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622：武當七俠

    哭聲震天，火光遍地。整座汴梁城，此刻已經變成了血腥地獄。但見鐵騎縱橫，在城內大街小巷不斷遊走。一旦看見城中漢人，便舉起長刀，大聲狂笑着，不分男女老幼地亂砍亂殺。從白髮蒼蒼的老翁，以至未離母親懷抱的嬰兒，無一得以倖免，血肉橫飛，人頭亂滾，簡直慘絕人寰。

    王保保並沒有率眾參與屠城。因為此時此刻，他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待辦。那就是繼續率兵追殺白蓮教最後殘存的精銳。這批精銳之軍，大概三千左右，由芳芳所帶領，從汴梁城東門拼死突圍。一路向東南方撤退。

    亂世之中，普通士兵其實很容易招募。一夕之間，聚集十萬大軍的事，過去也曾經發生過。但如此得來的十萬大軍，往往只屬於烏合之眾，嚴重缺乏訓練，完全打不得硬仗。所以真正能夠依仗的，只是少數精銳。

    這批精銳之士集中起來，可以攻堅克敵，在關鍵時刻扭轉局勢。分散開來，又能充任下級軍官，維持軍心士氣不墮。所以只要有這批精銳還存在，白蓮教雖然失去了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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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城，但依舊可以死灰復燃，東山再起。

    王保保乃當世名將，自然深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故而這一次，他已經下了死決心，同樣率領以萬夫十八騎為核心的三千精兵，在後面窮追不捨，一定要把白蓮教這批精銳徹底抹殺。

    亂世天魔沉迷於血腥殺戮之中，留在汴梁城內參與屠城，並沒有跟隨王保保一起行動。但劉福通和花花大師均已壯烈犧牲。只剩餘一個女流之輩的芳芳。別說王保保本人，即使只是萬夫十八騎出手，也可以輕易取下她人頭了。故此，王保保全無顧忌，獨自領兵窮追不捨。

    一者惶惶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一者士氣高漲，窮追猛打。雙方你追我逐，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已經離開汴梁城至少六十多里。

    隨着逃跑距離不斷增加，體力也迅速消耗。縱然人還能支撐得住，所騎乘的馬匹，卻要捱不下去了。一匹接一匹，白蓮教殘兵的坐騎，不斷有當場倒斃，活活累死的情況出現，導致逃走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相反，王保保麾下的軍隊，依舊保持着蒙古騎兵一向的習慣，或者一人兩馬，或者一人三馬，輪流換乘，大大節省馬力，速度始終不曾稍減。此消彼長之下，相互距離越拉越近。

    忽然間，朝廷大軍的其中一名先鋒，挺直身體，單純以雙腿控馬，彎弓搭箭，「咻～」一箭射出。白蓮教殘兵隊伍的最後一人，當即脫口慘叫，後背中箭，從前胸貫出，應聲撲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追上了！追上了！殺啊，放箭把這群反賊統統殺光！」朝廷大軍士氣暴漲，狂熱呼喊，快馬加鞭。瞬間，只見箭如雨下，上百名白蓮教教徒慘遭屠戮，軍心大亂，陣勢當場崩潰。

    芳芳心焦如焚，嘶聲大叫，竭力約束，可是哪裏還有半分作用？王保保見狀，更是連勝冷笑。吩咐萬夫十八騎指揮軍隊展開兩翼，左右包抄。誓要把白蓮教全軍聚殲，殺得一個不剩方肯罷休。

    大勢全去，再也難以挽回。芳芳勒住馬匹，絕望地閉上雙眼，暗地悲呼道：「夫君，芳芳馬上就來見你了。」心若死灰，束手待斃。

    「吼～」

    就在此刻，忽爾間，大道旁邊的山林當中，猛然傳出一聲狂野咆哮。緊接着，萬獸齊吼，此起彼伏，東和西應，震動群山。陣陣腥風不住從山林之間卷出，徑直吹向山下敵我。不論漢蒙，雙方馬匹嗅到這股腥風，當場受驚人立，雙蹄亂揚惶恐嘶叫，帶來一片混亂。

    王保保身經百戰，見多識廣。深知這股怪風和獸吼之中，必然另有古怪，絕不可輕忽。他驟起眉頭，狠狠罵了句娘。隨之大聲呼喊道：「穩住，穩住！不要慌亂，提防有敵人偷襲！」

    喝聲未落，陡然又是一聲咆哮傳響。隨即便見有頭威猛雄獅，從山林中飛躍縱出，落在大路正中。獅子背上另外馱着有人，赫然是一名比獅子更加威猛雄壯的大漢。

    「武當七俠之三，俞岱岩在此！狗韃子，休想再殘害我們漢人同胞。孩兒們，都給我上！」

    斷喝聲中，萬獸千禽，同時從四面八方的山林之中衝出。老虎、狗熊、野豬、豹子、豺狼、山魁、野狗、老鷹、貓頭鷹…………幾乎應有盡有。更奇怪的，是這些禽獸竟然活像懂得分辨敵我的一樣，竟繞開了白蓮教殘兵，專門向蒙元朝廷的士卒撲咬。

    生死關頭，忽然出現救星。芳芳一時間實在反應不過來。她睜開眼睛，呆呆看着眼前景象，腦子裏一片混亂，恍恍惚惚，仿佛依舊置身夢中。不但她是這樣，甚至連其餘白蓮教的殘兵，也同樣如此。

