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之海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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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來晚了，讓你們就等了，"一道聲音從唐一言身後的斜坡上傳來，唐一言立刻停下了往車裏鑽的身子，一瞬間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在哪裏，一動不動。

    很快，他用手用力的擰了自己一下，在確定了自己不是在做夢的他，眼睛突然變得如天空中閃爍的星辰一般明亮，隨後他的臉上出現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轉過身來，對着斜坡上的三人說道："您們終於來了，不過還不算晚。"

    胡媚兒心中震撼無比，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因為此刻眼前的兩人，居然與自己和唐一言長得一模一樣，舉止動作也相差無幾，就連此刻身上的衣服居然與自己的一模一樣。顯然，眼前的兩人一定是經歷過嚴格的訓練，讓他們與要扮之人無法分辨。

    胡媚兒心裏有些發寒，她不知道到底也不能想像到底要怎樣的心機與謀略才能夠提前計劃下這一切，原來就算那天自己沒有因為去抓唐一言而撞見唐一言其實是有修為的，就算那天爹爹不服下那顆九幽鎖魂丹，自己也可以安然無事，這一切早就已經計劃好了，自己此刻原本就應該在這兒。

    "原來我一直活在別人的算計之中，他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我一定要出現在這裏，是不是有更大的陰謀在等着我，我該怎麼辦？"胡媚兒在心中不定的問着自己。

    唐一言看着情緒明顯越來越激動的胡媚兒，有些不忍從背後的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讓她不至於叫出聲來，驚動樹林外的人。

    隨着胡媚兒的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她慢慢的陷入了昏迷之中，只不過她那張充滿了無助與絕望的臉依然深深的刺痛住唐一言。

    唐一言溫柔的拭去了胡媚兒臉上的淚珠，在她的耳旁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唐一言抱着昏迷之後的胡媚兒向着馬車走去，待到走到門邊之時，停了一下，頭也沒回的說道："這次辛苦你們了，你們先走吧，大乾的功勞簿上總會有你們一筆的。"

    "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雖然小的不知道王爺您要做的事。但小人料想必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小人沒什麼本事，也幫不了王爺了，只能祝願王爺順利達成。小人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與那胡媚兒模樣的女子同時拔出早就藏在袖間的匕首，好像約定好了的一般，用力的插向自己的胸口，噗，隨着匕首入肉的聲音，隨着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又兩條鮮活的生命慢慢逝去。

    是的，對於保密，也許只有死人最合適，這並不是眼前的兩人不可信，嘴不夠嚴，而是在這兒修行者手段繁多的時代，搜魂，讀魄。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泄密呢？

    "不，"唐一言大喊道，懷中抱着胡媚兒的他雙膝跪地，如同被抽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呆呆的看着不過十步之遙的兩人，那兩人也看着唐一言，不過卻是面帶微笑，心滿意足的模樣。

    唐一言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嘴裏反覆地念道："你們不用這樣的，你們不用的，不用死的。"

    最近的唐一言格外的容易流淚，可他一直以為他的母后死後自己將再也不會流淚，但就在這短短几天的時間裏，他已經傷心裂肺般的哭了兩次，一次是與白落傾最後告別之時，一次便是此刻看着與自己並無二般的男子自盡於眼前。

    "你剛剛明明可以救他的，為什麼？"唐一言紅着眼，神情兇狠的盯着李寒嚷道，仿佛一頭就要擇人而噬的野獸，瘋狂而又野蠻。

    李寒惋惜的看着即將魂歸天地的兩人，嘆了口氣地說道："攔得住嗎？"

    "攔不住，你特麼一個不惑的修行者難道連眼前兩個煉骨境的小修士都攔不住，你怎麼好意思吹自己不羈境下無敵手，你看你就是不想救。你個冷血無情的屠夫，劊子手，嗚嗚，"罵完之後的唐一言如孩童一般的癱跪在地上，眼角的淚珠一滴滴的落在懷中那女孩的臉上，顯得那般傷心與無助。

    李寒並沒有責怪唐一言，因為他確實能攔住他們，但死志已明，攔下也是無用，因為沒有人能夠救回一個一心尋死之人。

    跟他們一起出金陵的護龍衛死了，白落傾死了，胡媚兒也快要死了。這些天唐一言的心中積攢了太多，隨着眼前的兩個他還不知其姓名的兩人卻與他一般模樣的人的死亡，徹底引爆了他的情緒，他開始變得不可理喻。

    李寒並沒有理會唐一言的謾罵，而是轉身離去。

    失去埋怨目標的唐一言苦笑一聲，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將胡媚兒抱上馬車後，拔出腰間的勿妄，默默地在地上刨出兩個深坑。

    就在唐一言剛剛將兩人埋葬之後，就看見了李寒背着兩塊石碑回來，他衝着唐一言裂嘴一笑。

    "遠嗎？"唐一言搶先說道。

    "還好，"李寒回答道。

    唐一言接過兩塊無字石碑，放在眼前的兩個土包之前。

    "條件簡陋了些，你們先忍耐下，"唐一言如同與老友客套一般的說道。

    "不好了，他們找過來了，我們先走吧，"那個與李寒神似的男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邊跑邊喊道。

    但他看到眼前居然有了個與自己這般相像的一人，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但由於慌忙卻像是短路了一般，張大了嘴巴，楞在了原地。

    "我是唐一言，"唐一言對着這男子說道，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王，王爺，您們終於來了，那我的任務也就完了。"說完之後，他用自己有些顫抖的手，從袖間掏出與之前兩人同樣的匕首，顯然是三人早就約定好的，任務完成後，為了確保秘密不泄漏，便自殺。

    他有些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他想要像書中那些慷慨就義的英雄們一樣，死前大喊一聲，卻不知道應該喊些什麼，而且他還有些害怕，有些不舍，不太想如兩位同伴一樣長眠於此，他不知道村頭的沫沫這麼多年是不是變得更漂亮了，自己那個愛貪杯的老爹現在還會不會和人拼酒划拳，但與同伴的約定和對帝國的忠誠又在提醒着他，只有死亡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正在督促自己下定決心履行約定的他，卻被唐一言的凌空一指，直接將匕首打的斜飛出去。

    "夠了，"唐一言怒吼道。

    這一吼，吼得他不知所措，像是做錯了事一般，茫然的看着唐一言。

    "算了，你快走吧，留下性命，大乾還需要你們呢。"唐一言改變了自己的口氣說道。

    他一聽，本來就有些惜命的他，突然像找到了藉口一般，對着唐一言施了一禮，便匆匆離開。

    "走吧，這路總得有人走下去，"看到那與李寒相像的人消失得無影之後，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然後轉身進入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