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之海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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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你真的很臭也，出洞跳下去，有水潭，立刻馬上滾，離我遠一點，哎呀，我的天，太臭了，"白落傾看着唐一言一臉嫌棄的說道。

    "呃，"唐一言愣了一下，他也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味，顯得略微的有些不好意思，象徵性的撓了撓頭，發現頭髮里也有血污。讓他的指甲也沾染上不少，之後乾笑着，退向洞口，默默地推開巨石，然後向下縱力一躍。

    很快。嘣的一聲，如石頭落地一般，在崖下傳來，"死老頭，我靠。你又騙我，這那裏是水潭，這特麼明明是水坑啊。"

    再看白落傾卻無半點愧意，反而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在那裏嘿嘿的偷笑。

    等到唐一言在下面將自己仔細的清洗一番之後，剛剛回到洞口，卻發現白落傾早已在山頂的一塊突出的巨石上負手站着，這般看去還頗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模樣。

    唐一言當然知道白落傾不可能這麼碰巧的路過，計劃中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那麼此時出現在這裏，就只有一種可能，一種唐一言最不想面對的可能。

    "唉，這人一旦要死了，就是矯情，情不自禁的要見見故人，想不到我白落傾也不能免俗。"沒等剛剛來到他身側的唐一言開口，他就慢悠悠地說道。

    "這，這麼快嗎？"唐一言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上下的牙齒直打顫，根本沒有辦法停下來，山頂當然有風，所以他覺得自己的眼睛應該是被風吹紅了，忍不住的冒出淚花。

    "離預計的時間是早了些，不過沒關係，早晚不都一樣嘛。"白落傾微笑着說道，仿佛他們倆討論的那個就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樣，山風顯得有些凜冽，吹得他的頭髮亂飛起來，唐一言這才發現，原來這幾年眼前這個自己一直老頭老頭叫的人原來真的已經這般老了。

    唐一言本以為自己算得上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此刻他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想到老是說謊的那個臭老頭，總是一副粗鄙而又老不正經的樣子的打獵翁，馬上就要死去，自己再也見不到了，他的鼻尖有些酸溜溜的。

    "你們時間不多了。"

    "嗯。"唐一言回答道

    "那小姑娘，挺不錯的。"

    "呃，"唐一言不知道白落傾要說什麼，所以也沒有搭話。

    "跟你挺配的，你喜歡她對吧？"白落傾撇了撇嘴的隨口說道。

    "呃。你，你誤會了，絕對沒有這種事，"唐一言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放屁，老子會看不出來，你敢說不是，"沒想到白落傾立刻恢復了他的本性，直接爆粗口說道，仿佛這才是他最為感興趣的事情，以至於他的鬍子都隨着他的說話而抖動起來。顯得有些神采飛揚，而且說完之後還兩眼直直的盯着唐一言，那樣子似乎只要唐一言敢反駁，那他很可能會再到崖底走一趟。

    "我，我，你也知道的，如果那樣的話，對她太，太殘忍了，我可以喜歡她。但她一定不能喜歡上我，那樣不好。"唐一言低着頭看着自己剛剛洗完的鞋子，情緒低落的說道。

    "哼，"白落傾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看着唐一言，隨後又深深的嘆了口氣的說道："我一直不同意這個計劃。陰險，毫無人性，唉，再想想吧，總會有其他辦法的。"白落傾拍了拍唐一言的肩膀說道。

    "算了。不說這個呢，我到底是不是第十代大乾守望者啊？"

    "不是。"

    "??"唐一言心想："能不能委婉點，委婉點，我堂堂大乾王爺，當你徒弟很丟人嗎，我怎麼覺得倍兒有面子啊。"

    "那誰是啊，總不能沒有吧？"

    "如果他願意，以後自會出來的，如果沒出來，那就算了吧。"白落傾心想自己已經虧欠了他許多，要是直到最後他還是不願意背負起這守護天下蒼生的重任，那就由他去吧，還他個自由好了。

    算了，這怎麼可以算了，守望者一直是大乾立國的基石所在，不論是第一代守望者的驅海族，平妖蠻，還是與鵬妖王同歸於盡的第二代，亦或者如今只為拖延鎖海印破碎時間而即將死去的白落傾，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守護，或許大乾早就遺失在塵埃之中了。

    "要不，就讓我試試吧，"唐一言這一次有些試探性的問道。

    "你我本無師徒之緣，何須強求，算了吧，"白落傾似乎也有些遺憾的說道。

    "我該走了，這天下以後就交給你們看着了，我老了，不想動了，呵呵，"白落傾微微的側過身來，"正好這件事做完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可以睡個天崩地裂，哈哈。妙哉，妙哉，"他恍惚覺得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偷笑起來。

    山頂的風吹得更加的急了，吹得人感覺到微微的有些發寒，天邊飄來幾朵黑雲，遮蓋住了陽光，平常那些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地山雀們也不知飛到何處去了，讓四周顯得有些寂靜，壓抑，讓人不安。

    唐一言心知自己不可能能夠將眼前這位為天下操勞一生的老人，而且自己也不能留，便面帶嚴肅微微的躬身如同儀式般的對着白落傾說道："那麼，請先生赴死。"也許是說的次數過多，所以聲音非常的平穩，毫無波瀾，但卻掩蓋不住他眼中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和他不停顫動的身軀。

    "理當如此，"白落傾右手用力的錘了錘胸口，嚴肅的回答道，雖是赴死，但他的臉上還是看不到半分的不舍，相反充滿着解脫的喜悅。

    風更大了些，將天空的雲朵吹散開來，原本有些沉寂壓抑的天氣忽然變得晴朗起來。

    唐一言直了直有些酸軟的腰，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我剛才踢你了，"白落傾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說道。

    唐一言心想你都要死了，踹我兩腳，難道我還要踹回來不成，"我知道，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鞋上有些臭，你能不能幫我洗洗。"

    唐一言："我??"

    "欺人太甚，你快點去死吧，"唐一言用力的在這塊石頭上一踏，本就是凸出來的石頭根本就承受不住唐一言的這一腳，這塊在這呆了不知道多少個年頭的巨石，終於搬家了。

    這塊石頭帶着一大片泥土開始了向下滑行，但是根據唐一言之前跳崖的試驗來看，這塊石頭多半是粉身碎骨的結局，至於站在上面的兩人？

    "不給洗，就不給洗，發什麼脾氣啊，"白落傾腳尖輕輕在石頭上一點，身體便騰飛起來，很明顯唐一言也是打着這個想法，正要脫離腳下的石頭，卻不料右肩之上傳來一陣巨力，身體再次向下跌落，很快就超過了石頭下落的速度。

    "哈哈，下去吧，"白落傾停在半空中哈哈大笑道，直到他看到唐一言被他整得狼狽落地之後，這才止住笑聲，對着下方喊到："走咯，"然後再沒有猶豫的轉身離去，赴死。

    崖底，癱坐在地的唐一言撿起一塊石塊，用力的忍出去，嘴裏帶着哭腔地喊到："死老頭，要死就快去死吧，"臉上卻早已沾滿了淚水。