    武當三俠俞岱岩回首睜眼一掃，面色微沉。大聲叫道：「這裏由我應付。五妹，七弟。你們立刻協助白蓮教退走。」

    山林當中，兩道身影應聲而出。一名是頭戴抹額，身穿道裝的少年道人。另一名則是英姿颯爽，體態健美的年輕女子。兩人一左一右，同時落在芳芳身前。齊聲道：「劉夫人，有禮了。在下武當七俠之五張翠珊（之七莫聲谷）。形勢緊迫，此地不是久留之所，請立刻率領眾人，暫且退避一時。」

    芳芳打個冷顫，隨之回過神來。驚喜交集地叫道：「原來是名震天下的武當七俠！多謝援手。可是……現在變成這樣，我們還能退去哪裏？」

    莫聲谷凝聲道：「根據情報，貴教之前派出的蓮瓣侍女，已經順利到達應天，並且把汴梁情況通知貴教教主小明王。小明王和應天方面的援軍，此刻應該在路上了。劉夫人，請妳一定要支持下去。援軍很快就會趕來的。」

    張翠珊則開聲道：「半里之外，有一座廢棄的小寨。六師弟已經在那裏有所佈置。只要貴教兵馬能夠進入那座小寨，韃子兵馬即使再凶再惡，倉促間也絕對只能徒嘆奈何。劉夫人，清立刻動身。」

    芳芳點點頭，隨之深深吸口氣，重新振作精神。大聲道：「大家聽見了嗎？不但武當七俠前來幫忙，韓教主也已經帶着援兵來救我們了。大家千萬不能放棄，再加把勁兒啊！」

    白蓮教教眾都精神大振，群相應和。張翠珊和莫聲谷二人相互點點頭，齊聲叫道：「跟我們走。」展開輕功，當先帶路。芳芳策馬奔馳，率領白蓮教殘兵，緊緊跟上。

    眼看着已經煮熟的鴨子，居然要飛了。王保保如何肯善罷甘休。他知道這些攔途阻路的野獸，必定受人操縱，所以才會對自己麾下兵馬發動襲擊。按照常理推測，只要可以殺掉那個幕後操縱者，則這千禽萬獸自然就四散逃走，再不會造成什麼麻煩了。

    環顧全場，操縱野獸的人，除去那個騎獅子的武當三俠俞岱岩之外，還能有誰？電光石火之間，王保保雙眼凶光四射，氣運丹田，厲聲長嘯。嘯聲未落，這位大元朝關內第一勇士，猛然縱身急躍，橫空飛掠至軍隊最前方，與俞岱岩正面相對。

    「武當派？哼，反賊，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天下漢人，果然人皆可殺。霹靂開山手，給我去！」

    斷聲暴喝，王保保勁走全身，遍體關節噼啪爆響，赫然於彈指剎那，把霹靂勁催運至巔峰之境。他居高臨下，向俞岱岩俯衝猛撲。雙掌齊出，如泰山壓頂般轟下。掌力尚未及體，沉重壓力已經把那頭雄壯猛獅壓得連連哮吼，似乎隨時要支撐不住，直接被壓倒在地一樣。

    俞岱岩雙目一瞪，渾身上下，登時爆發出凌厲無匹的怒獅氣勢。他猛地縱身高躍，人在半空，已然毫不猶豫地雙拳齊出。竟要和霹靂開山手以硬碰硬，斗個高下勝負。

    「賊韃子，少說廢話，來拼吧。金剛獅拳，雄獅破柙！」

    驚雷一霎，拳掌相交，爆出霹靂巨響。王保保驚覺對方拳上力量雄猛霸道之極，正如雷霆怒震，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當下竟是喉頭一甜，不由自主便大口噴血。隨之被狠狠反震倒退，「咚～」重重倒撞落地，把一頭豺狼壓成肉醬。

    那些野獸被玄術操控，一隻只都悍不畏死，把與生俱來的暴戾獸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眼看王保保落地，立刻就有三頭豹子五隻野豬兩頭狗熊，同時紅着雙眼撲過來，當場把王保保壓在身下。尖牙利爪同時招呼上身，各自用力拉扯，竟要把這位元朝當世第一名將，分屍嚼食入肚。

    「無知無識的野獸，也敢來惹我？找死！」

    燦爛金光，猛然刺目綻放。王保保猛然催動霹靂金身，狂勁爆發，把所有撲上身來的野獸，統統震得肢離破碎，分屍慘死。沐浴着一身獸血，王保保再度挺身屹立，大喝道：「萬夫十八騎，聚合！」

    萬夫十八騎應聲趕到，排列成左右兩隊，把所有力量全部輸送到王保保身上。萬夫長生天和霹靂金身，兩大絕學同時匯聚一爐，王保保氣勢高漲，身後竟隱現一頭霹靂金狼形相。他大喝道：「反賊，再接我一招。萬夫開山手，殺！」

    面對敵人強勢侵襲，俞岱岩非但全無懼色，反而流露出高亢戰意。運功一催，他全身上下，竟然爆發出一種如同金剛石（鑽石）般的華麗光芒。光芒當中，更隱隱呈現出栩栩如生，霸道無匹的雄獅氣勢。

    「霹靂金身嗎？有意思。那就看看，究竟是你黃金堅固，還是我金剛石夠硬？來吧，金剛石身，雄獅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