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憐被迫嫁給大壞蛋後 6 006

    第六章

    傅斯岸看過去的時候,似有所覺的舒白秋也回望了他一眼。

    無聲相交的目光越過人群,以對視為主軸線,嘈亂的背景被盡數虛化,一瞬連時間都被放慢。

    與驚訝匆忙的旁人相比,屬於舒白秋的目光,反而是極平靜的一眼。

    少年沒有大喊大叫,沒有痛哭慌亂。

    好像絕望積累到極點,他反而安靜了下來。

    漠視着這猙獰的命運苛待。

    很快地,舒白秋就收回視線,挪開了與傅斯岸相視的雙眼。

    主軸消散,模糊的背景與雜聲也重新變得清晰。

    傅斯岸的胸口幾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

    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匆忙上前,傅斯岸反而抬手握拳,面無表情地敲在了牆邊的一處按鈕。

    「嗡——!」

    吊在天花板角落的廣播喇叭發出一聲短暫的鳴響,頗具穿透性的聲音蓋過了一切嘈雜。

    所有人瞬間安靜,目光盡數被吸引了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傅斯岸轉頭,沉聲對羅絨開口。

    「去開通一張我的個人就診卡,預約一套和舒白秋一樣的全項類檢查。」

    他的話里清楚明確地點了名,讓名字的主人不可能聽不到這些話。

    「是。」

    剛剛已經站到輪椅旁的羅絨立即聽令照做。

    其餘眾人卻都還滿臉怔愣。

    怎麼回事?

    輪椅上的舒白秋也一樣有些茫然。

    舒白秋並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引起這麼多人注意,他剛剛只是想對護士一個人講。

    但周遭的關注紛涌而來,讓他更加無法適應,只能木然地面對所有注視。

    直到那些目光紛紛被吸引去了另一個方向。

    那邊,冷峻的男人下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指令,連跟在傅斯岸旁邊的醫生都愣了一下,不由詢問。

    「您也要做全套檢查?」

    「嗯。」

    傅斯岸應得簡潔明了。

    他道:「我先做。」

    四下依舊默寂無聲,讓傅斯岸的話足以被每個人清楚聽到。

    詢問的醫生顯得更有些意外,傅斯岸卻垂眸掃了一眼腕錶,道。

    「我上次進食在四個小時之前,胃鏡需要提前禁食六個小時,放在最後,這兩個小時內先做其他項目。」

    說完,他又看向醫生,問。

    「今天只有這一項檢查需要麻醉,是嗎?」

    醫生頓了頓,點頭:「對,是的。」

    這些事項傅先生明明早就知道,沒有必要這麼詳盡地再做詢問。

    醫生心有疑惑,但傅斯岸仍在看着他。

    醫生短暫地遲疑了一下,便斟酌着複述道。

    「今天的麻醉準備,只是為了做胃鏡。」

    果然,等他重複完,傅斯岸才終於收回了視線。

    「好。」

    兩人的對話,眾人都一一聽得清楚。

    包括幾步之外的舒白秋。

    傅斯岸並沒有立刻走過去對少年講話。

    卻好像句句都說給了舒白秋聽。

    檢查是正常項目,麻醉只是為了做胃鏡——不僅如此,傅斯岸明確地還對醫生道。

    「把兩套檢查的進度同步一下,一起進行。」

    男人用雙指隔空點了一下舒白秋的方向。

    「我做完一項,再到他。」

    「好的。」

    醫生應聲,旋即便吩咐人去安排。

    不遠處,舒白秋的確聽得清楚。

    他的面色卻愈發不解。

    他好像更看不懂這次的新買家了。

    倏然間,眾人向兩側分開,讓出了道路。

    舒白秋抬眼,就看見吩咐完醫生的傅斯岸舉步走了過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男人徑直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搭按在舒白秋的輪椅扶手上,俯下身來,看向了他的眼睛。

    一種清淡的、舒白秋聞過的冷調薄香再度襲來。

    那是獨屬於傅斯岸的氣息,甚至微微掩去了周遭特殊的冰冷消毒水味道。

    「不是解剖。」

    眾目睽睽之下,傅斯岸的話直白了當。他的音調不高,卻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男人依舊一瞬不眨地注視着舒白秋的眼睛。

