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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思雨睡了麼?」幕帳之外,沈素雅輕聲詢問。幕帳內的小丫鬟輕聲回道:「回夫人,小姐已然睡了。」
沈素雅輕輕呼了口氣,輕道:「哎,小思雨也是受苦了。若是九妹妹在此,哪裏會遭受如此苦楚?只是……九妹妹現下……也不知身在何方呢!」
陪在沈素雅身邊的慕容若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道:「雅兒莫要擔憂,九妹妹吉人天相,自然不會有事。你看,小思雨之病也已幾乎痊癒,一切都在變好,或早或晚,雅兒定然會見到安然無恙的九妹妹的。不止是九妹妹,雅兒其餘兄弟姐妹,也定然會安然無恙。」
沈素雅微微一笑,輕道:「若飛,謝謝你。」
慕容若飛輕笑道:「夫妻之間,哪有那許多謝啊謝的,說來倒添了些生分呢。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回房了。」
沈素雅微微點了點頭,輕道:「好。」說着,她便任由慕容若飛環着她的纖腰,夫妻二人相攜緩步回到正房。隨後,夫妻二人洗漱更衣後,便準備歇息了。
但,正在此時,慕容若飛卻聽到,就在自己身旁,妻子又是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慕容若飛微微皺了皺眉,轉頭望了妻子一眼。此時沈素雅正背對着他,低頭看着什麼。慕容若飛心中亦是一聲嘆息,卻並未說什麼,只是雙手環住妻子,輕道:「雅兒,時辰不早了,咱們早些歇息吧。」
沈素雅微微一笑。輕輕倚在他懷中,輕道:「嗯。」
夜漸漸深了,整個江州城都是一片沉靜。而北方的京城,此時卻是有許多人無法入眠。
豐親王府,劍閣。
豐親王慕容宇望着眼前這位愁容不展麗人,皺眉道:「敢問藍教主,家叔究竟怎樣?還請藍教主勿要隱瞞,無論是多麼壞的消息。我慕容家都敢於面對。」
藍心湄望了望慕容宇,收起面上的憂色,輕笑道:「豐親王還請安心,這老……老爺子所中蠱毒雖然凌厲,但在我藍鳳凰面前,還算不得什麼大事。倒是方才小女子因旁事發愁,倒教豐親王擔憂了。」
「旁事?」慕容宇微微一怔。隨即道:「請恕宇冒昧,敢問藍教主因何愁眉不展?若是我豐親王府幫得上忙的,藍教主儘管開口。」
藍心湄皺了皺眉,輕道:「豐親王,你可知當年,心湄與貴府慕容聞歌老先生,以及藥先生三人之間。皆是莫逆之交,藥先生之於心湄與老先生,皆有救命之恩。如今,當年救命之恩尚未報答,藥先生卻已然仙逝,在這世上只留下了一名親傳弟子。心湄欲報大恩,自然着落在了那名親傳弟子身上。只是……哎!」
慕容宇心下瞭然,這藍教主這一席話,無非就是說沈素心,只是他並不知曉沈素心現下在哪兒。當初。沈素心親赴苗疆,去尋找救治慕容聞歌的辦法。月半之後,卻有這位五毒教藍教主親自登門,來為慕容聞歌解蠱。可沈素心卻並未一起前來,陪同她前來的,只有榮國公府大少夫人,也就是當初梁國公府沈家三小姐,沈素心的三姐沈素雲罷了。沈素心到哪兒去了。便是沈素雲,也是不知的。
如今,見藍心湄提起了沈素心,難道……她知道沈素心到哪兒去了麼?慕容宇不由疑惑道:「藍教主。當初,不是那位沈家九小姐到苗疆去,才請得藍教主親赴京城的麼?照理說,她應當陪同藍教主一起到豐親王府來才是,可是……」
藍心湄輕嘆道:「是啊,原本就是說,她要陪着我來京城的。但是剛一到京城,她卻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封信,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辦,只是托她三姐送我來了豐親王府。哎,若說武藝,那丫頭卻是比我要強得多。她要來要去,我本無什麼辦法,按說也不該為其擔憂什麼。但,這兩日,我卻從貴府一個叫做沁香的丫鬟口中,聽說了許多令人極其震驚之事……」
慕容宇皺眉道:「沁香這丫頭,怎麼這般好口舌?」
藍心湄搖頭道:「豐親王也莫要責怪於她,我只是想要她帶路去梁國公府,祭拜一下老朋友的靈位。可是,她卻說,梁國公府一年多以前便已不復存在了。我心下驚異,便連連追問,這才知道了這許多事情。心湄不得不說,你們大宏朝的這個皇帝,當年的太子,實在是有取死之道。若他依舊這般下去,早晚,會引來大禍的。」
