴被江瑤晾在身後,貌似碰了一鼻子灰,形單影隻地站在庭院小徑,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好慘!
他在心裏嘀咕一句。
誰讓你當初不珍惜,現在後悔了吧?
剛嘀咕完,看到陸柏宴涼颼颼的眼風掃了他一眼,立馬恭敬上前,陪着笑臉說,「陸總,東西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買好了,都是小小姐喜歡的口味。」
「嗯。」
陸柏宴從他手裏接過袋子。
楊勇一愣,這才發現陸柏宴背影看着可憐,但表情一點都不可憐,反而還帶着點寵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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