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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兩人疑惑的時候,忽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纖細的身影,扶着另一個略略有些佝僂的身影,緩緩從門內走了出來。宋逸民見了,趕忙搶上兩步,扶住那老人:「您還好吧,徐老?」
老人微微嘆了口氣:「哎,的確是老了,不過做場手術……」
一旁那位戴着口罩,身材纖細的女子抬頭望了望宋逸民,又望了望不遠處怔怔望着這邊的付雅,輕聲說:「哥哥,手術很成功,不過他到底能不能撐住,就得看運氣了。好了,我先送老師去休息,待會兒就回來。」
這名醫生,卻是宋逸民的妹妹,叫做宋雅言。當年,她和付雅是同學,但兩人一個學了法醫,一個學了外科。而躺在裏面的那位,卻正是兩人當初從閨蜜,到陌路一般的原因……
走了兩步,宋雅言又轉頭看了付雅冰蘭一眼,輕聲說:「去看看他吧,不過……」
還沒等她說完,仿佛只是一眨眼間,付雅的身影,仿佛原地消失了一般!眾人只覺得,仿佛一陣風從身邊吹過,再一轉臉,她竟然就已經在手術台邊上了……
「宇文……」付雅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甜甜的笑,她的眸子仿佛瞬間有了神采,那不知到哪裏去了的靈魂,仿佛瞬間回到了她的身上,讓她一瞬間活了過來。
她緩緩伸出手,輕輕觸了觸閻宇文的面龐,那動作,簡直是極致了的輕柔,仿佛,是在碰觸什麼易碎的藝術品一般。
若不是那隻手格外蒼白。若不是那黯淡的膚色,或許這個畫面會變得異常唯美。
「宇文,我等你回來。」付雅又是微微一笑,輕輕站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口鼻仍然罩着氧氣罩,仍然深度昏迷中,沒有任何反應的閻宇文,一甩頭。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手術室。她挽起的長髮,並不十分整齊,幾縷細碎的青絲,隨着她甩頭的動作,在無影燈下,竟然閃閃發光。
走出手術室的付雅。望了望宋雅言,又望了望那位老人,忽然沖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輕聲說:「謝謝您,老人家。」
那老人卻雙眼一瞪,有些憤憤地用很大的動作,刷地拽下臉上的口罩,白了付雅一眼,昂起頭:「我很老嗎?」
付雅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不,是我錯了。謝謝您,大帥哥,您可真是帥氣啊!」
老人聽了。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付雅的肩膀:「哈。小丫頭這句話還差不多,我愛聽!哈哈!」
付雅也對老人抱以一笑,隨即,她的目光轉向了宋雅言。她微笑着,向肖子怡點了點頭:「謝謝你,雅言。」
宋雅言微微一愣。但隨即,也是抱以微微一笑:「謝什麼,我是醫生。」
這時,老人望了望仍躺在手術台上的閻宇文,又轉回頭來,望着付雅那明顯憔悴了許多,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輕聲說:「給你個建議,無論怎麼樣,都要先照顧好自己。」
付雅聽了這話,不禁微微一愣。但,老人卻不再看她,卻是俯在宋雅言耳邊,輕聲說:「丫頭,這次我幹得漂亮吧?有獎勵不?」
宋雅言不禁微微一笑,輕聲說:「老師,累了吧?咱們走,雅言帶你去吃羊肉泡饃。」
老人不禁眼前一亮:「羊肉泡饃?好啊好啊!要最正宗的!」
宋雅言微微一笑:「當然是最正宗的,您還不信我麼?」
老人又是哈哈一笑:「信!當然信!走,去吃羊肉泡饃!」
說着,一老一少,就這麼相攜而去,兩人誰都沒有再看付雅,或宋逸民、單小梅、付雅等任何人哪怕一眼,就這麼樂呵呵地走了。
望着兩人的背影,付雅久久沉默。但,她的一雙眸子,卻是越來越亮。忽然,她的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宋逸民和單小梅,微微一笑,輕聲說:「宋副隊,小梅,還有吃的麼?我餓死了。」
宋逸民和單小梅聽了,都不禁一愣。還是單小梅的反應快,趕忙回答:「啊……還有,還有副隊買來的飲料和麵包。雖然簡單,但填飽肚子,是沒有問題的。付姐等等,我……我去給你拿!」
付雅又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那麻煩你了,小梅。」
這時的付雅,臉色依然蒼白,但,那雙眸子,卻是閃閃發光。
與此同時,宋雅言扶着徐老,來到了不遠處的休息室。扶着徐老坐下之後,宋雅言到另一個房間換衣服去了。徐老坐在那裏,那一雙略略有些渾濁的眸子,卻閃現出一絲悵然。
