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大人,也許……」司馬懿望着因為太過激動而氣喘吁吁的許攸,小聲勸道,「也許這只是袁紹欺騙我們相信你的手段,你的家人或許還活着。 」
許攸淒楚慘笑,搖頭道:「孩子,如果我沒到曹操那裏,直接逃到了鴻溝水對岸,袁紹當然不會殺了。就算逢紀、文丑拿着袁紹的手令假傳命令,他們顧忌到洛陽的局勢,也最多不過誅殺我幾個親戚門生而已,但我一旦到了曹操那裏,讓曹操看到了逃生的希望,看到了東山再起的希望,他豈能放過我?殺我九族,才能消除你們的懷疑,這麼簡單的道理誰不懂?偏偏我老糊塗了,竟然冒冒失失的衝進曹營,把我許家上百條性命活活葬送,還連累了許許多多的門生故吏。我死了也沒臉入土見他們啊。」
司馬懿苦着一張臉,不知說什麼好。
「你們在洛陽都有眼線,再過幾天,你們就能得到消息了。」許攸雙手蒙臉,痛聲嗚咽道,「我死了,你們就把我一把火燒了,我實在沒臉到九泉之下看到他們。我許攸一輩子為了大漢奔走勞累,出入生死,臨了卻遭此報應。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許攸跪在席上,抱頭痛哭。
李翊示意司馬懿留下照顧許攸,自己和徐茂公、賈詡悄然離去。
三個人回到書房,各自低頭沉思,想從許攸的話里尋到破綻,但最終都沒能現蛛絲馬跡。
難道許攸的話是真的?
「從剛才許攸的話里,我們得到了兩個有用的消息,一個是曹操已經無心決戰,打算南下徐、揚兩州圖謀東山再起,一個是曹操、劉備的軍隊都被袁紹乘勢一分為三了。」賈詡指着案几上的地圖說道,「決戰是我們迫切需要的,決戰之後,聯軍敗逃,我們也無力再追,只能固守兗州,等待明年春天得到錢糧補充後,再攻關、洛,全取中原。但麻煩的事,我們想乘機重創曹操、劉備,繼而迅奪取徐、揚兩州的計策恐怕要放棄了。」
「袁紹把曹操、劉備的軍隊一分為三,本意是要削弱曹操、劉備,乘着此次決戰之後的勝利迅奪取徐、揚兩州,和我們的想法如出一轍,但這樣一來,如果我們贏了這一仗,曹操、劉備反而因禍得福,可以保留大部分軍隊了。」徐茂公搖頭苦笑道,「曹操、劉備有了足夠的軍隊,可以迅回撤,阻止我們攻打徐、揚兩州。」
「這是好事。」賈詡說道,「大戰過後,我們要想乘機南下奪取徐、揚兩州,有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我們必須在中原戰場重創曹操和劉備,這個重創的意思幾乎相當於全殲了,這個難度非常大。現在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曹操、劉備的一部分兵力不會再北上官渡戰場了,那我們就放棄這個計策,轉而讓李娥夫人和高順向官渡戰場移動,儘可能吸引更多的叛軍北上。」
「也好。」李翊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徐州不管是在劉備手裏、還是在曹操手裏,暫時對我們的威脅都不大。告訴臧霸,儘可能保存實力,如果實在頂不住,就退回青州吧。」
李翊忽然想到一事,指着徐茂公和賈詡說道:「先前我們說過,不要和許攸過多接觸,不要相信他所說的有關叛軍兵力部署方面的事,更不能因此而修改我們既定的攻擊之策。怎麼你們兩個一轉眼就忘記了?」
徐茂公、賈詡相視而笑,連連搖頭。
「如果許攸的眼淚是假的,你們兩個要為此付出代價。」李翊笑道,「不要說我沒有警告你們啊。」
賈詡意猶未盡,想了一下還是難以克制自己,又說了兩句道:「曹操如果南下奪取徐、揚兩州,必然要和劉備、閻象、孫策、周瑜等人生激烈衝突,這樣他就能幫助我們牽制很大一部分兵力,我們則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集中兵力猛攻關、洛,迅奪取中原,奠定平定天下的絕對優勢。」
「文和一不可收拾了。」李翊指着他笑道,「看樣子,文和已經相信許攸的眼淚了。」
三人正在說笑的時候,司馬懿走了進來。
徐茂公問道:「許子遠休息了?」
「他醉了,又哭又罵的,吐了一地。」司馬懿坐到李翊身邊,傷感的說道,「看樣子,他被徹底摧垮了,短時間內很難擺脫這種自責和愧疚的折磨。」
「你認為他說的是真的?」李翊問道。
「是真的。」司馬懿點頭道,「我想了很久,許攸要想讓他的反間計成功,只有說真話。說了真話,我們才能相信他,而他也能讓自己的情感得到宣洩,否則他會崩潰的。他太痛苦了。」
