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764：勝負歸屬

    番攤這種賭博玩意，合共可以押四門。你贏未必我輸，我輸未必他勝。雖然不確定性更大，但畢竟間接了一些。若然只有兩個人相互賭賽的話，那就不太合適了。

    其實那綠袍女子雖然開口說話，卻也沒指定說話對象。但星宿仙子偏偏覺得，她就是衝着自己來說的。而且，對方這提議，正中自己下懷。於是星宿仙子伸手一拍賭桌，順勢站起。冷笑道：「有什麼不敢？說吧，妳想玩什麼？」

    綠袍女子冷冷道：「當然是擲骰子，比大小了。」

    星宿仙子毫不猶豫，立刻脫口道：「好，那就比大小！」說話出口，忽然才想起自己現在其實一個銅錢都沒有，所有賭本全是向蕭昇借回來的。總不能完全不問過蕭昇的意見，就擅作主張吧？當下她趕緊回頭，膩聲道：「司馬公子，你看呢？」

    蕭昇點點頭，道：「時間也不早了。一把賭完，大家該幹嘛幹嘛，那也不錯。」隨即舉手彈個響指，向荷官叫道：「麻煩把骰子和骰盅拿來。」

    這張賭桌，原本只賭番攤。但賭場之中，客人最大。何況現在賭桌旁邊，也沒有其他賭客下注了。蕭昇要改賭骰子，荷官自然也不會拒絕。

    片刻之間，荷官取來了三粒骰子和一個骰盅。星宿仙子不假思索，伸手就要去把骰盅拿起。忽然間，卻聽到綠袍女子的面紗之下，似乎傳來了一聲冷笑。雖然這笑聲其實若有若無，但在星宿仙子耳中聽來，卻覺得無比刺耳。

    星宿仙子登時勃然大怒。但怒氣過後，卻又莫名覺得有點心虛。今天晚上，自己的手氣實在太差。身為一名賭徒，她是很信邪的。假如運氣明明很差，偏偏硬要上場的話，那麼到最後，結局肯定相當不妙。

    儘管很想自己親手打敗這綠袍女子，但思前想後，星宿仙子最後還是覺得，或許由蕭昇來擲骰子，會更加保險吧？雖然頗為不甘，星宿仙子終究沒有勉強，她迴轉身來，苦笑道：「司馬公子，這一鋪，要不還是你來吧？」

    蕭昇淡笑着點點頭，接過骰盅隨手一抄，立刻把三粒骰子抄進盅內。輕搖手腕，讓骰子在盅里不斷旋轉，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向綠袍女子笑問道：「敢問姑娘，這一局，妳想要怎麼賭？」

    綠袍女子緩緩道：「每人各搖一次，誰點子更小，誰便取勝。不過，骰子若然損壞，就算作落敗，如何？」

    對於賭博高手來說，擲骰子屬於基本功之中的基本功。真正的高手，一把骰子擲出去，想要幾點，就有幾點。如臂使指，神乎其技。

    這還只是說的普通未曾習武者。若是武道高人，甚至不必親手觸碰骰子，單憑真氣遙控，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地指揮骰子活動。

    曾經有兩位高手相互比賽，賭骰子比誰的點數大。眾所周知，骰子合共有六面，一點最小，六點最大。通常情況下，三個六合共十八點，便是所謂的「豹子」，通殺。

    但首先出手的那位高手，卻暗地裏運用真氣，把每一粒骰子都切成兩半。結果最後出來的點數，就是三個六再加上三個一，等於二十一點。

    然而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接下來出手的哪位高手，同樣運用真氣切割骰子，卻比前一位的手段更加高明。他居然把每粒骰子都切開成六片。

    這樣一來，一粒骰子是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加六，等於二十一點。三粒骰子全部加起來，合計為六十三點，當然比二十一點更大，毫無疑問就是他取得了勝利。

    以上是大昊世界裏曾經發生過的事。不過天下間所有事情，道理都相通的。故此蕭昇猜想，大概現在這個天子世界裏面，也曾經出現過相同事情。故此那綠袍女子才反其道而行之，提議點數小者為勝，兼且聲明不得損毀骰子。

    否則的話，對於武道高人而言，要隔着骰盅把骰子震成粉碎，卻又有何難？骰子粉碎，就是一點都沒有，自然小無可小了。

    星宿仙子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她忍不住皺眉道：「點數小者為勝？那要是大家都搖出相同點數，難道算平手嗎？」

    綠袍女子傲然道：「沒有平手。若然你們搖出的點數與我相同，那麼就算我輸。」

    蕭昇笑道：「好，夠豪氣。所謂巾幗不讓鬚眉，今天我算見識了。不過，區區一萬兩，太小兒科了。我倒想再加注。怎麼樣，姑娘可敢應戰？」

    說話之間，蕭昇探手入懷，也取出樣東西，分別放在桌子上。旁邊圍觀的賭客凝神觀望，卻見原來是一串珍珠。

    珍珠也算是貴重的珠寶，但也並不罕見。然而蕭昇拿出來的這串珍珠，合共十八顆珠子，每一顆都足有拇指般大小，不但渾圓均勻，溫潤細膩，而且它們的顏色，更是九顆潔白，另外九顆漆黑。