    「這是婚前體檢。」

    「?」

    舒白秋眉心微蹙,他被人圈在輪椅中,一時有些難以理解,卻又莫名想到了昨天。

    昨天,傅斯岸也曾這樣看着他,說——

    「我說話算話」。

    而此時,眼前的男人還單膝下沉,矮下了身來。

    「今天的檢查,我們一起進行。」

    舒白秋眼見對方半蹲到了與坐在輪椅上的自己同樣的高度,男人平視着他,淡聲詢問。

    「可以嗎?」

    舒白秋微微怔然。

    和蒼白單薄的口頭安慰相比,男人的舉止決定極為穩練有力。

    更有着遠勝數倍的可靠性。

    傅斯岸是在用自己來親身證明。

    這不可能是一場傷害。

    周遭無人作聲,四下沉寂了數秒,才終於有一聲很輕的回應。

    「好。」

    舒白秋終於開了口。

    四周的眾人都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們這時才紛紛感覺到了長時間壓抑緊繃後的酸澀與僵硬。

    眾人好像親眼目睹着少年從風聲呼嘯的頂樓邊沿,慢慢收回了即將踏出去的腳。

    被向他伸出手的傅斯岸,一步一步地領回了安全地段。

    這邊輪椅前,傅斯岸還在同舒白秋講明。

    「我回國前剛做過例行體檢,這次原本沒打算預約。不過在這裏做全套檢查更直觀,所以改了主意,準備和你一起。」

    「等檢查結果出來,我們可以互換報告,避免婚前的病史隱瞞。」

    一旁的醫生忍不住看了傅斯岸一眼,事實上剛剛聽到男人說出「婚前檢查」的時候,醫生的表情就有意外。

    但醫生並沒敢多說什麼,這時候也沒有人打擾傅斯岸和舒白秋的交談。

    舒白秋聽完,也又小聲地應道:「好。」

    冰冷在緩慢退散,舒白秋也漸漸確認,傅先生看重的,似乎正是儘快完成結婚沖喜的任務。

    他自然不會添亂。

    很快,羅絨回來,帶回了傅斯岸的就診卡,醫院也隨即開始了這次的全面檢查。

    這套體檢的項目有很多,做完全套的確要花費不少時間。

    但就像傅斯岸說的那樣,每一項都是由他先去做,舒白秋則被羅絨推着,在一旁等看。

    即使檢查室內就有另一台同樣的設備,舒白秋也沒有被提前要求上前。

    直到傅斯岸結束檢查走出來,舒白秋才會被推進去。

    在同一台診療設備上,進行完全一樣的檢查內容。

    每一項檢查,舒白秋都能提前看清檢查過程。

    儘管這裏是私立醫院,卻好像讓人有了一種在公共排隊時的觀察與秩序感。

    不過即使如此,輪到舒白秋時,進程還是會稍慢一點。

    因為舒白秋的身體孱弱,他的檢查也會比傅斯岸的耗時更多。

    等到去做核磁共振的時候,舒白秋就出現了明顯的暈眩反應。

    傅斯岸做完整套核磁只花了四五分鐘,但舒白秋卻情況不同,在身體各個部位的核磁檢查之間,他都必須要留出充分的時間來做間隔緩衝。

    這樣停停動動,舒白秋在核磁室內就待了至少二十多分鐘。

    核磁室內不許旁人進入,舒白秋做檢查的時候,傅斯岸就站在單向可見的玻璃牆外,長身直立,沉默地抱臂望着他。

    跟着傅斯岸的醫生拿着一份剛剛顯影成像的結果,也隔着玻璃看向了舒白秋,開口道。

    「從目前的檢查來看,受診者的大腦暫時沒有發現明顯的器質性病變,所謂的『受創變傻』,應該並沒有涉及不可逆的損傷。」

    這件事,其實才是這次全套檢查的重點。

    今天醫院之所以要完全清場,嚴格保密,最初並不是為了傅斯岸所說的婚檢,當然也不是為了檢查什麼賭石的特殊能力。

    而是為了探查舒白秋此時的精神狀況。

    傅斯岸問。

    「他和正常人一樣麼?」

    舒白秋或許並沒有物理創傷,但他曾被太多人覬覦爭搶。

    裝傻,可能是他孤注一擲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醫生卻又道:「也不能這麼講。」

    「小舒先生並不是純粹的『裝傻』,他的壓力症狀還是蠻明顯的。」


    「就像方才的誤會,普通人其實很難會把『檢查』和『解剖』聯繫在一起,小舒先生的反應,很可能是以前有人威脅過他,說要解剖他,研究他的特殊能力,甚至是帶他去親眼看過手術室和解剖台才會給他留下了這麼嚴重的陰影。」

