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680：不殺門徒

    在道教傳說當中，天下間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以及七十二福地。據說，在這些洞天福地里修行，可以受福度世，修成地仙。甚至可以通達上天，白日飛升。武當山，就排名為七十二福地的第九位。

    武當山古稱太和山，又被冊封為「太岳」。位於湖北，地方面積古稱「方圓八百里」。東接襄陽、西靠車城（後世之十堰市），南依神農架，北臨漢江。山勢雄壯秀麗，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崖，二十四澗。高瞻遠矚與幽深清秀，兩種特色同時兼而有之。

    然而，所謂道教名山，對於普通江湖人而言，並沒有意義。就如同是七十二福地的龍虎山，雖然是道教祖源，天師道歷代張天師所居之地，受歷代帝皇加封尊崇。但在江湖中，卻是默默無聞，無足輕重之至。

    但武當山卻不同。當今天下，一旦提起「武當山」三字，但凡江湖中人，皆會感覺如雷貫耳。只因為張三丰真人橫空出世，在武當山上手創了武當派。這位不世出的大宗師，武功修為，深不可測。縱橫天下數十年，生平未嘗一敗。時至今日，張三丰真人已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份量之重，無人可及。

    張三丰真人親傳的七名弟子，合稱武當七俠。他們不但武功卓絕，深得師門真傳。而且更在江湖上到處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掙下了偌大名聲。致使武當派聲勢之盛，早已超越了少林派，成為天下所有學練武功者心目中的聖地。

    武當山緊鄰襄陽。這襄陽城自古以來，就既是兵家要地，又是商業重鎮，十分繁華。南宋末年，蒙古大軍為了統一天下，曾經出動大軍攻打襄陽城，前前後後，幾乎長達四十年。

    襄陽之戰打到最後，襄陽知府呂文煥，見兵盡糧絕，襄陽城孤立無援，終於放棄了氣節，選擇開城投降。而襄陽城中百姓，卻也因此免於蒙古大軍的屠城報復。

    元朝統一天下之後，襄陽城因為其地理位置實在優厚的關係，迅速恢復了元氣。雖說近年來天災不斷，烽煙四起。但襄陽城中，竟似完全不受影響，依舊一派繁榮熱鬧。

    太歲閣，是襄陽城中，第一等一的銷金窟。青樓、賭坊、酒樓、旅館、澡堂、戲院……各式消遣，在這裏都應有盡有。故此聲名遐邇，遠近皆聞。不說襄陽本地人，就是外地的許多達官顯貴，富商巨賈，一旦來到襄陽，往往也會在太歲樓中風花雪月，夜夜笙歌，以至於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今天也是一樣。大概酉牌時分（下午五點左右），一隊人馬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從襄陽城的東門處入城。入城之後，這隊人馬毫不停步，便直接往太歲閣的方向而去。

    本來，這種事也算司空見慣，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然而，今天這隊人馬的特殊身份，卻惹得路邊人人側目。只因為……他們竟是一群和尚。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什麼世道？連出家人也要去太歲閣那種煙花之地廝混？簡直豈有此理！佛都有火啊！」

    道路旁邊，一家商鋪的屋檐之下，有幾名江湖漢子並排而立。其中一名年紀最輕的，只有二十來歲年紀。手上提了一根三節棍。他看着這伙和尚招搖過市，禁不住為之義憤填膺。當下摩拳擦掌，邁開腳步，就要出去攔住這群不守清規的佛門敗類，狠狠教訓。

    但還未等這手提三節棍的年輕漢子邁開腳步，旁邊另外一名背負長劍，身穿長衫，打扮儒雅的落拓書生，已經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低聲叫道：「小楊，你可千萬別衝動。那群和尚可厲害着呢，你這樣隨便衝出去，簡直就是找死啊。

    旁邊一名腰胯大刀的彪悍漢子，笑道：「老吳啊老吾，人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果然沒說錯。你一手諸子劍法，輕靈鋒銳，飄忽難測。再加上小楊的千變棍法，還有我的百勝刀法，就是遇上武當七俠，也是不懼的。用得着對這幾個和尚怕成那樣？」

    那個老吳苦笑道：「老錢，你這幾句話，在這裏說說就好。若然讓那群和尚聽到了，可就是一場天大的禍事。」

    那彪悍漢子老錢奇道：「怎麼回事？難道這群和尚，還有什麼大來頭不成？」

    老吳神色鄭重，低聲道：「老錢，小楊，你們不知道。這群和尚，是少林寺的！」

    小楊訝異道：「江湖泰山北斗，天下武學正宗的少林寺？可是……不對啊。少**僧向來謹守戒律，守規矩得很。怎麼會去尋花問柳啦？」

    老錢則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失聲叫道：「我想起來了。江湖傳言，不久之前，少林寺出了一名叛徒，叫做不殺。包括少林方丈在內，達摩院、羅漢堂、戒律院、還有三十六房的首領，全被這叛徒殺得乾乾淨淨。少林寺元氣大傷，被迫封山閉寺，再不過問武林中事。難道說……難道說……」