    白色的珍珠，到處都有，可謂司空見慣。但黑色的珍珠，卻頂多只聽過傳聞，從來沒人能見過實物的。剎那間，在場所有賭客，包括星宿仙子和那綠袍女子在內，全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滿面迷醉地凝視着這串黑白珍珠，甚至不捨得稍微眨一眨眼。

    半晌過去。蕭昇率先打破沉默，笑道：「趙胖子，以你看來，這串珍珠值得多少錢？」

    趙胖子回過神來，驚嘆道：「這個嘛……黑色珍珠，珍稀無比，價值至少是普通珍珠的十倍以上。再加上這十八顆珍珠全部一樣大小，那更加難得了。依我看，這串珍珠至少也值兩萬兩……不！應該三萬兩白銀才對。」

    蕭昇點點頭，道：「很好，那就算三萬兩吧。再加上桌子上的籌碼，合共四萬。這位姑娘，妳還有籌碼沒有？若是沒有，恐怕便不用賭了。」

    綠袍女子略一猶豫，沉聲道：「好，我也再加注三萬。」話雖如此，卻並未拿出任何值錢的的東西來加注。也不等眾人質疑，她搶先道：「開始吧。我先來搖骰子。」

    蕭昇也不多話，直截了當，就把骰盅連着骰子一起遞給對方。綠袍女子二話不說，立刻出手搖骰。手法乾淨利落之餘，更是變幻莫測，直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片刻之後，只見綠袍女子用力把骰盅往賭桌上一扣，發出「呯～」的響亮震聲。緊接着，她提起骰盅，眾人赫然看見，三粒骰子相互疊成一棟，只露出最上面的一顆紅點。赫然就是：一點！

    事前說明，點數小者勝。三粒骰子，原本最低限度，也該是三點才對。沒想到綠袍女子手法居然如此精湛，搖出了個一點。在不能損毀骰子的前提下，這場賭局，蕭昇還未出手，似乎已經輸了個九成九。

    一剎那，星宿仙子禁不住面如土色，發出近乎於絕望的**。旁觀的賭客也都議論紛紛，人人搖頭不已。對於蕭昇的壞運氣，均深感嘆息。

    要知道，當今世上，白銀其實並非公開流通的貨幣，所以銀價極貴，十分值錢。普通老百姓辛苦工作一年，往往只有幾兩白銀的收入。一畝上好水田，也不過賣二兩銀子罷了。以此類推，四萬兩銀子，就是整整二千畝水田。普通一座中等縣，也未必能有這麼多田地。

    也就是說，蕭昇這一局假如輸了，活脫脫就是輸掉整整一座縣城啊！這樣的豪賭，自從銀鈎坊開設以來，還未曾有過呢。

    蕭昇自己，卻是神色自然。他隨手拿過骰盅，再把骰子抄進盅里，笑道：「輪到我了。」同樣開始搖盅。他的手法相當平實，並沒有什麼花樣。相比剛綠袍女子的變幻自在，顯得十分粗陋。

    半晌之後，蕭昇同樣用力把骰盅扣在桌上，然後向上提起。剎那間，在場圍觀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流露出一幅目瞪口呆模樣，渾身上下都表現得無比驚訝詫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居然真是事實。

    原來，三顆骰子，全部活像陀螺般屹立不倒，竟沒有展現出六面體的任何一面。換言之，是零，一點都沒有。要說點子小就勝，試問還有誰能比零點更小了？

    「哇～贏啦，贏啦！」星宿仙子率先回過神來，下意識發出一聲狂喜呼聲。竟不顧這是大庭廣眾之下，展開雙臂，一把摟住了蕭昇，當着賭場內所有人的面，用力在他面頰上親了一口，赫然留下了個殷紅唇印。

    蕭昇笑着搖搖頭，發現這位星宿仙子，倒也真誠可愛得很。他隨手丟開骰盅，把桌子上的籌碼分出大半劃給星宿仙子，道：「丁姑娘，這是妳的，拿好啦。」

    星宿仙子知道今晚賭局已經結束，當下欣然收下籌碼，笑道：「司馬公子，謝啦。嘿嘿，人英俊，武功高，出手又大方，真是好男人。怎麼樣，咱們要不要另外找個地方坐坐，喝杯小酒，談談心啊？」

    蕭昇笑道：「這個嘛，日後自然有機會的。不過現在，我得先把贏的利錢收回來。星宿仙子，請自便好了。」隨手把珍珠項鍊重新塞回懷內，向綠袍女子笑道：「姑娘，請把三萬兩的賭注拿出來吧。」

    綠袍女子沉默半晌，冷哼一聲，道：「沒帶在身上。要拿錢，跟我來吧。」更不多說第二句話，轉身就走。不過，她並非走出賭場，卻沿着樓梯，走上賭場二樓。顯然，她並非想要賴賬，確實是去拿錢還賭債。

    蕭昇若有所思，隨即起身跟上。星宿仙子也不以為然。賭興已盡，當下找趙胖子先贖回自己抵押的毒蜘蛛「魔天使」，隨即施施然回家去了。

    ————

    下面這兩章765和766，又是不能發的。老規矩，我過兩天在群里放出。所以今天和明天都只有一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