    說話間,醫生就見傅斯岸的目光並未有挪動,仍然落在玻璃那邊。

    男人的神色也沒有多少波瀾。

    看起來,醫生提及的這些,傅斯岸可能都早已經猜到過了。

    醫生也順着老闆的目光看了過去,核磁室內的少年正躺在承載床上,剛從龐大的儀器中被推運出來。

    少年的面色極為蒼白,胸口起伏的淺薄弧度也有些急促,那纖瘦的雙手在身體兩側攤開平放,細白的指尖卻帶着不受控的蜷動微抖。

    他之前還被暈眩感惹出過不止一次的乾嘔反應,薄白的眼瞼完全紅透了,長睫濕到根線分明。

    可舒白秋自己,卻還乖乖配合着檢查中的所有要求。

    傅斯岸已經放下了原本環抱的手臂,他沉默地盯看着,沒有開口。

    倒是一旁的醫生忍不住嘆道。

    「以小舒先生今天的狀態,我們暫時不建議他現在就做心理方面的量表評測,這可能會給他造成新的壓力。」

    「今天不做。」

    傅斯岸終於應聲,接着,卻突然發問。

    「他體內有沒有受過藥物刺激的痕跡?」

    「藥物?」

    「精神藥品,或者成.癮性藥劑。」

    傅斯岸聲音薄淡,說出的內容卻令人心驚。

    醫生反應過來:「您是說毒」

    他忙擺手道:「沒有,這個應該沒有的,我們剛剛加急出了抽血的檢查結果,暫時沒發現這方面的問題。」

    他沒想到老闆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這話題一經提起,就讓人不由得冒了冷汗。

    對那些喪心病狂的人來說,這種控制手段雖然極端殘忍,卻的確有效。

    假如小舒先生當真被這樣對待。

    他的一生就全被毀了。

    傅斯岸的嗓音依舊低涼沉穩,他問。

    「他的體質這麼弱,是不是承受不了這類刺激?」

    醫生點頭:「是的。」

    他也反應過來了老闆的意思。

    或許,正是因為舒白秋的體質太弱,才讓他避免了更多可怕的遭遇。

    藥.物控.制、暴.力侵.害,舒白秋沒有遭遇這些,也許並非是他幸運,而是因為他承受不了。

    那些人怕他身亡,才沒有這麼做。

    醫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鬢邊的涼汗,順着傅斯岸始終未動的視線,他又向玻璃那邊看了一眼。

    老實說,剛剛看小舒先生的反應,醫生只在心疼,卻並未料想,老闆竟是瞬間想到了這麼多。

    醫生知道傅斯岸素來的性格,也知道許多事更需要冷靜的周全考量。

    只是他不清楚。

    這對舒白秋來說是不是件好事。

    畢竟有精神壓力和心理問題的病人想要恢復,都需要長時間的情感修補與呵護。

    傅先生本人,卻是顯而易見的極致冷靜。

    醫生也只能盡心提醒道:「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隔段時間做個複查。」

    「不過以小舒先生現在的狀態,身體有問題也會很快暴露出來,應該不會有什麼隱疾。」

    「嗯。」

    傅斯岸低應一聲,冷峻的側臉看不出任何波動。

    這時,男人懷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醫生自覺側身迴避,傅斯岸掃了一眼屏幕,便走了出去。

    走到核磁室外一個無人的單間,傅斯岸戴上無線耳機,接起了電話。

    通話那邊,正是剛到明城不久的助理b組的即時匯報。

    匯報很簡短,信息量卻很充足。

    助理b組是傅斯岸手下最擅長信息收集的一隊,之前在北美時都碩果纍纍,更不要說是這地界不算大的明城。

    聽完匯報,傅斯岸抬手摘下了眼鏡,淡聲道。

    「把舒白秋前五任收養人的所有信息查出來,全部。」

    單間內用的同樣是冷溫燈,霜白的光線落在男人再無遮擋的眉骨和鼻樑上,更顯出一種迫人的寒涼。

    「把這三年裏,舒白秋在公開場合的所有露面記錄下來。」

    傅斯岸用軟布細細擦拭着手中的鏡片,鈦銀的鏡架在修長的指骨間泛出薄薄的冷光。

    他低磁的聲線依舊平靜。

    「重點標記收養人對舒白秋做出的舉動,和他的反應。」

    傅斯岸提的要求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清晰、明確。

    也十足嚴格。

    男人抬手戴上了擦拭之後光澤更冷的半框眼鏡,道出了最後一句指令。

    那句話聽着輕描淡寫,卻必定會被毫無折扣地完美執行——

    傅斯岸說。

    「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等傅斯岸接完電話,回到核磁室外,舒白秋還在那張承載床上平躺着,等待最後的一項腳踝檢查。

