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857：碧目寒虺

    蕭元亨和大梵天王，兩者都屬於武道仙天境界的絕頂高手。想要讓他們中毒，當真談何容易？尋常毒藥，甚至只是稍微接近，立刻就被護體罡氣拒之門外了，根本無法侵體沾身，便是毒性再厲害，也發揮不了作用。

    可是此刻，寒潭深處的詭異存在，竟然能夠借水傳毒，讓蕭元亨和大梵天王都當場中招。可想而知，這東西究竟有多麼可怕了。

    心念急轉，蕭元亨和大梵天王兩者，不約而同地撤招罷戰，縱身往後倒退。蕭元亨運轉鳳凰神火，在體內遊走一周。侵入體內的劇毒，當場盡被燒得乾乾淨淨，半點也沒留存下來。駕御萬水之能隨即發動，形成一層水膜，。那異物的毒質再厲害，也不能侵入水膜，繼而再讓蕭元亨中毒了。

    與此同時，大梵天王也已經運轉神功，把體內毒素逼出。緊接着，他身周三尺範圍內，所有潭水也盡被排開，形成真空結界。正是「空滅無界」。

    發動「空滅無界」，需得耗費大量真氣。對大梵天王而言，其實並不划算。可是現如今，異物借水傳毒，無孔不入。想要避免中毒的話，除此以外，委實別無他法。可謂火燒眉毛，只好且顧眼下，那也沒辦法心痛這一點的消耗了。

    兩大高手才剛分開，那寒潭裏的異物，早從兩人間一穿而過。氣勢凶狂，猶如九牛沖陣，直教兩大高手也為之隱隱心驚。若然被這東西正面撞個正着，即使有金鐘罩十一關的強橫修為護身也罷，只恐怕照樣要被當場撞得五臟破裂，渾身骨骼粉碎而死。

    這異物身體雖然巨大，動作卻十分靈活敏捷。一撲之下撲了個空，它立刻轉身回首，又要再發動第二擊。然而，它第一次能逼得兩大高手退讓，那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第二次再來的話，卻還哪有這麼容易？

    說時遲那時快，蕭元亨和大梵天王不約而同，各催五成勁力，發掌轟打異物。雖然只是五成掌力，也已經非同小可。即使是尊銅澆鐵鑄的實心雕像，中這兩掌之後，也肯定要被轟成鐵渣。

    可這異物不知何故，竟皮堅肉厚得出人意料之外。兩大高手掌力着體，赫然只是爆出兩個血洞。縱使皮開肉綻，鱗甲紛飛。但以這異物的體型而論，儘管會生出攻心劇痛，卻絕不至於致命。同時，兩大高手也遭受反震，手臂高高揚起，隱隱發麻。

    剎那間，異物身軀激烈抖動，在水中瘋狂翻滾。劇痛難當，再也忍耐不住。猛然朝水面之上衝去。似乎要籍此發泄，減輕痛楚。

    「嘩啦～」水花急濺，黑影沖天。留在岸上的武當七俠，剎那間盡皆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這水中異物。儼然是一條碩巨無朋的異種怪蟒！

    體表呈現紫藍顏色，身軀長達百尺以上，粗壯如百年大樹。血盤巨口中長滿了森森獠牙，一旦張開，足以生吞大象。這巨蟒渾身都是一條條尖利荊刺，頭長獨角，眼泛碧光，顯得邪異絕倫。

    武當七俠之中的六俠殷利亨，乍見此異物，禁不住大驚失色，脫口叫道：「碧目寒虺？」

    所謂虺，乃屬龍種。虺五百年而化蛟，蛟再過千年則化為龍。碧目寒虺，和赤煉金龍一樣，是天下間兩大絕毒，同時也都是這龍脈之中的守護靈獸。

    不過，赤煉金龍性喜火熱，故此棲息於熔岩之中。碧目寒虺則性喜陰寒，所以就棲息在寒潭深處。它生性好靜不好動，再加上修為火候已足，快將脫胎化蛟。雖然修為遠勝熔岩之地那條赤煉金龍，卻始終蟄伏於寒潭深處。任憑外面那些不速之客，相互打得天翻地覆，卻始終無動於衷。

    可是蕭元亨和大梵天王兩人，偏偏深入寒潭，各自御水相鬥，把寒潭攪得動盪不安。碧目寒虺終於忍無可忍，這才噴射毒液，攻擊這兩名惡客。沒想到交手之下，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吃了大虧。

    碧目寒虺雖然修煉了數百年，早已開智通靈。然而畢竟野性難馴，依舊蠻惡之極。再加上它數百年來居於龍脈之內，早已稱王稱霸慣了。雖然受創，傷未致命，反倒更激發起這異物的兇悍本性。

    置身半空，碧目寒虺猛然回首，死死盯住了同樣脫離水底，縱身飛躍而起的兩大高手。它雙眼之中，碧光明滅不定，宛如鬼火。突然，寒虺猛地張開血盤巨口，分別噴出兩道如箭般迅疾的濃稠毒液。先發制人，急射蕭元亨和大梵天王兩者。