當宋雅言換了衣服,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她看到,徐老一個人面色嚴肅地坐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麼。
宋雅言微微一怔,走上前去,輕聲問:「老師,您怎麼了?」
徐老登時回神,望了望宋雅言,微微嘆了口氣:「剛才那個丫頭可真是個好丫頭啊!」
宋雅言微微一愣:「她是很不錯,可是,您好像根本就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吧?」
徐老又是一聲嘆息,輕聲說:「你覺得,在她從手術室里出來的時候,那副樣子,像個病人家屬麼?特別是她那笑容,像個極有可能隨時死在手術台上,即使手術成功了,生存幾率仍然不超過3%的人的愛人麼?」
宋雅言皺了皺眉:「老師,這個生存幾率,好像……並沒有跟她提起過吧?只是說,如果手術成功了,宇文就有可能活下來。而且據我所知,他們還沒有確定關係,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戀人……」
徐老搖了搖頭:「不,我敢肯定,雖然她不知道具體幾率,但她一定明白,她的愛人,隨時都有可能死亡。而且,我同樣敢肯定,她一定非常深愛那個人,絕不比許多恩愛夫妻要差,甚至還要強。」
宋雅言又是皺了皺眉:「那……她還能笑得出來?」
徐老微微一嘆:「你不覺得,她實在有點過於亢奮了麼?」
宋雅言不禁又是一愣,一雙眸子中,閃現出一絲疑惑。
徐老嘆息着說:「那個丫頭,對咱們手術結果絲毫不問,只是跟她的愛人,也就是你那個朋友,說了一句,等他回來。然後就笑盈盈地跟咱們道謝,還談笑風生的,半點沒有悲痛的樣子。你覺得,究竟是何種心理,才會讓她有這種表現?」
宋雅言想了想,輕聲問:「難道,她不在乎宇文的死活麼?」
話說出口,宋雅言自己都不禁搖了搖頭。這話,就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徐老說:「你那其實也算一種可能,但,你仔細看,她那張臉的臉色,正常不?雖然也有可能,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有點蒼白可能是正常的。但,她那種毫無生氣的面孔,都快不像活人了。正常人,身體再差,可能會是那副樣子麼?」
宋雅言不禁輕聲說:「老師,我……不知道。」
徐老說:「這丫頭,說是不在乎那小伙子死活,好像也不算錯。是的,她的確放下了,不在乎了。因為,如果那小伙子死了,她大概也不會獨活着了。」
宋雅言不禁一驚,趕忙直起身子,伸手去掏通訊器。但,徐老卻按住了她的手,輕聲說:「算了,沒用。一個人若想活,或許還有點難度。但,如果她一心想死,那無論什麼人,都是救不了的。」
說着,徐老忍不住再次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宋雅言急忙說:「可是……可是她總歸還是我同學!曾經,曾經我們可是最高的朋友!不管……不管怎麼樣,我……我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去死!而且,我哥哥……我哥哥不是還在……」
徐老聽了,不禁微微一愣:「她還是你同學?那就是說,她也是學醫的?那……那小伙子的死亡幾率,或許她不問就能知道?」
宋雅言愣了愣:「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她是法醫,不是我們這樣的醫生,或許,她看不出來也說不定……」
徐老搖了搖頭:「不,正是因為她是法醫,她或許看得才更清楚呢!你想想,法醫是幹什麼的?法醫是驗死驗傷的。什麼樣的傷,能有多少生存幾率,會有什麼表現,她一定比你,比我,更清楚!」
說着,徐老便低下頭,沉思起來。宋雅言焦急地盯着他,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擾亂了徐老的思路。
想了很久,徐老終於嘆了口氣,輕聲說:「哎,還是祈禱,那個孩子能挺過來吧。」
此後不久,閻宇文就被安置在特護病房,付雅就在閻宇文冰法的陪護室住下了。每天,付雅都會早早起來,為閻宇文擦洗身子,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輕聲和他說話……
終於,有一天,閻宇文醒了。但,就在他醒來前不久,付雅卻在一場莫名其妙的事故中,居然消失不見了。也不是死亡,而是連身體都無影無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不過,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少了個付雅,卻在另一個時空之中,一戶姓沈的勛貴世家之中,多了一個叫做沈素雅,從小就異常聰穎的嫡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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