倒也不是藍心湄口無遮攔,其實,嚴格地說,這藍心湄其實算是澤國人,對她來說,這大宏朝的皇帝,根本管不着她,她愛怎麼評價就怎麼評價,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慕容宇一愣,隨即醒悟了這一點,不由搖頭輕嘆。對當朝皇帝這般口無遮攔,藍心湄可以,但他不行。無論怎麼說,他都是大宏朝的臣子,有些話,即使心裏贊同,也是不能說出口的。
藍心湄又道:「而且,聽說那寧國公府獲罪於皇帝,全府上下都被下了天牢,過些日子便要滿門抄斬,此事可當真?」
慕容宇頷首道:「當真。這京城之中,即使販夫走卒,也都知曉此事,倒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藍心湄嘆道:「我倒是知曉,那寧國公世子,好像是叫做……叫做鄧遠明,可對?若是我沒記錯,這鄧遠明,算得上是沈素心的表哥了,而且還是青梅竹馬的情哥哥,可對?」
慕容宇又是一怔,這南疆毒王,說話還真是直白。不過,她說得倒是半點沒錯,他再次頷首道:「藍教主所言不差,這鄧遠明,正是梁國公府九小姐沈素心的未婚夫婿,兩人的確是青梅竹馬,感情相當深厚。」
藍心湄嘆道:「以那丫頭的秉性,豐親王看來,她究竟會怎麼做呢?有可能對情郎之死無動於衷麼?」
慕容宇皺了皺眉,輕道:「這個……藍教主,在下對那沈家九小姐並無多少了解,她究竟會如何行事,實在不是在下能揣測的。」
藍心湄輕道:「若是心湄沒有記錯,你們慕容家,也娶了一位沈家的媳婦,是麼?似乎是沈家大小姐?」
慕容宇輕道:「犬子慕容若飛之妻,正是沈家嫡長女沈素雅。」
藍心湄輕道:「那,豐親王對這位兒媳婦,可有了解?」
慕容宇輕道:「還算了解,那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藍心湄輕道:「那你看來,若是此事放在你這兒媳婦頭上,她會怎麼做呢?」
慕容宇怔了怔,這藍心湄,還真是不會說話。這,是在咒他們慕容家被滿門抄斬麼?他壓下心中的不快,沉思片刻,輕道:「以在下對素雅的了解,若是如藍教主所說,素雅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藍心湄微微一嘆,輕道:「哎!我最怕的,就是這『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判斷!素心曾言道,她們自家姐妹之中,她最為敬重也最為親近的,便是她的大姐姐。想來,她的性子定然也與令兒媳有相似之處,也就是說,她也極有可能會參與其中。但,其中兇險,豐親王怕是比心湄這蠻荒之民,要清楚得多吧?」
慕容宇不由微微輕嘆,其實,從藍心湄提到沈素心時候,他就預料到她是什麼意思了。她先前強調,慕容聞歌與她一樣,和藥先生相交莫逆,又強調他們都受過藥先生的救命之恩,其實,就是要將慕容聞歌,以及慕容聞歌背後的豐親王府拉下水,讓他不得不出手,對沈素心提供必要的協助。
可是,這說起來容易,當真去做,極有可能會得罪新皇的!如果新皇降罪豐親王府,天知道,會有什麼結果!要知道,新皇的心思,他多少知曉一些。雖不知是什麼緣故,這新皇在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對梁國公府抱着極大的敵意。而如今,他更是將梁國公府逼到了這副田地,擺明了是想要沈氏家族連根拔起的。而豐親王府有一個姓沈的兒媳婦,想要置身事外,不受牽連,已經很不容易了……
慕容宇輕嘆道:「藍教主,宇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這麼大的一個豐親王府,其實,比起梁國公府、寧國公府來,也並沒有強到哪兒去。若是……若是……」
雖然慕容宇並未把話說完,但,藍心湄也不是笨蛋,她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沒想到,得到的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啊……
「好吧,豐親王,既然如此……心湄也不多叨擾了。」藍心湄暗暗嘆了口氣,輕道:「心湄留下的秘藥,只要按照心湄的囑咐,每日為老爺子用了,少則半月,多則三月,老爺子便能康復如初。至於其它……哎,心湄也不便多說。只是,希望豐親王能聽心湄一句話。」
慕容宇不禁一怔,輕道:「藍教主請講。」
藍心湄輕道:「無論如何,煩請豐親王千萬千萬不要讓你的長子長媳踏足京城,便是靠近,也千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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