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一邊急報許昌,和袁紹、劉表聯繫,一邊率軍轉而向西,進駐薄縣、己氏一線。
薄縣距離陳留兩百五十里,如果北疆軍攻得太猛,他可以迅速西撤到陳留。
劉備到了薄縣、己氏城一線後,立即召集當地府衙官吏,命令他們徵調民夫,加固城防,在己氏、薄縣和考城三地之間的馳道上設置障礙,準備對抗北疆軍的攻擊。
這時曹操的書信又到了。
曹操告訴劉備,曹仁有書信送到,證實昌邑確實已經丟了,現在守住定陶的可能已經不大,但定陶城內的軍隊不能放棄。他要率軍出擊,和城內守軍裏應外合,以便擊破北疆軍的包圍,幫助曹仁率軍突圍。
曹操請求劉備同時出擊,幫助自己在濟水河南部牽制住更多的北疆軍,以便在濟水河南北兩岸對定陶形成夾擊之勢。
劉備猶豫不決。曹操這種做法無疑是虎口奪食,以北疆軍的強悍,李翊的血腥,豈肯讓定陶城內的曹軍順利突圍?此事稍有不慎,曹操就有可能把他自己賠進去。
曹操賠進去了無所謂,但自己因此而損兵折將就划不來了。曹操的兗州已經丟了,此仗過後無論輸贏,曹操的實力都一落千丈,不可能再獨霸兗州。自己還有徐州,此仗就算打敗了,北疆軍也不可能馬上殺到徐州去。自己需要兵力保護徐州抗衡北疆軍。只要還有軍隊和徐州,自己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就還有聯合其它州郡擊敗李翊的機會,就還有重振社稷的機會。
幾乎在這同時,從許昌送來的聖旨也到了劉備手上。許昌所定的迎戰之策中,已經明確表示放棄定陶和昌邑,讓曹操和劉備集中兵力於冤句、濟陽一線阻擊北疆軍的攻擊。
劉備拿着許昌的聖旨和曹操的書信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出兵攻擊,以策應曹操救援定陶。
要想擋住北疆軍的攻擊,自己和曹操的兵力明顯不足,但聖旨中隻字不提出兵援助一事,可見袁紹、劉表等人對自己和曹操的死活毫不在意。
既然許昌對自己和曹操的生死漠不關心,那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劉備伏案疾書。
信使在一隊鐵騎的保護下,出城向西北而行,急馳兩百里奔赴冤句。
八百里快騎一路狂奔,向六百里外的彭城而去。
………………
兗州濟陰郡,冤句。
戰鼓聲敲碎了黎明的靜謐,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兗州兵急速離開了城池,將近八萬曹州大軍沿着濟水河畔的大道,浩浩蕩蕩的向東開進。
遠處的濟水河上,臨時拼湊的一百多艘大船隻馱載糧食和部分軍械隨後跟進。此去一百三十里的路上,北疆鐵騎將從正面展開阻擊,糧草將是鐵騎的主要攻擊目標,讓糧食從水路運輸,將大大減少遭到攻擊的可能。
曹純帶着三千虎豹騎先行開路。
曹操親率許褚的虎賁營走在大軍的最前列。
戲志才、任峻駐馬河邊,神色嚴峻,臉上憂色重重。丞相急怒攻心,完全失去了理智。此去血戰,極有可能全軍覆沒,但他似乎被過度的悲痛和絕望刺激過深,什麼勸諫也聽不進去,根本就是一副同歸於盡的姿態。
「志才,除了和北疆鐵騎決戰於濟水河畔外,就沒有其它辦法援救定陶了?」任峻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
戲志才閉上眼睛,無奈而悲傷的搖了搖頭,道:「我們就這麼多人。要麼放棄,任由定陶城內的兄弟們戰死沙場;要麼死裏求生,帶着定陶城內的兄弟們殺出一條血路。」
一個聲音驟然響起:「丞相……」
曹操猛然回首,一隊鐵騎從後方狂奔而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叫聲讓曹操渾身顫慄,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直衝腦門。曹操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巴,大口喘息起來。
「丞相,劉使君急書……」
「薄縣出事了?」曹操一把接過書信,急聲問道,「北疆鐵騎主動攻擊了?」
「沒……沒有……」汗流浹背的信使累得幾乎趴在了馬背上,他一邊劇烈的喘息着,一邊斷斷續續的道,「劉使君,十萬火急,十萬火急……」
曹操心裏一松,右手用力一抖,展開了竹簡。
劉備在書信中道:「孟德兄此舉,無疑自取滅亡。在昌邑已被佔據,我屯兵於兩百里外的薄縣、己氏一帶時,北疆軍還會留下多少鐵騎阻擊我大軍的進攻?如果北疆軍部署兩萬鐵騎於濟水河南部平原,那麼濟水河北岸、定陶城百里範圍內,有將近八萬北疆軍陳兵相待。孟德兄以八萬大軍直殺定陶,能救出定陶城內的軍隊嗎?」