    老吳苦笑點頭，道：「沒錯。那個少林叛徒不殺，血洗少林之後，就獨自下山，聽說現在已經投靠了朝廷。他在江湖上廣招門徒，合共收了十三個徒弟。

    這十三個徒弟，全部以『殘』字排行，都是窮凶極惡的黑道綠林。他們得到不殺傳授各種少林絕技之後，一個個如虎添翼。在朝廷指派之下，到處捕殺支持反元義軍的江湖好漢。

    江西天斗門、嶺南雷影派、四川飄鷹門、關中天闕門、還有東南黑海幫和雙劍門，這些名字，你們都聽說過吧？過去半年之內，他們都被這伙假和尚直接找上門，殺得雞犬不留。唉～單憑我們這點微末本事，哪裏斗得過這些凶人了？」

    老錢和小楊兩個聽了這番話，登時都嚇得面如土色。老錢顫聲道：「原來如此。天斗門和雷影派他們滅門的消息，我也聽說過。想不到原來是這群少林叛徒幹的好事。」

    小楊則驚駭之餘，也產生了絲絲好奇。他抬頭眺望，看着大街上那群不殺門徒逐漸遠去的背影，低聲道：「聽說少林方丈不苦大師，已經練成了易筋經的最高境界黑級浮屠。那個叛徒不殺，竟然能夠打死不苦大師，那麼他的武功，豈不是更高到天上去了？嗯……這群和尚裏面，究竟哪個是不殺啊？」

    老吳苦笑道：「我怎麼知道啊？聽說這個不殺很神秘的。自從他叛出少林之後，武林中所有曾經見過他真面目的人，要麼成了他的徒弟，要麼已經被他殺掉了。」

    老錢激靈靈地打個冷顫，失聲道：「啊喲，你們說，這群凶人到襄陽城來，究竟想幹什麼？難道……難道他們又想來殺人？可是襄陽城裏，也沒什麼出名的武林人物啊。」

    老吳沉聲道：「襄陽城內沒有，襄陽城外難道也沒有？你可別忘記了『那一位』啊。」

    小楊眉宇間帶了幾分興奮和緊張，低聲道：「你是說……張三丰真人？」

    老錢恍然大悟，點頭道：「多半是這樣了。不管怎麼說，那個不殺總是出身少林的。千年來，少林寺都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但這幾十年來，武當派聲名鵲起，後來居上，已經超過少林寺了。不殺肯定會想要和張三丰真人比試比試，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吧？」

    老吳凝聲道：「不管怎麼樣，咱們還是暫且離開襄陽城，避避風頭再說。否則的話，小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老錢和小楊連連點頭，當下更不敢多耽擱，趕緊收拾行裝，出城而去了。

    襄陽城是一座人煙稠密的大城，又位處交通要道之上。故此城裏的江湖人士，可當真不少。然而，看見這群不殺門徒耀武揚威，前呼後擁地穿街過巷，人人都知道惹他們不起，還是避之則吉。

    當下，幾乎所有江湖客，都和老吳老錢小楊他們一樣，匆匆出城去了。一時之間，城內當真風聲鶴唳，大有山雨欲來的氣氛。

    這群不殺門徒，卻並未察覺到其他江湖人士的動靜。他們興高采烈，直奔向太歲樓。看那架勢，就似專門來風花雪月一樣，全不似要去武當山挑戰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師。

    半晌之後，這群不殺門徒，合共五六十人（不殺只有十三個徒弟，但徒弟又再收徒弟，故此有五六十人之多），來到太歲閣前。樓中夥計不敢怠慢，連忙小心翼翼地賠笑上前，款待這群惡客。

    不殺門徒們只是存心來找樂子，卻也並不為難這群夥計。當下眾人一擁而入，在太歲閣大堂內坐定，合共坐滿了五張八仙桌。燒雞肥鴨，燒豬烤羊，牛肉狗肉，陳年美酒……各式佳肴擺滿桌子。眾人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漏油。

    酒醉飯飽之後，這群惡和尚各自散開，自尋樂趣。有些去賭場賭錢，有的去青樓尋花問柳，有的去聽說書看戲，有的去看鬥雞鬥狗，也有的徑自上房間休息，不一而足。

    其中，不殺的第九弟子殘念頭陀，生平最大愛好，就是泡澡。聽說太歲閣這裏的澡堂子設備豪華，而且搓澡師傅的手勢也十分老道，於是便夥同排行第十二的殘怖，還有排行第十三的殘霜，一起前往澡堂所在的那座樓子。

    可是萬萬沒想到，當來到澡堂外的時候，他們竟然被——拒諸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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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8和678一樣，也是不能發的……所以今天也是在這裏一更，貼吧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