    傅斯岸也仍然站在了剛才的單向玻璃窗邊。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沒有變,但看着剛剛打完電話回來的老闆,醫生卻隱約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

    那是被克制過的不虞,只留有一點尚未完全消散的餘韻。

    卻已經足以令人屏息。

    讓人終於意識到。

    比起談論舒白秋狀況時的過分冷靜。

    這才是傅先生真正的懾人冰冷。

    ***

    兩個人的全套檢查,足足持續了五個多小時。

    待兩人相繼做完胃鏡,等半個多小時後麻醉效果退去,體檢結果也基本都出來了。

    因為說了這是婚前體檢,要交換報告。醫生在徵得同意後,分析體檢結果時,乾脆就沒再分開,而是一同講給了兩個人聽。

    傅斯岸的體檢報告並無什麼問題,他才二十四歲,正值年青矯健。

    不過舒白秋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傅先生在六年前曾經經歷過一場意外,腦部受損,還險些喪命。

    好在傅斯岸恢復得很好,現下已經完全尋不出什麼後遺症。

    相比之下,舒白秋的問題就要多得多。

    除了之間已知的腸胃虛弱、手傷腳傷、營養不良,舒白秋的免疫功能也明顯低下,還是過敏性體質。

    比着檢查報告,醫生一項一項地同舒白秋講解。

    最後他也給出總結。

    「病人的先天體質較弱,小時候就經常生病,不過底子被養得很好。只是這兩年開始有些虧空,免疫力和抵抗力都有明顯下降,神經功能紊亂也有段日子了。」

    「想要恢復的話,也要相應地耐心花費一段時間。」

    傅斯岸在旁邊,一一都聽得清楚。

    醫生講得很明白,能把體弱多病的小孩底子養好,一定是家人呵護得很用心。

    舒白秋是被愛澆灌長大的。

    可這也同樣意味着。

    失去時只會更為痛苦。

    不過聽着醫生這些話的舒白秋卻沒有任何沮喪變化。

    相反,他還覺得自己的現狀也很有好處。

    因為舒白秋身體不好,容易生病,一病倒就不會被強逼去摸原料。

    雖然收養人會不耐煩,但是滾燙的體溫和暈眩的乾嘔做不了假,為了避免他死掉,舒白秋往往還是會得到一些不知多久的康復時間。

    聽完講解和總結,舒白秋還認真地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醫生。」

    落在人眼中,更難言滋味。

    把舒白秋教得這樣有禮貌的人。

    大概從沒想過,後來,心愛的小孩竟會吃這麼多苦。

    舒白秋接過自己的報告,想了想,還看了看傅斯岸。

    傅斯岸站在輪椅邊,垂眼就同他對上了視線。

    「怎麼了?」

    舒白秋抬眸望着對方,擔心冒犯似的,很輕聲問。

    「先生,我們大概什麼時候結婚?」

    一直沉着眉眼,沒什麼表情的傅斯岸被他這話問得頓了頓,才道。

    「月底之前。」

    舒白秋抿了抿唇,蒼白柔軟的唇畔浮現出一個很淺的小窩。

    他漂亮的眼睛都被連帶着彎了彎,像是亮起了明湛的星點。

    好像沒再那樣拘謹,少年尾音輕盈地應了一聲。

    「好。」

    一旁的醫生看着,他之前還意外老闆突然同意結婚的決定。

    但這時,醫生卻突然體會到了一點老闆的心情。

    對着眼前的少年。

    實在很難不為他心軟。

    傅斯岸幾不可察地沉默了一瞬,才道。

    「婚禮會儘快籌備好。」

    舒白秋乖乖點頭。

    只是其實還沒人知道,這時舒白秋自己的想法。

    看着各項數值如此糟糕的體檢報告,想到自己明顯病弱的狀態,和惹人不耐的長期休養。

    舒白秋已經隱隱在期待。

    他這麼麻煩,等婚禮結束、沖喜事畢。

    ——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被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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