「你我如果合兵一處,有十二萬大軍,此時北疆軍要分兵駐守昌邑,要分兵圍攻定陶,用於正面阻擊我們的軍隊就顯得不足了,這樣我們才有機會。我們不斷的向定陶推進,北疆軍無論是圍城打援,還是阻援打城,都會損失慘重,最後他們只能撤退。」
「在這種情況下,北疆軍要想擊敗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把濟水河南部平原上的鐵騎全部調到定陶戰場上去。此時我的軍隊已經不在薄縣、己氏一帶,北疆軍根本用不着這麼多軍隊護守昌邑。」
「當雙方大軍都聚集到定陶戰場的時候,請孟德兄把目光投向昌邑,孟德兄肯定能發現擊敗北疆軍的機會。昌邑兵力空虛,我們只要用一支萬人的軍隊即可奪回昌邑。」
「丟失昌邑,對北疆軍來,意味着這場中原大戰提前結束了。我們拿下昌邑,不僅僅可以從定陶的側翼打擊北疆軍,威脅北疆軍的糧道,更重要的是可以和徐州軍隊聯手奪回東平、任城等郡國,讓北疆軍穩定兗州郡縣就地補充糧草輜重的計策徹底失敗,讓北疆軍在站穩兗州的基礎上奪取中原的夢想完全破滅。」
「北疆軍突聞昌邑失守,勢必要分兵救援,在顧此失彼之下,失敗是必然的。這樣一來,我們既救回了定陶城內的軍隊守住了定陶,又奪回了昌邑。北疆軍久戰無功之下,不得不撤兵河北、飲恨而歸。」
「為了能確保能奪取昌邑,我已急令彭城的簡雍和回援的周倉率部北上。」
「袁紹在送給我們的書信中,對北疆軍攻擊徐州的目的有精闢的分析和推斷,我認為他得非常有道理。北疆軍攻擊徐州的目的不是為了佔據徐州部分郡縣,它的目的是為了推進中原戰局的發展,所以不管朱靈是否敗退到東海、甚至敗退到彭城,北疆軍最終都要從徐州迅速進入兗州,飛赴中原戰場。」
「如果高順、臧霸、尹禮、吳霸的軍隊從任城方向殺過來,不但可以確保兗州郡縣的穩定,也保證了北疆軍主力的推進。為了阻止這股北疆軍的攻擊,我遵從了朝廷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把徐州的其餘軍隊調到中原戰場,以確保我們有足夠的兵力阻擊北疆軍。他們的到來,恰好給了我們奪取昌邑的兵力。」
「簡雍有五千兵,張飛有一萬大軍,當他們在十天內趕到防東、單父一帶時,孟德兄可以帶五千人馬悄悄南下和他們會合。以兩萬大軍的兵力攻擊昌邑,是不是可以手到擒來?」
曹操把劉備的書信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冷峻。
「主公,劉玄德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戲志才聲問道。
曹操把書信遞給戲志才,然後翻身下馬,拿着馬鞭,一個人慢慢走在大道附近的草地上,低頭沉思。
曹洪、任峻等人急忙圍到戲志才的周圍,一起細看。
良久,曹洪終於叫了一嗓子:「好計……」
幾個人走到曹操面前,神情喜悅,一掃剛才的憂鬱和沮喪,話的聲音都大了。
「劉玄德此計如能成功,主公不但可以奪回兗州,更能為誅除叛逆振興社稷建下顯赫功勳。」任峻興奮的道,「主公,此計可行啊。」
曹操停下腳步,抬頭看着湛藍的天空,久久不語。
「志才,此計成功的把握有幾成?」曹操忽然問道。
戲志才想了片刻,這才道:「此計若得以實施,我們就再也沒有翻身之日了。」
曹操冷哼了一聲,再度問道:「幾成把握?」
「劉玄德意在一箭雙鵰。他畢竟是宗室大臣,我們不能不防。」戲志才還是答非所問。
曹洪、任峻等人突聞此語,臉上的笑意忽然就沒了。
「你是半分把握都沒有?」曹**問道。
「對於劉表、劉備這些人來,除了他們自己,別人在他們的心裏都是大漢叛逆。」戲志才搖頭長嘆,「此計能否成功,關鍵不是我們,也不是北疆軍,而是劉備。」
曹操仰頭長嘆,神情痛苦不堪的道:「我怎樣才能逃過此劫?」
「志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曹洪拽下頭上的戰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十分不解的問道,「難道劉備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自毀社稷不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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