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舅!」
言關清正在幫忙整理謝家送來的嫁妝箱籠,忽然聽見身後嘰嘰喳喳的歡快叫聲。
他轉身回頭,就看見一隻明媚的小花蝴蝶,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
大大的眼睛完全沒有驚恐或黯淡,只有天然的樂觀喜悅。
言關清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真是讓人很難不喜歡。
他站在原地,看着謝元棠和大外甥一起走來。
謝元棠小小一個邁着無畏的步伐走在前面。
大外甥憨了點,被她扯着袖子,緊跟在她身旁。
兩人應是還沒換衣洗漱,身上隱約還能看出昨夜的狼狽痕跡,但都還好端端的。
言關清不禁想,這大概是司徒硯第一次發病,卻能恢復得沒有代價了。
「舅舅舅舅,你什麼時候來的呀?吃飯了嗎?肯定沒吃吧?棠棠也好餓呢~」
在言關清還在走神的時候,謝元棠已經跑到他跟前,小嘴巴巴地說個不停。
「嗯,沒吃,你們……」
言關清下意識回答,但話剛說一半,一低頭就看見小丫頭的眼睛直溜溜盯着嫁妝,剛才那些話只怕她都沒經過大腦就說出來了!
「小丫頭,我看你都快栽進去了,還管舅舅吃沒吃飯?」
言關清無語,抬手輕輕敲了她頭頂一下。
誰知下一秒就被司徒硯給拉開了。
「不要敲娘子的頭,會長不高的!」
頓了頓,他往前一低,躬着身子,腦袋湊到言關清面前:「你敲我吧,我已經長很高了,不怕敲。」
高挑的身子恭敬乖順的彎着,露出那一頭凌亂還未梳理的黑髮。
言關清低頭看着外甥,想到他昨晚才經歷過一場生死劫,心裏頓時柔軟下來。
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以手指為梳齒,幫他捋順,輕嘆道:「舅舅誰也不敲了。」
司徒硯迷茫地直起身看他一眼,沒讀懂他眼中的情緒,很快又被謝元棠拉去數錢。
言關清笑着道:「已經幫你對過賬了,全都在這兒,一個子兒沒少。」
「太好了!」
謝元棠激動地看着堆了大半個院子的箱籠,小臉都興奮紅了:「以後我也是有錢人了!」
看着兩人高興的樣子,言關清搖了搖頭,走到廳中邊喝茶邊等着他們鬧玩兒。
過了會兒,司徒硯還在外面,謝元棠自個兒進來了。
「舅舅,昨天晚上的事外面沒傳什麼流言吧?」
言關清挑了挑眉,他就知道小丫頭機靈着呢。
「流言倒是沒有,不過知道的人也不少,連皇上都驚動了。」
頓了頓,言關清道:「我來之前,皇上說今日午後有空會過來,你們待會兒去收拾一下,別髒得跟個小乞丐似的。」
「父皇要過來呀……」
謝元棠眉心微蹙:「那我就只能撿要緊的長話短說了。」
「舅舅,你知道夫君每次發病的誘因是什麼嗎?」
言關清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頓了下:「誘因?難道不是因為他中毒過深,會不時發作?」
謝元棠搖搖頭:「他的毒已經暫時控制住了,按說不會突然發病的,可昨天剛開始還好好的,大家都在一塊兒吃着飯,忽然,他就像失了控似的。」
言關清眉眼微沉。
「以往我都是他發病以後才趕到,加上御醫的說辭……我竟從未想過他發病是有誘因的。」
他看向謝元棠:「既是吃飯時發病,可是飯菜有毒?」
謝元棠搖了搖頭:「昨晚的食材雖然有其他人幫忙,但真正下鍋撈出來的,都是經的紅蕖和言楓他們,不可能有毒。」
「就算有毒,我們所有人坐一塊兒吃,又怎麼能保證一定是夫君中毒呢?」
還有一件事她沒說,司徒硯體內的毒有多少種她一清二楚,如果中了新毒,她早就發現了。
「既不是飯菜有毒,又不是餐具……」
言關清沉思道:「那就只可能是一種讓人察覺不出的介質了。」
察覺不出?
謝元棠驟然一僵。
她本來沒想到,但言關清此時一說,她忽然靈光一閃。
「有一種東西!」謝元棠眼中閃過暗芒,「無色,旁人不會有異樣,但夫君極有可能受影響。」
言關清眉心微皺。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空氣!」
謝元棠小臉凝重,冷靜道:「昨晚有風,火鍋味兒特別明顯,除此之外,還有每個人身上佩戴的香囊,或是其他氣味或粉末。」
言關清:「照這樣分析,昨晚在場的幾位皇子公主,加上一院子的手下隨從,其中必有一人對硯兒下了毒手。」
謝元棠點點頭,抿唇道:「只是就算知道是這樣,排查起來也很麻煩。」
算是主子隨從,昨晚在場的人足有二三十個,若是香囊或藥粉這些東西,還會隨時扔掉,就更難確定兇手了。
「不着急,起碼我們有了一個範圍。」言關清安慰她道,「這件事交給舅舅就好。」
謝元棠應了聲,正想再跟他說藥的事情,就見言楓跑了進來,急匆匆道:「皇上,皇上來了!」
謝元棠和言關清對視一眼,忙走出去迎駕。
到了院子裏,卻發現司徒擎已經和司徒硯聊上了。
「還好嗎?」
「好着呢。」
「讓御醫給你看看呢?」
「不要。」
話題結束。
司徒擎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轉頭看向謝元棠,不由問道:「元棠如何?」
「我沒事呀!」
謝元棠笑燦燦地過來請安,解釋道:「父皇不要擔心啦,夫君一點事都沒有,昨晚鬧了一會兒就睡了,睡醒就好了呢。」
司徒擎看着一如往日的傻兒子,和言關清一樣,只要司徒硯還活着,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安慰。
當然,如果他能健康完好的活着,那就更好了。
司徒擎抬手,拍拍兒子堅實的肩膀,欣慰道:「好,沒事就好,看來元棠果真是你的小福星啊!」
這一次司徒硯認真的點點頭:「娘子自然是!」
「哈哈!這你倒不敷衍朕了!」
司徒硯皺皺鼻子,躲了一下他拍着自己肩膀的手掌:「父皇,不要老拍,會高低肩的!」
司徒擎:「……」
言關清:「……」
兩個長輩齊齊看向謝元棠,眼神分明。
小丫頭,你平時到底都在亂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謝元棠無辜地眨眨眼。
司徒擎沒待太久,他不適合總出宮,今日也是因為擔心司徒硯才跑這一趟,見他沒事,問了幾句便和言關清一同走了。
走之前,言關清找機會小聲對謝元棠道:「虞家那邊你不必擔心,虞貴妃不會再找你麻煩。」
謝元棠笑笑點頭,暗中給舅舅點了個贊!
等走出皇子府,司徒擎才問道:「冷家的事你跟她說了嗎?」
言關清一怔,笑道:「臣倒是給忘了,罷了,還是給她留個驚喜吧。」
這些謝元棠沒有聽見,她正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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