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刀右劍,相互交織成網,迎頭罩下。四面十方,全在包圍之下,絕然不存活路。凌厲殺氣極速擴張,哪怕遠在數十步之外的大皇子、九皇子、以及簇擁在他們身邊的數十位心腹將校,也不期然地感覺到寒毛倒豎,身心皆為之慄然。
艷刀在手,一種天生刀覺油然而生。羅剎女舉刀相迎,一刀一刀再一刀,名副其實,「千刀不盡」。刀勢不受羈勒地無盡擴散。左衝右突,與敵人的刀劍網正面瘋狂衝突。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兵器交擊,洶洶炸裂出連綿宏響。電光剎那,艷刀悍然撕裂敵人的刀羅劍網,步步緊逼,反壓敵人。那快得不及眨眼的刀,絕無半分要分勝負之意,唯有一腔欲定生死之念。
蓄勢已至極限的一招,到頭來竟然不能湊功奪命。出招者銳氣已挫,縱然招式依舊沉穩狠辣,卻在無形間受羅剎女氣勢所壓制,只能不斷後退。
眼看敵人防線依舊穩固,「千刀不盡」也不能克敵制勝。羅剎女非但絕未因此氣餒,反而更激起了潛藏於她內心最深處的那股兇悍殺性。她猛然深深吸一口氣,就要提升力量,變招再攻。然而就在此際……
「咻~」
一聲急響,從天而降。銳風所指,正是羅剎女的頭頂天靈。根本不用雙眼去看,羅剎女已經聽得出來,這就是那名獨眼箭客,剛才發射的箭。那箭本朝天而發。上升之力耗盡,當即轉而往下,無論速度抑或力量,都更增了三分。
這還罷了。羅剎女和那刀劍雙修者交鋒激戰,雙方此進彼退,身形變幻,距離剛才獨目箭客發箭時,他們所站的方位,也不知道變動過多少次了。偏偏獨目箭客這一箭,落點竟依舊能夠完全對準了羅剎女的天靈一點。如此箭術,唯有四字方堪形容——神乎其技。
箭快如電,白駒過隙之際,早已逼近眉間。羅剎女不假思索,立刻回刀封斬。一刀過處,利箭兩分,不偏不倚,恰好緊擦着羅剎女身軀,各自/插/入/她腳畔的泥土。
一箭才過,一箭又起。未容喘息,第二箭同樣當空急墜,卻斜斜撞在十步之外,原本用以支撐中軍大帳的一根木柱之上。並非那獨目箭客失手,在場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中,驚見那一箭居然斜斜反彈,以暴增逾倍的速度,破空激射羅剎女的右側後腰。箭風所及,赫然連羅剎女的護身魔焰,也被鑽出一處約莫嬰兒拳頭般大小空隙。
捉眼一霎,羅剎女神速反手揮刀,剛好擋在護身魔焰的破綻之處,把缺陷完全彌補。「當~」又是一下刺耳生痛的金鐵交鳴之音炸裂,羅剎女身不由己,便向左方跌出。和那名刀劍雙修者之間的距離,也因此拉開了至少二十幾步。
那名刀劍雙修者,雖然見敵人被利箭撞開。似乎身形大失,是個大好機會。可他自己同樣真氣垂盡,非得喘息回氣,才能聚力再攻。故此竟是眼睜睜看着一個大好機會,就從自己面前溜走,只能徒嘆有心無力了。
可是這刀劍雙修者縱然不能出手,卻別忘記,獨眼箭客還有第三箭。說時遲那時快,第三箭似蒼鷹撲兔,當空極速俯衝,同樣在另一根木樁上轉折反彈。速度登時暴增五成的箭身旋轉如錐,破空射向羅剎女面門、
生死關頭,羅剎女竟未有絲毫慌亂。她嬌喝一聲,橫刀當胸擋截。說時遲那時快,「叮~」清聲響過,只見那支狼牙利箭,在艷刀刀身之上螺旋激轉,拼命想要擊穿刀身,繼而長驅直入,在羅剎女身上開出致命的孔洞。然而,萬千火花飛濺照耀間,儘管箭簇在刀身上滋滋作響,卻絲毫不能給山河艷刀帶來半點傷痕。
一步兩步三步,把羅剎女推得連退三步,箭上勁力,已至盡頭。羅剎女雙目紅光暴綻,橫刀一揮。「鏘~」清脆金屬爆裂聲響過,箭枝當場爆碎成千萬片,同時往東南西北飛速擴散亂射。旁邊簇擁在大皇子,九皇子,二皇子等人身邊的那些親兵護衛,連忙以身為盾,擋在三名皇子之前。
然而箭枝碎片急勁異常。縱使這些親兵護衛,都有至少武士水準的修為,卻仍舊擋不住碎片濺射。傾刻間,慘叫聲接連響起,整整三、四十名親兵渾身浴血。傷勢最輕的,也要被碎片在身上狠狠挖出一大塊皮肉。更嚴重的,則是眼睛中招,變成瞎子。甚至還有人極不走運,被碎片打在咽喉或心臟等致命部位,當場死於非命。
「嘶~」
百步之外的旗杆上,那獨目箭客見狀,不禁當場倒抽一口涼氣。他倒不在意這些親兵會有多少死傷。可是剛才這連環三箭,正是他壓箱底的本事「死門鏡影」。三箭之下,從來無人能得生還的。萬萬沒想到,這區區一名野丫頭,居然能是例外?