「對許攸來說,他實施反間計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在叛軍還沒有內訌之前,迫使袁紹改變策略,集結所有力量和我們決戰,而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因此,許攸只要到了我們這裏,說一番真話,這反間計就成了,袁紹根本無需誅殺許攸的九族來換取我們對他的信任。」
司馬懿非常遺憾的搖搖頭,繼續說道:「現在看來,袁紹中了曹操的計,他肯定是被曹操說得暈頭轉向,以為誅殺許攸九族可以讓反間計的勝算大大增加。其實,誅殺許攸九族只會讓洛陽陷入恐慌和更為殘酷的內鬥。袁紹此仗勝了也罷,敗了也罷,洛陽都將進入多事之秋。袁紹被洛陽所困,自然無力顧及其它,不過,這卻會給曹操南下奪取徐、揚兩州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袁紹中了曹操的計,我們也中了許攸的計。」李翊搖搖頭,有些自嘲的說道,「這個許子遠好厲害,我們想不中計都不行啊。」
「說真話有說真話的好處,你不信不行。」司馬懿也有些無奈的說道,「他說真話,但目的是利用我們,我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們也說真話,利用他達到我們的目的。」
「我有一種擔心。」徐茂公看看三人,皺眉說道,「許攸自作自受,九族盡誅,身心倍受打擊,會不會兩邊用計……」
徐茂公做了個手勢,繼續說道:「他一邊利用我們的力量誅殺曹操,重創袁紹,一邊又利用叛軍的力量打擊我們。要知道,這麼多年了,許攸一直是我們的對頭,此次雖然他確實走投無路不得不投奔河北,但他此刻心灰意冷,生不如死,極有可能抱着同歸於盡的心理臨死反噬。」
書房內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李翊揮手說道:「我們按既定之策展開決戰,不要受許攸這件事影響,該怎麼幹還是怎麼幹。」
「許攸的事不要伸張,暫時把他囚禁在府衙內。」賈詡說道,「等洛陽傳來消息,證實了許攸家人被殺後,我們就儘量和他多接觸,讓他感受到我們對他的信任和誠意,儘可能讓他幫助我們在預定的時間內展開決戰。」
「仲達,這件事你去辦。」李翊衝着司馬懿揮揮手,吩咐道,「膽子放大一點。只要把叛軍引出來,這一仗我們就贏了。」
「要把叛軍引出來,先要讓叛軍感覺到自己有絕對勝算才行。」司馬懿為難的說道,「我們可能要付出點代價。」
「那你認為,叛軍怎樣才能認定自己到有擊敗我們的把握?」李翊問道,「許攸出逃後,叛軍的兵力部署要做調整,攻擊策略也會調整,那麼,他們的突破口在哪?」
「我覺得叛軍除了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外,就是利用許攸送回去的消息打擊我們的要害,讓我們優勢盡喪,然後全面反攻,把我們趕回冀州去。」司馬懿不屑的揮揮手,「雖然我們兵力上處於劣勢,但我們的大軍裝備精良,士卒精銳不是聯軍那些烏合之眾可以相比的。而且我們有十萬騎兵,相信袁紹和曹操還不至於盲目自信到可以把我們全殲的地步。」
「那我們的要害在哪?」李翊笑笑,又問了一句。
「糧草。」司馬懿不假思索的說道,「等長公主殿下以及穆桂英夫人和蕭綽夫人率胡族鐵騎南下冀州後,我們就可以告訴許攸,我們的要害在哪了。」
徐茂公把目光投向李翊和賈詡,問道:「主公,文和,我們要不要做點準備,以防萬一?防患於未然總是必要的。」
李翊想了想,說道:「我和文和馬上返回邯鄲。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全權處理吧。」
「主公要回邯鄲?」司馬懿驚訝的問道。
「胡騎馬上就要南下了,我必須回冀州早做安排。」李翊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仲達,你可以讓許攸把消息送回去,就說我病倒了,回去治病了。」
司馬懿苦笑道:「可是主公你好好的,不像生病的樣子?」
「那你就不小心泄漏一個消息給他,說大草原上的胡人又叛亂了,主公到大漠去平叛了。」賈詡在一旁笑道,「這樣他就相信主公的確是回去治病了。」
司馬懿心領神會。(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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