    這兩道毒箭，相比先前在潭底的借水傳毒，毒性更要濃烈了十倍以上。一旦被它侵入體內，必定侵經蝕脈，化骨融髒。任你修為再高，照樣神仙難救。

    不過，毒箭本質，乃是一團液體。既為液體，便屬水性。鳳皇神能，可御天下萬水。這毒箭也不能例外。剎那間，只見蕭元亨隨手一揮，毒箭登時憑空懸停，並且凝聚成一個翠綠晶瑩，顯得十分美麗的小球，滴溜溜地旋轉不休。

    另一邊，大梵天王卻並無御水之能，沒辦法像蕭元亨這樣伸手硬接。他神色陰沉，嘿聲冷哼着，施展「大千迷蹤步」的輕功，側身閃避。

    「咻～」一下破風碎響過去，那道毒箭緊擦着大梵天王的身體，飛了過去。縱使彼此間仍有至少一尺半左右的距離，但大梵天王鼻端之內，依舊嗅到一股似乎甜蜜誘人，但若仔細分辨，卻又覺得腥臭難言的古怪味道。

    即使以大梵天王如此修為，嗅到這股味道之後，依舊忍不住就想嘔吐。他情知只是這麼一嗅，毒質已然再度侵入體內。當下急忙運功鎮壓。但毒性還未驅除體外，忽然間，只見那邊的蕭元亨又是伸手一招，這道毒箭立刻當空來個一百八十度迴旋，倒過來向蕭元亨飛去。不偏不倚，恰好命中蕭元亨托在手上的那團毒液。

    兩股毒液，本出一源，根本無分彼此。一旦接觸，馬上互相融合，變成了相當於兩個拳頭大小的一團。下個剎那，只見蕭元亨毫不猶豫，竟張口一吸，活像長鯨吸水，把這團毒液盡數吞入腹中。

    如此所為，簡直匪夷所思到極點。剎那間，不僅大梵天王雙目圓睜，武當七俠失聲尖叫，甚至連那條碧眼寒虺，也似乎驚得呆住了。它大半截身體呆呆立定在半空當中，連自己接下來究竟是要攻擊，抑或要逃跑，也都完全給忘了。

    寒虺已經開通靈智，修成精怪，距離化蛟，只差半步而已。智慧之高，可謂與人無異。所以它雖然不能開口說話，心裏頭卻明明白白。自己所噴射的兩道毒箭，儘管凝聚起來，只有拳頭般大小。但毒性之烈，卻足以毒殺百萬生靈。

    一旦寒虺離開龍脈，去到地面之上放毒，僅僅這麼一道毒箭，就足以令方圓十多里之內的所有生物，統統都被毒殺殆盡。兩道毒箭加起來，整片蓬萊洞天，將立成不毛之地。即使休養生息百年，也未必能夠恢復其萬一。

    這樣劇毒無比的東西，哪怕功力再高，按常理而言，也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可眼前這個人，他究竟發了什麼神經？居然主動把毒液吸吞入體？這和自殺又有什麼區別了？但平白無端地，他又為什麼要自殺啦？一時之間，寒虺腦子裏一片混亂，當真百思不得其解。

    事實上，蕭元亨當然不是要自殺，也沒有要自殺的理由。他吸吞毒液，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進補。

    地水火風，稱為四大。天下任何奇功絕學，均萬變不離其宗，不脫四大範疇。蕭元亨得天獨厚，同時涉獵水火二道。但仔細比較下便能知道，他在火之大道上的造詣，依舊略勝水之大道一籌。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水火若不平衡，便不能共融互濟，發揮出蕭元亨所自創之絕學「鳳凰神罡」的最高威力。故此一直以來，蕭元亨也努力加強自己在水之大道方面的造詣。

    想要達成這個目標，最簡捷的辦法，就是萬川匯海，把天下間所有不同種類的水，全部都煉化了，再納為己用。寒虺毒液也算是水的一種，當然亦在煉化之列。之所以干出形同自殺的行為，原因正在於此。

    毒液入喉，毒性立刻發作，要把蕭元亨置於死地。但蕭元亨體內，本來就有鳳凰神火。再加上他這段日子以來，又搜集世間千水，煉化成一縷至精至純的太陰真水。此刻神火真水同時發動，猶如磨盤一樣，對寒虺毒液進行包夾圍攻。不消片刻，虺毒已經被完全煉化，吸收為自己那縷天一真水的一部分。

    蕭元亨精神大振，抬起頭來哈哈一笑，道：「妙極妙極，兩廣那邊的人常說，蛇肉極是滋補，因此無蛇不歡。看來，當真有幾分道理呢。」

    碧目寒虺的目光，與蕭元亨視線相互一觸，登時生出幾分心驚肉跳之感。立刻，它知道今天自己和蕭元亨之間，已是你死我活，絕對無法共存。

    鮮紅蛇舌快速吞吐，發出陣陣嘶嘶怪聲。寒虺騰起自己長達百尺的巨軀，以泰山壓頂之勢，張口狠狠噬下。蛇身重量再加上急沖之力，這一擊力道之強，赫然不下於大梵天王「梵天大圓滿」的一擊。聲勢之狂，堪稱動魄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