另一方名,那名刀劍雙修,名為殘兇者,也暗自心驚。須知道,他在江湖上雖無赫赫威名,但一身本事,卻貨真價實。以他這級別的修為,若然出仕當官,肯定要比葬武監中的「衛公」與「碩公」兩位廠督,品級來得更高。只因為皇后羌冬青對他有恩,所以他才自甘為奴罷了。
像他這樣的人,合共有四位,正是跟隨在二皇子身邊,片刻也不離身的「刀槍劍弓」四奴。殘兇雖然刀劍雙修,卻只佔了一個劍字,排行第三。獨目箭客名為獵霄漢,佔了一個弓字,排行第四。此外,更有……
「獵首八荒,神槍為主;武馳四海,承天稱雄!」
略帶傲慢的吟誦聲中,一道碩長身影,倒拖着一根銀光燦燦的長槍,昂首邁步而來。銳利槍頭與地面不斷相互碰撞,飛濺出無數明亮火花。儼然氣勢十足。正是刀槍劍弓四奴當中,排行第二的槍奴。
傾刻間,但見槍奴走到殘兇身邊,站定腳步,提槍一指。登時就有凜冽殺意,筆直指向羅剎女。羅剎女凝神備戰,一時之間,也沒有再發動攻勢。
四奴往日跟在二皇子身邊,時刻寸步不離。但大皇子和九皇子兩人,卻至今不知他們的廬山真面目,更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只因為平常時刻,四奴都以黑布蒙面,又頭戴斗笠,完全遮擋了自己的眉宇五官。
此刻四奴首次暴露身份,大皇子和九皇子見了,不禁當場大吃一驚。大皇子左顧右盼,皺眉道:「老九,哪名獨眼箭客……不就是獵霄漢?據說這人外表偽裝成大仁大義,慷慨豪邁的樣子。其實暗地裏唯利是圖,可以為了錢,連自己兄弟也出賣的。」
九皇子點頭道:「這傢伙,也不知曾經騙過多少滿腔熱血,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讓他們最後飲恨而終。不過數年之前,聽說他得罪了一名世家子弟,因為害怕被報復,所以銷聲匿跡了。想不到,原來是投靠了皇……上,然後又被安排到老二身邊為奴。」
頓了頓,九皇子又道:「獵霄漢箭術雖然高明,可是看他的箭勁,頂多就是初入大宗師境界而已,還比不上那個劍奴。嗯,他刀劍雙修,倒是不可小看。不過,他招式中似乎蘊含一股邪氣,不是正路出身啊。」
大皇子沉聲道:「看他出手,似乎有點像是鬼玄宗的武功。難道說,皇上和鬼玄宗……也有關係?」
九皇子搖搖頭,道:「那就不得而知了。可是槍奴……哈,我認識他,他就是飲命侯的弟弟,曾經被曾為槍道天才的少微君啊。看來很早之前,皇上就已經得到當朝三侯的全力支持了。」
大皇子點頭道:「當朝三侯,分別是稗史侯、飲命侯、萬戶侯。世襲罔替,永不降等。在朝廷里勢力極大的。少微君雖然被安排到老二身邊,可是看來老二也不敢真把他當成奴僕使喚的。卻不知道……四奴之首的刀奴,究竟是誰,居然可以讓少微君也甘心屈居……」
疑問方起,突然間,平地狂風生,電閃雷鳴響!隨即,雄霸詩號與雷霆霹靂,同時轟然降臨。
「千鳥鳴,狂雷慟,白夜曉時,戰天血不終。」
塵埃隨狂風而散,一道張狂凶戾的雄偉身影,猛然闖入在場所有人眼眸之中。但見他白衣金甲,渾身吞雷吐電,神威凜凜。腰胯一口長刀,乍看之下,儼然和羅剎女的山河艷刀極為相似,都是唐刀造型。
「鏘~」但見此人拔刀出鞘,同樣遙指羅剎女,喝道:「妳是女人!」
羅剎女不舒服地扭了扭身體,回道:「女人又怎麼啦?」
「哼,女人天生不潔,根本沒資格佩刀。」那雄偉身影沉聲喝道:「在我扶桑刀神,戶次雷藏面前佩刀,就是死罪!給妳一個痛快,立刻剖腹自殺吧。否則的話,妳將會品嘗到比死亡更慘酷千倍的滋味。」
「什麼?這個人……居然就是扶桑刀神,戶次雷藏?」
九皇子大吃一驚,脫口道:「傳說,戶次雷藏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類似於一個稱號。只有戶次家最強大的刀者,才有資格冠上這個稱號。扶桑戶次家族,天賦異稟,擅長操控雷電之術。雷屬功體之強,甚至不在我的風雷霹靂體之下。
傳聞,當年風雷武聖曾經前往扶桑,和那一代的戶次雷藏相互較量。到最後,戶次雷藏也僅僅輸了一招而已。所以戶次家族在扶桑世代稱雄,猶如國中之國。為什麼……這一代的戶次雷藏,居然會屈尊過來大昊,給老二當保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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